86 下
雁卿自知瞞不過她去,便道,“同阿娘說了說七哥的事,心裏略有些煩悶。”
月娘垂眸摸着兔子的背,果然就微微蹙起眉頭來,道,“元世子不好。”
一個兩個的都同她說元徵不好,雁卿也不知該感嘆七哥人緣差勁,還是惱火家人對元徵的偏見。她這一日确實是沒力氣争辯了,也只悶悶的應了一聲,“嗯。”
月娘陪着雁卿一道出神。她越長大便越喜怒不形于色,前些年因私下收了太子一塊兒玉便魂不守舍的情形,如今只怕是不會再有了。雁卿看不透、也沒心思琢磨她的心事。
思量了多久,月娘又開口道,“他看姐姐的目光……”雁卿依舊神游天外,聞聲只茫然的望過來。月娘話就卡住了,好一會兒才又垂下目光去,對雁卿道,“總之姐姐要留神——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無。”
這 話說得吞吞吐吐,頗為誅心。雁卿心下不悅,可對着月娘也從來都發不出火氣來。悶悶的緩了一會兒,才又道,“嗯。”難免越想越不開心,終究還是又多嘴道, “我記時起就認得七哥了……七哥他心思敏感柔弱,也許不那麽讨人喜歡,可也絕對不會害人。你雖不喜歡她,可我認得的人裏,實則同他最像的反而正是你。”
她還是頭一次對月娘說重話,月娘聞言也氣怔了片刻,待要反駁,竟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道,“原來在姐姐心裏,我竟是這樣的人!”
雁卿心裏元徵是極溫柔妥帖的人,雖是氣話,卻也毫無辱沒月娘的意思。見月娘氣惱得變了臉色,自己也跟着惱火起來——頗想反诘一句“在你心裏,七哥究竟是怎樣的人”。可又不想同月娘争吵起來。
便努力平心靜氣的解釋道,“在我心裏,七哥就是同你一樣的人。”
月娘顯然也是不想和她吵的,拂衣起身,連兔子也不抱了,便徑往屋裏去了。
月娘這一回是真被雁卿刺痛了。
最初她不喜歡元徵,确實只是因為小孩子的獨占欲。那個時候她的玩伴就只有雁卿,且雁卿待她比都更好。忽然就冒出這麽個人來要分去雁卿的喜愛,她便如雛鳥護食般恨不能啄元徵一口,好讓元徵離雁卿遠一些。自然不可能喜歡他。
可随着年齡漸長,她的世界也漸漸開闊起來,尤其後來又遇上了太子,她自己便也有了瞞着雁卿的心事。雖私心依舊希望雁卿只喜愛她一個,卻已不會自私的想要霸着雁卿。
只是她依舊不喜歡元徵,因為頭一次見面她就已隐約察覺到,元徵同她是一路人。
月 娘知道自己不是什麽光風朗月的人,同雁卿、同太夫人這樣天生的貴女不同,她心中有一個陰暗自卑又自私乖僻的角落。她無法理所當然的享受自己該有的一切,卻 又總是貪慕一些自己不該有的東西——譬如厭恨自己不光彩的出身,嫉妒雁卿生來便有一切,渴望嫁給太子……她壓抑着的內心裏,一直有一個想要為了得到這一切 而不擇手段的陰暗自我。
她知道那是醜惡的,她拼命想要擺脫。因為她不想辜負了教養她的祖母、和她一道長大的姐姐,她們教給她無愧并且美好品性,她也想成為那樣的人。
可是她做不到。如影随形,她知道那是她的天性,大概直到随她一道被埋進墳墓裏,都不會消失。
而元徵同她一樣。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月娘就已察覺到,雖然彼時她尚還不很明白。
你看,元世子明明什麽都有,卻又像一只一無所有的孤狼。
他坐在蘭雪堂檐下,書卷平攤于膝蓋,盞內茶湯如碧,盤中櫻桃堆紅,陽光斑駁灑滿他全身。雁卿就伏在一側案上托着臉頰讀書。前一刻他還凝視着雁卿,眸光溫柔笑意清淺,可待人踏進院子裏,他望過來的目光裏必然飽含了警覺和敵意。
他像一只孤狼般多疑而且兇狠的守着他僅有的一只小綿羊,不容許任何人靠近、伸手。而她那個遲鈍坦率的姐姐就是那只小綿羊,她還以為元世子是一只皮毛華美性情和順的大狗。
可月娘能感覺出來,元徵其實是想把雁卿關起來的。他可未必會像她一樣明白這想法的可恥之處,他很可能真做得出。
雁卿卻說,在她心裏,元徵同她是一樣的。
她這個姐姐确實遲鈍又不懂人心,偏偏每每一言中的。可就這麽毫不修飾的刺出來,月娘正被她刺到痛處,也是又羞恥、又生氣、又傷心——雁卿就是不明白,她那麽努力的克制和改正,總歸同元世子是有那麽些不同之處的罷!
雁卿哪裏還不明白自己又又又怎麽惹惱月娘了,不過她心底也有氣。
林夫人懷疑七哥在三叔的婚事上作梗也就罷了,月娘對元徵的惡感卻頗有些不講理。她不過是說了句實話——兩個人可不就是一樣的柔弱善感麽!竟就激起月娘這麽強烈的反感來。七哥哪裏不如人了!
然而家裏能聽她說一說心事的三個人裏,有兩個都這麽不喜歡元徵。雁卿也難免消沉。
一個人在庭院裏愣愣的坐了一會兒,終于沒勇氣再同她阿婆商議了。
滿院子春花盛放,恍惚間雁卿就又記起那年她同七哥一道賞玩這春景。那個時候他們才立下三峽之約,依稀記得那時七哥問她“若我不能去呢”……
雁卿不由又出了一會兒神,心想,無怪佛說因愛故生憂,原來一切煩惱皆源于自己喜歡七哥。
她就又記起《詩》上所說,“既見君子,雲胡不喜”。難道喜歡一個人,不該是一件極快樂歡喜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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