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見面

盛璟川到底沒拗過爺爺奶奶, 帶着大包小包上了南下的火車。

經過此事，盛璟川徹底明白, 他心目中的母親早在多年前就不見了, 也許是改嫁的時候，也可能是生了同母異父的弟弟之後, 她就不再是爸爸的妻子, 她的母親。

下了火車，盛璟川還沒出站就看到了小姑一家，神情一緩，露出淺淺的笑容, “這麽冷的天，我自己過去就行。”

“不冷, 坐了這麽久的火車累壞了吧。”小姑伸手要接過他手上的把，被盛璟川躲開了。

“不累，我自己拿, 知道你住院了, 爺爺奶奶很擔心, 非要我來看看您。”盛璟川又跟一旁的姑父打招呼, “姑父。”

“你們一個不冷，一個不累, 我是又冷又累，咱們趕緊回去吧。”盛璟川的表弟跺了跺腳, 直接拎起一只箱子, “哥, 這回得過完年再走吧？”

小姑瞪了兒子一眼，領盛璟川到停車的地方，“來了就多玩一段時間，等開學了再回去。”

“不了，我過兩天就回去。”盛璟川無法讓二老獨自過年。

小姑想到母親電話裏說的，張了張嘴，最後看到外甥眼底的堅持，又什麽都沒說，她也不忍心讓二老冷冷清清的過年。

盛璟川的姑姑當時為了避難，嫁到一戶貧農家裏，本以為她這輩子就平淡過農村日子，沒想到她丈夫腦子活泛，借着盛家一些老關系進了廠，之後一路高升，現在是南江省分廠的副廠長，這邊的廠長今年六十多，馬上就要退休，他是最有希望成為接替廠長的人，這也是為什麽今年過年不回北城的原因。

“馬上要畢業了，選好單位了嗎？”姑父問盛璟川。

“還沒有。”他原本打算留校當老師，現在？他想改變路線。

火車站離家屬院不遠，很快就到了，他分的房子是三室，其中一間已經整理出來給盛璟川住。

“小姑，我明天打算去一趟環山縣。”盛璟川想到老爺子交代的任務，主要他自己也打算去看望一下老支書，還有葉檸他們，也不知道怎麽了。

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盛璟川早早洗澡睡覺，第二天一早到環山縣，本來打算先去藥廠，想着都快過年了，興許已經回鄉下，直接轉車到安仁鄉。

“平安？”老支書剛吃完飯在外面遛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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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我爺爺奶奶年紀大了，不适合長途跋涉，讓我提前給您拜個早年。”盛璟川提了不少禮物，除了老支書，他還去了幾戶幫助過他們的家。

一圈轉過來都快天黑了，途經葉檸的家，只見大門緊鎖，垂下眼眸，來到老支書家裏。

“葉檸姐弟幾人沒回來？”他剛剛旁敲側擊的知道了一些葉檸的事情，沒想到那姑娘一個人把青山叔的喪事給操辦了，還逼着葉老頭立了一份文書，跟以前完全不一樣，還挺期待能看看現在的她。

“沒回來，估計是不會回來過年，她剛上班，要好好表現，哪能輕易回來。”老支書對于本村能出一個工人還是很欣慰的。

晚班車已經沒了，盛璟川只能留在老支書家裏睡一晚，明天上縣城找葉檸。

第二天一早，盛璟川還沒起就聽外邊一陣喧鬧聲，等出去一看，好家夥，昨天他送過禮的人家都來了，那個一籃子雞蛋，這個一塊臘肉，還有的直接扛了一蛇皮袋的東西，也不知道裏邊裝了什麽。

“平安，聽老支書說你今天就要走，家裏也沒什麽好東西，這籃子雞蛋帶給你爺爺吃，別嫌棄少，天氣冷，雞都不下蛋了。”其中一個奶奶樂呵呵的說道。

“小叔婆家還攢了一籃子，我家有兩個讨債鬼，那雞蛋剛下地還沒涼就給霍霍了，不過你爺爺最愛我腌的臘肉，以前窮，現在好了，家家能自己養豬了，我今年養的豬快三百斤，千萬別嫌棄。”

“我這雞是自家養的，拿去給你爺爺奶奶補身子。”

“我自己曬的山貨，你奶奶最愛吃了。”

大家将帶來的東西放到盛璟川面前，想到他提到家裏的東西，再看看自己的東西，都搓了搓手，生怕他會嫌棄。

“都是好東西，我怎麽會嫌棄，只是心意領了，這些東西我真帶不走，我就一個人，回北城要倒好幾趟車，帶不了太多東西，尤其這些雞鴨，肯定不讓帶上火車。”看到那麽一堆東西，盛璟川頭都疼了。

老鄉們不知道，真以為不讓帶活物，回去也把山貨拿過來，還有不少醬，這些都是各自家裏腌的，最下飯。

好說歹說，最後收了兩塊臘肉，兩蛇皮袋的山貨和一大袋瓶瓶罐罐的醬菜。

那籃子雞蛋他當然沒要，不過小叔婆煮了很多讓他帶路上吃，盛情難卻，都裝到包裏了。

廢了一番功夫到藥廠門口，門衛看到盛璟川還有印象，長得這麽精神的小夥子一般人還真忘不了。

“您好，我找葉檸同志。”

“你等會，我去幫你叫一聲。”門衛大叔颠颠的跑廠區找葉檸。

“有人找我，男的？”葉檸疑惑了，她在縣城除了廠裏的幾個男同事，外邊真的沒認識男的，反正就在廠門口，有門衛大叔在，她也不怕，跟着一塊出去，見到盛璟川，葉檸反應了好一會，實在是變化太大了。

盛璟川原本長得就好，只是常年勞作，皮膚曬成了小麥色，幾年不見，他高了，皮膚也白了，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不認識了？”盛璟川挑眉。

葉檸嘴角微楊，“都快過年了，怎麽到環山來？”

相比較葉檸，盛璟川更驚奇葉檸的變化，原來的她有些嬌氣，還有些好高骛遠，現在的她身上多了幾分堅強，自信，說話落落大方，現在他倒是相信那些事是葉檸做出來的。

“爺爺讓我老支書拜個早年，順道看看你們，爺爺還有奶奶他們很擔心你。”盛璟川看了看時間，“幾點下班？”

“中午十二點下班吃飯，你幾點車到鄉裏？”葉檸決定請半天假，遠來是客，總要好好招待。

“鄉下我已經去過了，傍晚回省城。”要是葉青山還在，盛璟川會留在他家歇息一晚，現在他們家大人都沒了，葉檸這麽大的姑娘，又這麽漂亮，他要是留宿，難免會傳出不好的話來。

葉檸點頭，讓他在門口等她，她找楊主任請假。

今天不算忙，楊主任痛快的批假了，葉檸将自行車拉出來，跟盛璟川将他從鄉下帶來的東西綁在前邊的杠上還有後邊的位置上，然後就讓盛璟川推着了。

“诶，那不是包裝車間的車間助理，葉檸嗎？”

“是她，之前聽說王斌還有張旭在追她，都沒答應，原來是有對象了。”

“你看到她對象長什麽樣了嗎？”

“離得遠，沒看清。”其中一個姑娘搖頭，“不過光看穿着打扮就是家裏條件好的，而且你們看挂在自行車上的東西，估計都是送給葉檸的。”

“長得好就是好。”其中一個女人略帶嫉妒的說道。

不出一小時，不少人都知道葉檸對象來找她的消息了，傳到最後，成了葉檸未婚夫帶了很多禮物來找她，連自行車都挂不下，而且長得很好看。

葉檸此刻什麽都不知道，帶盛璟川上她租的房子，剛推開門，就聽到一陣奶聲奶氣的汪汪聲，這是他們前幾天從鄰居家抱的一只小狗，打算當看家狗養。

“你們住在這？”盛璟川打量着院子，院前種了不少蔥和青菜，綠油油的，瞧着就喜人，房子邊上有不少枯了的藤葉，是絲瓜還有南瓜之類的蔬菜，地面打掃的幹幹淨淨，從屋裏出來的姑娘清爽可愛。

“姐，你怎麽這麽早回來。這是……平安哥。”葉蘭見到盛璟川，頓時滿臉笑容，揚聲道：“小安，是平安哥來了。”

葉桉登登登跑出來，奔跑到盛璟川跟前，驚喜的叫道：“平安哥？”

“幾年沒見，長這麽高了。”盛平安揉了下葉桉的頭，跟着葉檸進屋裏。

“你們先好好說說話，我出去買點菜。”葉檸笑道。

“不用買了，我這次回去，老支書他們這些人太熱情，給了我不少山貨還有臘肉，弄個臘肉筍幹就行。”盛璟川猜想他們沒了爸媽，日子肯定艱苦，攔着葉檸不讓她去買菜。

那麽遠來的客人，又是來拜年，葉檸當然要買菜，笑道：“我就去随便買點。”她給葉蘭打了個顏色，拿起籃子出去了。

先買了一塊五花肉，盛璟川說有臘肉，但是她不能拿客人的肉來招待他自己，沒這樣的道理。

家裏有青菜，葉檸又買了一些雞蛋、豆腐還有豆芽，再買條魚和一道鹵菜就差不多了。

“不是說了不要買，怎麽還買這麽多？”盛璟川皺眉。

原身可以說是跟在盛璟川屁股後面長大，一下變得這麽懂事，盛璟川不習慣，還覺得哪哪都怪。

“沒買什麽。”跟在盛璟川屁股後的不是她，哪怕有記憶，她無法做到跟原身一樣，正好她現在性情大變，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果然，盛璟川想到葉青山的意外去世，就沒懷疑葉檸性子大變，這種事情他自己經歷過，不也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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