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過年

葉檸要值班, 29下午才放假，廠裏給每人發了一箱蘋果, 一袋橘子還有米和油。

怪不得說藥廠的福利好呢, 這麽好的水果整箱發，整個縣的單位估計也就他們廠了。

“葉檸, 先別走, 廚房裏鹵了牛肉，一會每人可以按人頭分一塊。”李秀蘭特地跑來找葉檸，她看了葉檸分到的東西，湊近她耳旁小聲說：“等拿了牛肉, 再跟我去一趟人事部。”

還有牛肉？葉檸只知道廠裏還弄了一個菜，讓他們帶回去過年加菜, 沒想到是牛肉，全廠那麽多人，這得多少牛？

“想不到吧？別說是環山縣, 就是整個市, 咱們藥廠的福利也得排在前幾名。”李秀蘭笑道。

葉檸更好奇她說要去人事部的事情, “咱們這些小助理去人事部幹嘛？”

李秀蘭左右看了一眼, “你新來不知道，咱們廠會有一些效期不好的藥, 扔着浪費，領導做主送給一些兄弟單位, 年底了, 那他們是不是也得謝謝咱們？”

效期不好？藥廠的藥供不應求, 怎麽可能會出現這種狀況？葉檸眼珠一轉，立馬明白其中的道道。

明面上的說法而已，估計一部分送人，還有部分被人中飽私囊了，想來大家都知道，只是沒人說。

說笑間到了食堂，牛肉切的很大塊，少說有一斤重，光看顏色就讓人流口水，葉檸仔細挑了一塊，跟來拿鹵肉的王斌幾人打了聲招呼，打算跟李秀蘭去了人事部早點回家。

“等等。”王斌把飯盒往朱永輝手裏一塞，快步追上葉檸，“那什麽，我有親戚在南寧上班，那地方水果多，給我們帶了不少，我們家也吃不完，每年都會給永輝他們分一份，今年我給你也留了一份。”

南寧也是他們省，不過距離有些遠，南寧盛産水果，那邊最大的廠就是罐頭廠，像這次廠裏發的福利水果，就是從南寧運過來。

有些人的東西能收，有些人的東西堅決不能收，比如王斌，明知道他心思不純，還收東西就不對了。

“不用了，廠裏剛發了那麽多蘋果和橘子，我家人不多，夠我們吃。沒事我就先走了，我妹妹說要做饅頭，也不知道做好了沒，我回去幫忙打下手。”

繞過王斌，葉檸扯了扯李秀蘭，兩人一塊兒去人事部。

“你真不考慮王斌？其實他條件挺好的，他爸是廠裏的副書記，他媽是醫生，家裏就他一個兒子，要是嫁給他什麽都不愁了。”李秀蘭真覺得王斌這個人不錯，幹部子弟，卻一點都不高傲。性格溫和，長得還好，要是她的話早點頭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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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檸抿嘴輕輕一笑，“我沒說他不好，王斌很好，只是我們不合适。”

李秀蘭也不好再說什麽，只是有些替葉檸惋惜錯過這麽一段好姻緣。

好姻緣！葉檸可不這麽覺得，王斌是幹部家庭，不說找個門當戶對的，絕對不會找鄉下姑娘，還是她這個死了爹跑了娘，還有兩個弟弟妹妹的姑娘。

葉檸不是小姑娘了，她的靈魂是一個快三十歲，經歷過社會捶打的成熟女人，非常清楚嫁一個人不是那麽簡單，就是因為太理智了，所以她到二十九還沒結婚。

人事部沒給東西，而是幾張條子，類似于後世的購物卷，葉檸在邊上掃了一眼，有糖果，肉，肥皂臉盆之類，種類很豐富，不同級別有不同配給，葉檸雖說剛進廠，不過林主任挺照顧她，給了她和李秀蘭一樣的條子。

回到家，姐弟倆正在做饅頭，葉檸将廠裏發的東西放好，趕緊洗手加入他們。

其實按葉檸的意思，饅頭買幾個吃一吃就算了，葉蘭說什麽都不願意，非說過年要有過年的樣子，除了饅頭，她還做了發糕、糖糕、米糕，各種在葉檸看來很麻煩的小吃，當然了，做好之後吃的最香的就是葉檸，好些年沒吃這麽地道的家鄉小吃。

除此之外，還買了活的雞鴨，葉蘭今天一大早起來給宰了，那利索勁，看的葉檸一愣一愣的，她是不敢殺的，別說雞鴨了，魚都不敢殺。

“大姐，你們廠發這麽多東西？哇，還有蘋果和橘子，你們單位的福利也太好了。”葉桉看了葉檸帶回來的東西，驚嘆不已。

“去洗三個蘋果，好久沒吃水果了。”不是挺久，壓根沒吃過幾次。

這時候的蘋果沒有以後那麽大，小小的一只還要分成三份，沒兩口就吃完。

這回分的不像原來那些歪七歪八的小蘋果，正經挑選出來的好蘋果，個個半斤重，紅彤彤的，瞧着就喜人。

“兩個吃不完，先切一...”說到這，葉蘭頓住，“小安你快去洗吧。”

葉蘭覺得好東西就該留着慢慢吃，這麽好的蘋果更不該胡吃海塞了，一個三人分都很奢靡了，只是一想到葉檸平日裏的作風，她是覺得東西就該趁新鮮吃，留着爛了才是浪費。

她們的性格完全不同，只是互相遷就，葉蘭說了才反應過來。

本就是姐姐單位發的東西，當然是姐姐說了算，她心底懊惱，下回一定不能嘴快。

葉檸看了葉蘭一眼，沒攔着，吃這方面她真讓不了，水果放一下沒事，像是好點的飯菜，葉蘭也喜歡留一些到下一頓吃，中午留到晚上她沒意見，過夜菜她接受不了，尤其天熱的時候，菜馊掉了也舍不得扔，倒是不強迫她吃，會留着和葉桉一起吃，葉檸說幾回後，就偷着帶學校去吃了。

不是說節省不好，可馊了的飯菜吃了對身體不好。

葉桉來回看着兩個姐姐，最後決定聽大姐的話。

葉檸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看到蘋果流口水，太香太甜了，咔擦一口，滿嘴蘋果的清香。

帶回來的牛肉只切了一小塊，片的薄薄的，葉檸這回沒說什麽，放的住東西留下頓也沒什麽。

“姐，今年回去怎麽走禮？”葉蘭邊切菜邊問。

“姑姑和舅公肯定要去，兩個叔公都不錯，咱們得去，再算上老支書家和老宅那邊吧。”葉檸想了想，還是算上了老宅。

“憑什麽給老宅那邊送禮？”對于親爺爺的偏心，葉桉不滿已久，這回聽到要上他家走親，頓時不樂意的問道。

“再不喜歡也是我們血緣上的爺爺，該有的禮數還得有，咱們爸還葬在村裏，別叫人嚼舌根，壞了爸的名聲。”葉檸挑眉，“就是走個過場。”

聽了這話，葉桉頓時眼睛一亮，“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除了饅頭，葉蘭還做了三十個包子，一半肉餡一半素菜餡，葉檸哈着氣抓了兩個肉餡的，一個給葉蘭，一個給葉桉，自己也抓了一個，一邊吹氣一邊吃，以前他們媽媽還在的時候，都會做三個帶肉的包子，留着過年的時候吃，是她們三姐弟最幸福的時候，現在一口氣能做十五個全肉餡的包子了，可爸媽都不在，感覺味道怎麽都沒有之前的好。

年三十一早，葉蘭和葉桉起來，穿上新衣服，一臉喜氣的去貼春聯，葉檸賴了一會床，萬分不舍的從溫暖的被窩裏起來，穿上新衣服，洗涑好，他們姐弟已經貼好對聯，藍顏色春聯，代表過去一年家裏有人去世，姐弟三人看着直接這顏色，喜氣一下沖散。

“對了，我們單位還給了商品券，今天也沒什麽事了，一塊去拿回來，順道看看有什麽合适的禮品。”葉檸見氣氛越來越差，趕緊轉移。

“還有商品券？”葉蘭姐弟羨慕了，這待遇真好，他們一定好好讀書，以後也去藥廠上班。

五斤豬肉，兩斤糖果，十塊肥皂還有一個陶瓷臉盆。

“好多東西，不如這些肉帶回家送禮？”年前他們買了過年肉，家裏還有好些。

“不用，現在幾乎家家養豬，沒以前那麽缺肉，還是買別的。”葉檸轉了一圈，每戶一斤白糖，一包幹荔枝。

鄉下過年比城裏熱鬧多了，何況葉林他們在城裏沒認識幾個人，顯得越發冷清。

不過她看着葉蘭和葉桉都健健康康的坐在她面前，心裏已經無比欣慰，至少他們現在活奔亂跳的在這。

老家還個習俗，在吃年夜飯前會先祭拜祖先，将特地留出來的四道菜放在桌上，再裝上一大碗饅頭，姐弟三人拿着香祭拜葉家祖先，主要是祭拜他們自己的爸爸。

葉檸心裏多祭拜了一個人，就是原身，她不清楚她到底是死了，還是跟她一樣好孕的穿越了，希望她也穿越了。

接着是葉青山，葉檸還是心裏默念：‘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占據你女兒的身體，我現在也算是您的女兒，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葉蘭和葉桉，不知道他們的死劫過了沒有，希望你在天有靈，多多保佑他們姐弟倆。’

“都看着我做什麽？趕緊吃飯吧，吃完飯咱們出去放鞭炮。”葉檸睜開眼，就見葉蘭兩人盯着她看。

除了從單位帶回來的牛肉，還有雞鴨魚肉，絕對是他們吃過最豐盛的年夜飯。

他們旁邊的人家已經吃完年夜飯出來放鞭炮，噼裏啪啦的震天響，葉桉頓時坐不住了，飛快的扒飯，準備出去和邊上的小夥伴一起玩。

沒電視沒手機，姐弟幾個窩在一張床上說着自己到城裏後的趣事和囧事，不時哈哈大笑，親密無間。

守歲到十二點，伴随着劈裏啪啦的鞭炮聲，姐弟三人進入夢中，夢裏，他們夢見了一家五口過年時候的樣子，葉檸也夢到了自己的父母，看到媽媽和嫂子一快做飯，爸爸和哥哥一塊貼春聯，打下手，可愛的小侄女裏外蹦蹦跳跳的跑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