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英雄

“我從來都沒有認為你可以當一個英雄，也不會認可你成為英雄。”

相澤消太靠在牆上，看上去從醫療室中出來還有點勉強，他眼中帶着疲憊，和以往的無精打采不太一樣，人身體上的疲倦和心靈上的疲倦是不同的。

“但是绫小路清隆，你确定自己這個性格可以在社會上立足嗎？”相澤消太聲音有些低，“這個世界比你想象的要複雜，也比你想象的強大，他們不是初中高中的小孩子，對你的僞裝視而不見。”

绫小路清隆想了一下，“可我沒有僞裝。”

“我知道，如果單純做心理測試的話你絕對是及格的，但那只是一張紙而已，我想你自己就很清楚。”

可是，這又有什麽關系？

他的能力和他的性格，在這個世界上會造成什麽樣的影響，這些他都看的很清楚，所謂的人際關系和感情都是在滿足自我私欲的條件下誕生，那些說着的美好品質也僅僅是為了滿足自我而存在。

利用別人滿足自己的感情，這和他又有什麽區別？

他為了他自己的生活和自由做出選擇，他人為了滿足自己的感情做出選擇，這又有什麽高低貴賤？

那種因為選擇感情所以光明正大指責選擇利益的人才是有問題吧，只是得到了不同的回報，為什麽卻因此劃分為兩個陣營？明明都是取舍問題。

绫小路清隆連呼吸都沒有任何起伏，像是一片睡着的海，看上去波瀾不驚，但一旦深入進去，就會被溫柔的海水一點點吞噬，被無形的手一點點拉扯着，擁抱着，就此沉溺、死亡，從外表上完全察覺不到的危險。

不過如果說出來的話相澤老師一定會說就是這個思想才是錯的吧。

绫小路清隆平靜的看着相澤消太的眼睛，在這一段時間裏他們誰都沒有說話，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默在他們中間蔓延，相澤消太嘆了口氣，他轉身離開，似乎是并不打算繼續說下去了。

“既然是你自己的選擇，那麽就好好走下去吧，一直走到你認為的自由，然後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麽樣子。”

绫小路清隆看着他離開，片刻後他微微眯起眼睛。

“是嗎？那就到時候看看，到底未來是我認為的自由，還是相澤老師判定的束縛。”

他轉身離開，腳步輕盈，他并非是無心之人，相澤消太是為了他着想他還是能夠聽出來，不同的想法不同的選擇，并不代表着他就要忽視這份關心。

感情這種東西，是最好用的工具。

離開的绫小路清隆并沒有發現，在牆壁的另一側，金色少年雙手插兜，安靜的靠在牆上，那雙紅色的眼睛裏帶着幾分意味不明。

……

體育祭開始的那一天天氣很好，一年級的所有人排好隊等待着入場，這是屬于雄英的盛事，大家都很興奮，即使是之前還在頹唐的普通科也因為氣氛變得有些期待。

“現在出場的是一年級！”

布雷森特·麥克的大嗓門在整個操場響起，面前的大門緩緩打開，所有人看到了坐在臺階上的人。

無數職業英雄和來看比賽的人坐在看臺上，在他們出現的一瞬間發出歡迎聲，雖然三年級的比賽更有看點，但也是有一批人想要看看新生的實力。

绫小路清隆站在學生中間，他面容平淡的看着周圍的人，對這種普通人明顯會激動緊張的場面沒有絲毫波動，甚至連心跳和呼吸都沒有急促那麽一丁點，他就像是一個機器人，沒有屬于情緒的程序，連模拟都費勁。

“哇，真的好多人。”

“怎麽辦啊，我現在有些緊張，真的要在這麽多人面前比賽嗎？”

“如果第一局就被刷下去的話會很丢臉吧。”

绫小路清隆站在中間看着有些慌張的學生，在踏上了這裏後，他們終于有了想要努力的樣子，不過已經沒用了，普通科從來都沒有針對體育祭做出什麽訓練，幾乎普通科所有人都不會撐到下午的決戰。

那就在第二關被淘汰掉，普通科之光讓給心操人使比較好。

負責為一年級講解規則的是午夜老師，這位美女英雄剛一出場就讓無數人羞紅了臉，尤其是一年A班某個滿頭都是紫色葡萄的小個子，就算在後方绫小路清隆也能清楚的看到他的口水幾乎都要淌到地上去了。

“喂。”旁邊的心操人使微微皺眉，“你的朋友不是那個紫色葡萄吧？”

绫小路清隆轉頭看向他，“當然不是。

“那就好。”心操人使盯着一年A班的背影，“如果我晉升英雄科的話一定會将其中一個學生拉下來，我認為這顆紫色葡萄很不順眼。”

唔？绫小路清隆淡定的看着他。

心操同學，你認為從普通科晉升英雄科很簡單？還是覺得可以按照喜好來選擇替換的人呢？

緊接着就是年級第一宣誓，绫小路清隆淡定的看着爆豪勝己依舊是那副臭屁模樣走上宣誓臺，爆豪勝己真的是一個相當奇怪的人，臭水溝一樣的性格總是能夠讓人忽略他同樣優異到極致的成績。

這就是所謂的僞裝？或許可以試着學習一下。

“冠軍是老子的。”

果然，他能說出來的也只有這種話。

沉默沉默沉默，三秒鐘後整個一年級賽區爆發出憤怒的吼聲。

“我改變目标了。”心操人使盯着宣誓臺的人，“比起讨厭來，上面這家夥比那顆紫葡萄更勝一籌，果然英雄科的都是一些嚣張的家夥。”

“選爆豪做對手嗎？”绫小路清隆認真的想了想，“雖然不想這麽說，但是……你做不到，放棄吧。”

“哈？”心操人使震驚的看着他，“為什麽？”

绫小路清隆難得耐心的給他做了解釋，“爆豪是英雄科一年A班實力前三的學生，入學考試的第一名，個性攻擊力極強。”

“我會努力，而且我現在比以前更強了！”心操人使試圖給自己增加信心。

“但他也在進步，他是英雄科的學生，我想應該比你自己做訓練要強得多。”绫小路清隆絲毫不在意心操人使被戳成渣渣的小心髒，“你想要晉升英雄科這一點我認為是可以做到的，但是想要把爆豪拉下來，除非是他自願退學吧。”

“可是你也不認識他吧，為什麽會對他這麽了解？你是他的粉絲嗎？”心操人使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不是。”绫小路清隆有些意外心操人使會得出這個結論，“實際上我和爆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幼馴染，不管是幼兒園小學還是國中都在一個學校一個班級，了解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心操人使愣住，“唉？你說的英雄科的朋友就是爆豪？”

“我和爆豪關系不是很好，我說的是另一個，綠谷出久，站起前面那個綠色頭發的男生。”

心操人使驚了一下，“你竟然有兩個認識的人在英雄科？！”

“這和你打不過爆豪沒有什麽關系吧？”绫小路清隆這樣回答。

心操人使不說話了，他默默低下頭，消沉到能夠看到周身彌漫的黑氣。

後知後覺發現自己似乎有些太過打擊他，绫小路清隆轉回頭看着前方，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真是自信啊爆豪同學。”布雷森特·麥克拍着旁邊相澤消太的肩膀，“真不愧是你班裏的學生，木乃伊人。”

相澤消太面無表情的坐在播音室，他身上還纏着一層層的白色繃帶，“所以你為什麽要讓一個傷員來陪你解說。”

“不要在乎這些細節！”布雷森特·麥克重新把視線轉移到賽場，“那麽，我宣布，預選賽開始！”

在宣布開始的一瞬間所有人都沖了出去，就算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普通科也迅速擠進去，绫小路清隆安靜的站在原地，看着他們在通道口擠成一團，稍微不慎似乎就要變成雄英高中的踩踏事故。

“走嗎？”心操人使看着他，“就算是你也不打算第一關就被刷下來吧，我先走了，終點見。”

門口的擁擠只是暫時的不順，很快他們就通過大門，只不過最前面的人在地面留下了一層冰，導致地面異常的滑，绫小路清隆慢吞吞的滑行着，思考自己這一次要定在哪個名次。

雖然是預選賽，但學校并沒有說明會讓前多少名進入下一項比賽，就像是心操人使說的那樣，總不能第一關就被刷下來。

那麽，選第35名如何？

就在绫小路清隆思考的時候，一道陰影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绫小路清隆頓住腳步，他擡起頭來看向前上方，龐大的機器人立在他的面前。

“現在已經有好幾個人通過了第一關！果然機器人并不能阻止大家的步伐，等等……那裏是不是有個從側面來的機器人？”

監視器迅速轉向那邊，绫小路清隆轉頭看了一眼，大屏幕上出現了绫小路清隆冷靜的面容。

“哇哦，好淡定的樣子！看上去完全不需要在意，讓我們看看這個同學能不能轉危為安！”

好麻煩啊，绫小路清隆雙手插兜看着直直的盯着他的機器人，他是不是應該在這裏直接放棄比較好？這種體育祭完全沒有參加的必要，和經營科一起賣飲料記錄數據不好嗎？多悠閑啊。

“竟然一動不動？”布雷森特·麥克轉頭看向相澤消太，“木乃伊人你覺得這位同學會怎麽做？”

相澤消太沉默的看着屏幕，“不知道。”

當然，绫小路清隆的鏡頭完全不如前方争先恐後的幾個人精彩，很快鏡頭就切換到了前方，在鏡頭切換的一瞬間，相澤消太微微眯起眼睛，他剛才似乎看到绫小路清隆轉過頭來，在那一瞬間他只看到了绫小路那雙金色的眼睛。

“目标鎖定，攻擊開始。”

绫小路清隆猛地後退，砰的一聲，機器人砸在地面上發出劇烈的聲響，绫小路清隆腳下一滑差點摔倒，他微微低頭看着地面上的冰，真礙事。

機器人另一只手臂襲來，绫小路清隆微微擡起頭，金色的眸子打量着這個機器人。

動作遲鈍、笨重，就算是普通科也能很好的躲過去，如果摔在冰上的話……是不是可以正好可以踩在上面走過這些冰層？

看臺上，布雷森特·麥克興味盎然的看着賽場上争鬥的學生，突然，他把屏幕定格在一個畫面，相澤消太淡淡的瞥了一眼，是绫小路清隆。

“唉？這個機器人摔倒了？”布雷森特·麥克摸着下巴啧了一聲，“哦哦，這位同學竟然踩着摔倒的機器人身上成功的走過了被轟同學凍起來的走廊！實在是……太無趣了啊，其他人都要過第二道關卡了，進度太慢。”

相澤消太看着屏幕，“但是，不多不少，正好在全部參賽學生的中間位置，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