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深夜子時,白雲山見

賀蘭夢卿接過書信來,對小九道,“你跟将軍說說菜市場那幾個人的特征。”

“好。将軍裏面請。”

小九笑呵呵的把釋憂往裏面讓,心下想着:

自家相爺就是厲害,竟然連陛下身邊的禦前侍衛都給借調過來了。

釋憂眼尾的餘光掃了一眼賀蘭夢卿手上的信封,而後這才走進了大門。

賀蘭夢卿還沒拆信,畢竟釋憂是皇帝身邊的人。

雖然她不用描述目标人物的特征,但該有的禮數卻還是都要有的。

進屋之後,賀蘭夢卿看着小九跟釋憂說話。

直到釋憂離開之後,賀蘭夢卿這才打開信封來。

在看到信紙的那一瞬間她就吓一跳,直接将信紙連同信封塞進了書卷夾層裏。

而後,故作正定的對小九道,“爺餓了,你看看有什麽吃的沒。”

“好!”

小九沒有留意到她的異常,去廚房那邊了。

賀蘭夢卿合上門,這才重新從書卷當中抽出信紙來。

燙銀的信紙,上面隐約有着石竹的紋路。

這是曾經賀蘭皇族的專用信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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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東西怎麽會重新出現?

賀蘭夢卿心中激跳不已,目光掃過信紙上面蠅頭小楷:

“三天後,深夜子時,白雲山見。”

只有這一句話,而後留下了大片的空白。

賀蘭夢卿将信紙放在蠟燭上方點燃,看着銀白色的紙張一點點燃燒成灰燼,眯起的雙眼裏,噙着紛亂思緒和迷霧重重。

明月城政變已經過去八年了。

賀蘭皇朝也已經傾塌八年了。

這種信紙,也已經八年不曾出現過了。

可八年後的今天,在她成為新的朝廷的現任左相時,這種信紙卻被人送到了她手上,這背後究竟藏着什麽?

而她又不由想到了蔚魇月之前的警告:最近不要出城,尤其不要去白雲山。

這意味着,蔚魇月應該已經料到有人遞給她這封信了。

去還是不去?

一方面,前朝皇室禦用信紙的出現,讓賀蘭夢卿無比期待見到家人,她恨不得立即奔向白雲山。

另一方面,蔚魇月的警告讓她感覺危險重重。

假如,蔚魇月知道三天後白雲山會有前朝之人出現的話,那一天他會做什麽?

是派人前去,一網打盡吧?

站在他的立場,這是正常反應。

但問題在于,他為什麽要提醒她?

這個提醒,讓她感覺蔚魇月确定她會去白雲山一樣!

他向來先知,将一切掌控在手掌心裏,那對于自己的身份,他又知道多少?

這是試探?

還是警告?

又或者,是別的什麽?

小九端着晚飯進來的時候,賀蘭夢卿像是石化了一樣,盯着燭臺上的灰燼憂思重重。

“爺,你怎麽了?”小九有點納悶,将飯菜放在桌上,歪着頭問。

“沒什麽……”賀蘭夢卿深吸一口氣,坐下來吃飯。

一邊吃一邊問,“誰送來的信?”

“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圓臉,看上去像是江湖人。”小九說着,狐疑道,“信上說什麽了?”

“無關緊要的事情……小九啊,你去休息吧,爺吃完了也就睡了,最近太困了。”

賀蘭夢卿糊弄過去,開始趕人。

她的确得先睡一會兒,因為晚上,她得去一趟瑤花苑,還得去趟皇宮。

只是,首先她得等釋憂回來,問過那幾個賣菜的才行。

吃完飯之後,賀蘭夢卿睡了一會兒。

釋憂是在深夜子時回來的,但是卻沒有帶來好消息。

“左相,末将去将菜市場最近擺攤的人全都清查一遍,但是沒有找到小九說的那些人。

根據其餘人提供的消息,說那幾個人是在最近才出現的,但是今天下午就離開了,似乎直接出城了。”

“出城了?”

賀蘭夢卿微微蹙眉,抱拳道,“辛苦将軍了,既然已經走了,那就不找了吧。”

“左相大人也早些休息,夜深了。”釋憂亦抱拳,道。

賀蘭夢卿将他送走,卻無法入眠。

她換上夜行衣,敏捷的身影隐藏在夜色中,飛快的往瑤花苑去了。

這個地方她來過的次數很多,因為這裏本來就是她自己的地盤。

很快,她輕車熟路的翻窗進入了媽媽桑的房間,将她從被窩裏拎了出來。

瑤花苑的媽媽桑叫姬瑤花,是個三十多的女人,洗幹淨臉之後,實則風姿綽約,實打實的霸王花一朵,性情多變詭谲。

同時,還有點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一見來人是賀蘭夢卿之後,竟是一把摟住她壓在被窩裏,笑,“相爺,您深更半夜來找奴家,可是想奴家想的撓心撓肺的睡不着了?”

“別鬧。”

賀蘭夢卿無語,一把按住了她的爪子,“我問你,上次徐将軍死亡那個晚上,你可見到陳青來過?”

姬瑤花頓時收斂了笑容,一陣無趣的躺了下去,“哎哎,就知道你來找我沒好事兒……

不過當晚,那個陳青的确在瑤花苑當中。”

說着,又翻個身,一把摟住賀蘭夢卿的小蠻腰,“話說爺,您在朝堂上最近是不是不好過?”

她手不安分,但是嗓音卻噙着滿滿的擔憂。

“倒還好,你就不能安分一會兒……”

賀蘭夢卿無奈,“我懷疑陳青看到我那天晚上殺人的場景了。”

“你見到他了?他不是被皇上關起來了嗎?”姬瑤花頓時翻身趴着,緊張的看向她,“他有沒有對皇上交代什麽?”

賀蘭夢卿搖搖頭,“不清楚,皇帝邪門兒的很……”

賀蘭夢卿突然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蔚魇月的邪門兒,可不光在于對朝堂之事的掌控上面。

還在于,他奇怪的性取向。

這短短幾天當中,賀蘭夢卿已經和他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此時想起來的時候,都感覺不可思議——

自己竟然,和他相處的還挺親密?

賀蘭夢卿戛然而止的聲音,讓姬瑤花敏感的低呼,“爺,您不會是移情別戀了吧?當朝新帝雖然長得美,但是心黑啊!”

對于滿嘴跑火車的姬瑤花,賀蘭夢卿早就習慣了。

她搖搖頭,道,“只是周旋而已……

哦,對了,菜市場有幾人不太正常,聽說是這幾天新來的,今天下午又出城去了,你幫我去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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