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桃花運的榮國公

賈赦的改變，就是賈瀾也能看得出來的，原本有些渾濁的眼神逐漸變得清明，對待女色也沒有從前那麽看中了。賈周氏向來寵這個孫子，孫子現在跟人學鑒賞，賈周氏根本不吝啬好東西，她手上古玩書畫多的是，賈源、賈代善都是權臣，她出嫁的時候娘家也是及其鼎盛的，她手上甚至還有上頭幾代賈家主母的嫁妝，好東西加起來比榮國府庫房也是不逞多讓的，賈周氏随手讓人收拾了兩大箱子好東西送給孫子，然後想了想又給賈政、賈敏一人送一件，在私底下還給賈瀾了一小匣子的珠寶。

看着賈政在那裏高興的說祖母送的古畫很好，賈史氏整個心都不怎麽舒服，給老大了兩大箱子，給自己的政兒就這麽一件？這老東西，也太偏心了？

“張太傅指點赦兒，是他的福氣。老爺您也說張太傅的文章做的好，我們政兒……”賈史氏雖然有些不忿，但是一想到賈赦這輩子就這樣了，原本她不覺得他跟張太傅學什麽古玩是好事，為此還罵過幾回他沒出息。但是出門交際的時候，現在大家對這賈赦的評價經愈來愈高了，後來才知道張太傅帶着賈赦不僅學着鑒賞古玩，竟然還帶着他跟清流打交道，張太傅一生清名，門下也有不少門生，賈赦竟然接着他的手得了這些人的眼，賈史氏頓時覺得這個機會應該讓給小兒子，畢竟比起長子，小兒子更有才氣。

賈史氏說到這裏，賈代善就明白她的意思，不過……他并非沒有這個意思。但是張太傅連自己的兒孫都不教導，只專心想要好好教好自己的長子，賈代善想到張太傅所言，就有些開不了這個口。

“之前尹太傅直說政兒詩詞文章都不錯，不過他年紀不小，實在教導不過來，張太傅比他還長了七八歲，哪裏能顧過來？”賈代善随意搪塞了句，緊跟着道：“等來年政兒滿十五，我就安排他去國子監讀書，裏面的先生可都是有官職在身的，裏面的學生不是飽學之士，就是世家子弟，現在離來年國子監開課也不過半年的功夫，能學得了什麽？”

賈史氏聞言不說話了，她之前一直想讓小兒子進國子監，但是榮國府的名額在賈赦頭上，那個死老太婆一直不準，說是賈赦的名額，硬是壓着政兒，現在老爺好不容易有了這個由頭，賈史氏也不好再說。只想着私下給賈赦說說，将政兒帶着出去見見張太傅，想來見到政兒，他定會明白自己的兒子是多麽優秀的人。

可是不等賈史氏找賈赦說起這件事，賈史氏就因為後宅之事差點兒氣病過去。原來賈代善新寵小陳氏也突然被爆出有了身子的事情，小陳氏的父親是個窮酸秀才，多年科舉都未成功，卻将家裏敗光了，小陳氏小時候的生活勉強還過得去，可是這兩年是越來越不行了，她本身長得不錯，有識文達字，而且聽着父親念那些詩詞，也學了不少，賈周氏找出這麽一個人也廢了些功夫，不過在她面前說了賈家如何富貴之後，小陳氏就心動的，更是在得知賈代善要進山狩獵經過他們村子的時候就開始算計了。

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賈代善打獵途中聽到清脆的歌聲，還有少女嬌憨的聲音，忍不住走過去一看，之間一個美人背着背簍，赤着腳在河邊玩水，看到這麽靈動的女子，賈代善自然就心動了，特別是小姑娘看到有人來急的往石頭背後躲，結果卻一不小心滑倒，渾身濕透露出玲珑的身段，還有那雙冒着水汽的眼眸一下子就讓賈代善上了心。得知小姑娘的家境之後，更是心生憐憫，之後的事情更是水到渠成。小陳氏進府之後自是比劉氏米氏個身份高出不少，得寵也最多，一開始她也自傲，但是被賈史氏各種找茬，賈代善有當做不知道之後，這才跟劉氏跟米氏聯合起來。

賈瀾一邊澆灌着自己的小梅花，一邊看着戲，小梅花依舊還是個小苗，但是賈瀾還是充滿了信心。特別是聽說賈代善因為偶遇喝花酒的未來二女婿，又因為愛妾的挑撥，回來對着賈史氏就是一頓訓斥之後，就忍不住笑起來。不過一個國公府的後院，就這麽熱鬧，想來那皇帝老子的後宮更是刀光劍影不斷吧？對于未來的丈夫人選她已經完全不報希望了，在那個男女平等的時代，自己都還沒有找到肯一心一意對待自己的男人，更何況在這個妻妾合法的年代？只要是個有責任的，她就能把日子過好。

賈瑚這個紅樓開篇就已經不存在的人物，賈瀾心情有些複雜。賈周氏自他出生之後，好似放下了心中的最後念想，每天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身為被賈周氏養大的賈赦對于祖母的情況很是焦急，知道她喜歡重孫子，就常讓張氏帶他來逗趣，因此跟賈瀾見面的機會不少。小孩子不知事，張氏孕期保養得好，孩子生的很是健康。因為之前賈瀾的提點，張氏承了賈瀾的情，對她着實不錯。賈瀾知道他們都并非長壽之人，賈瀾雖不是什麽聖母，但是也願意提點幾句結一份善緣。

賈瀾在賈周氏跟前過得很不錯，賈周氏生病賈瀾很緊張，即便她對自己這個孫女的情分并不多，可是有她護着，賈瀾的日子就不難過，可現在她唯一依仗的小梅花并不能用，賈瀾便求了賈代善找了醫書，想多看看，自己能幫上什麽忙。

賈瀾的這份孝心，賈周氏是感受的到的，賈瀾在她身邊也養了幾年，雖說感情遠不能跟賈赦相比，但是也有幾分真心，趁着自己精神的時候，賈周氏經常會給賈瀾送些頭面首飾，暗中也會給陳媽媽塞些銀兩。

眼看着賈周氏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賈史氏偶爾看着自己眼中閃過的冷光，賈瀾縮縮脖子，似是天真的對了偶爾清醒的賈周氏在一次賈瑚吹了風生病之後說了句：“去醫館請郎中，或是去太醫院請太醫都好麻煩啊！瑚兒侄子那麽小，為什麽不給他找一個懂醫術的媽媽常年在身邊照顧呢？有什麽事情也方便。”

這句話不止賈周氏聽進去了，甚至張氏也聽進去了，沒過多久，張氏就請娘家母親給她送來了一對母女，母親出身自醫藥世家，但是家庭因後宮争鬥所以被清算了，後來因為只生了女兒被夫家所不容。張氏的母親張趙氏找來這對母女也廢了些心思，這對母女對于能有一個容身之所也是很樂意的，九歲的女兒紫蘇就在張氏身邊伺候，母親宋氏則被放到賈瑚身邊，對外張氏只說是以前伺候的媽媽。

宋氏醫術不錯，最善調理，将賈瑚照顧的很精心，這樣張氏心裏很是滿意，紫蘇雖年紀小小，但是也頗為伶俐，張氏覺得培養培養，完全可以重用。當然對于除了這個主意的賈瀾，張氏也送了一包她最喜歡的‘金豆子’。

賈瀾喜歡俗物在榮國公府不是秘密，現在的榮國府正值鼎盛，賈史氏對于她這種行為都不在意，因此賈瀾很是攢了一筆私房。

賈周氏沒有給賈赦說她對賈史氏的懷疑，因為她明白就算自己說清楚了，自己這個傻孫子也未必相信不過倒是勸道賈赦對張氏好一些，說了好些個內宅之中，因丈夫不得力，所以受了好些委屈的事情，着重說了自己生了五個，卻只養活了一個的事情，由此讓賈赦對內宅的事情上些心。只不過對于張氏，說的就沒有這麽婉轉了，而是實話實說了賈史氏對王子勝的夫人，也就是她的侄女順口說了那句王家小姐是聘來管家的話。

張氏聞言大驚，她沒有想到賈家內鬥已經這麽嚴重，也沒有想到婆婆身邊最得寵的丫頭，竟然是太婆婆的人，更沒想到婆婆竟是如此打算的，王家小姐娶進來管家，那她這個名正言順的大少奶奶該怎麽辦？看着太婆婆交給自己的名單，張氏又喜又驚，又怕又怒。

趁着還算清醒的時候，賈周氏原本準備将自己私房全部都交給了賈赦，但又看着賈瀾懵懂的樣子，到底心中一軟，給賈赦的時候已經将留給賈瀾的分了出來，甚至不足十分之一，只說以後賈敏的嫁妝定是準備妥當的，所以讓賈赦幫着賈瀾留着這點兒，賈敏有賈周氏操心，賈瀾便只靠他了，這些嫁妝給賈瀾讓她不至于以後出嫁太過寒酸，并讓他不要告訴賈史氏，省得她多心。分給賈瀾的東西着實不多，賈赦看到心愛的祖母臨走還這般疼愛自己，流着淚答應了。

同時賈周氏還悄悄給賈瀾了兩萬兩銀票，叮囑她自己藏好。賈瀾很會藏東西，這些年她藏得東西除了她自己就沒有人能找到，賈周氏心中明白自己這個孫女雖年紀小小，但是絕對是個有成算的，覺得金銀動人心，所以并沒有交給陳媽媽幫着保管，想着若能守住，也算她自己的本事，守不住也是她自己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