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個精神病

傑森沒有買到紅頭罩，超市裏沒有這種東西。退而求其次，他在針織帽專區停下了腳步。

他看上了一頂紅色的針織帽，帽檐往下拉可以遮住下巴，平常折三折收起來就可以當帽子戴，這大概很符合他心裏的設想，所以傑森非常滿意的把它拿了起來。

然後露出了後面的價簽。

“……52刀？”布蘭特難以理解，“一頂帽子，竟然比我的果塔餅幹還貴？”

傑森的回應，就是默默地把針織帽放進了布蘭特的購物車。

行吧。

布蘭特看了傑森一眼，默許了他的行為。

……

時間過得很快，将近九點，夜生活開始了，超市門口的風鈴不停的響起，一群刻意扮做成熟的少年人魚貫而入。

他們看起來不會超過十六七歲，卻女生衣着暴露畫着濃妝，男生打着鼻環紋着誇張的紋身。很顯然，一群刻意扮成大人的壞小孩，大概要去一些不可描述的地方嗨一嗨。

布蘭特很快無視了他們，但他們過于興奮和嘈雜，叽叽喳喳的說個不停，布蘭特試着屏蔽掉了大部分，還有一些，則頑固的鑽進了他的耳朵。

“哇，馬上就要去酒吧玩了，好激動啊！我長這麽大，還沒喝過酒。”有女生興奮的小聲歡呼。

一個公鴨嗓的少年得意的說：“嗤，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這次湯姆老大請客，帶你們見見世面。”

“喬治，那個湯姆靠譜嗎？畢竟是校外的人……而且我們還沒滿21歲，酒吧也不讓進的吧。”

“說起來僞造的身份證件，真的能通過檢測嗎？我們不會被轟出去吧？”

“轟出去到沒啥，別被帶去警察局批評教育就好，我爸要是知道我偷偷去酒吧，能把我打個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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質疑的聲音此起彼伏，公鴨嗓不滿的打斷了他們：“害怕就別和我們一起行動！一群膽小鬼！”

又有人問道：“喬治喬治，你上回說的快樂水，這次帶了沒有？”

“當然，快樂水，神仙藥，湯姆老大上回送了我不少，我都帶來……”公鴨嗓的喬治一頓，突然叫了起來：“诶呀，你是哪來的，抓我幹嘛！”

喬治疼的哀哀直叫，布蘭特心裏突然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他立刻把頭扭到左邊，原本在那的傑森果然不見了蹤影，再朝大門口看去，被那群少年人圍着踢打的人，赫然就是傑森！

傑森抓住了明顯是小團體領頭人的喬治，語氣陰森的問：“嗑藥？”

“松手！”喬治臉部憤怒的有些扭曲，“沒你的事！”

少年們開始踢打傑森，有人試圖去掰他的手，有人推搡他的肩膀，然而傑森一動不動，手緊緊捏着喬治的手腕，那裏已經肉眼可見的紅腫起來。

傑森的呼吸開始變得粗重：“誰，賣給，你們的。”

少年們終于意識到這是一個他們惹不起的人，跑也不敢跑，打也打不過，只好你一句我一句的說了起來。

“不是賣的，喬治說是湯姆送的！”

“湯姆是校外的人，我早就說他不靠譜。”

“說是什麽不上瘾又很嗨的小東西，哪有這種便宜事，我看就是想誘騙我們。”

喬治終于忍不住了，“嘿！你們當初說要玩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态度！”

“閉嘴。”傑森咬着牙吐出了一個個單詞，“東西，給我。”

少年們鹌鹑似的縮着腦袋，喬治哆哆嗦嗦的用左手，從右褲兜裏掏出了一板藥片和幾個拇指大小的棕色小瓶，又哆哆嗦嗦的遞給傑森，才終于拿回了右手的控制權。

傑森接過了藥片和小瓶，松開了捏着的手腕。他板着臉孔，牙齒緊咬着，手部甚至有些輕微的痙攣，狀态很不對勁。

布蘭特怕他又犯病，趕緊推着購物車，幾步跨了過去。揮揮手讓少年們趕緊離開，布蘭特按住了傑森的肩膀。

“冷靜，傑森。”

傑森嘶啞着說：“我現在很冷靜。”

“所以怎麽了，這次又是什麽刺激了你？”

“那些惡棍，蛀蟲，渣滓，他們把毒品帶去了學校，賣給了孩子。”

“然後？”

傑森的眼睛陰鸷的駭人，他一字一頓的說：“我要去端了他們的老巢。”

布蘭特從傑森手裏拿過藥片，摳開一粒，碾碎了放到鼻端嗅了嗅，大麻的味道直接竄進了大腦。

布蘭特臉色白了白，他閉着眼睛緩了會才說：“不是小玩意，這東西藥力相當大，的确該死。”他先承認了傑森，讓對方放松了一些，然後說道：“但你不能，我們最多報警，你不能被警方看到。”

傑森的表情變得很難看。

“聽着。”布蘭特說：“我現在快要累死了，我的右手快廢了，所以，你最好自己冷靜下來，因為我幫不了你。”

傑森不為所動。

“雖然還沒付款。”布蘭特猶豫的說：“要不要試試果塔餅幹？甜食有助于放松。”

傑森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把手伸進了購物車，他當然沒有去拿那見鬼的餅幹，而是略過牛肉和雞翅，把丢進購物車的紅色針織帽拿了回來。

他身子僵硬的捏着針織帽，過了五六分鐘，竟然神奇的冷靜了下來。

也行吧。

見傑森恢複了一些，布蘭特松了口氣。

拽着對方快速走到結賬臺，布蘭特十分慶幸現在的人并不多，不然真怕排隊等候的時候，傑森會忍不住發脾氣。

火速交完款，更火速的離開超市。臨出門的時候，布蘭特還是聽到了那句他最不想聽到的對話。

“诶？那個吓唬小孩的繃帶男，有點眼熟啊。”

“我也覺得眼熟，應該就在最近才見過，可我就是想不起來了好難受啊。”

果然，這種程度的僞裝，一定會被發現的吧。

如果傑森被發現，跟在他旁邊的自己肯定也會引起關注，他剛才雖然已經盡力回避超市的監控攝像頭了，但難保不會被捕捉到側臉或背影。警察會重新關注他，麻煩會依次降臨……

還是丢掉吧，傑森太擅長制造麻煩了。

大腦裏又響起了翻書聲，他猜是系統想要抗議，卻最終憋了回去，到底沒有吭聲。

突然少了個總愛故作神秘的少年音，會不會空虛寂寞？答案是否定的，之前的布蘭特只花了幾秒鐘，就完全适應了這種狀态。

而就像是大人們總有的那個疑問：小孩耍脾氣了怎麽辦？

——耐心哄他？

——不，布蘭特只擅長冷暴力。

所以他理都沒理大聲翻書尋求關注的少年，開始認真思考傑森的問題。

他精神不穩定、暴躁易怒、麻煩體質、還不聽話，唯一的用處大概就是可以用來研究能力了。

所以他為什麽能忍到現在？難道第一次對男人來說，這麽重要嗎？

布蘭特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他拽着傑森往回走，期間暴怒的傑森揍扁了一個小偷，踢飛了兩個敲詐勒索的混混，又把一個偷拍女生裙底的色狼捶進了垃圾桶，終于回到了家。

路上耽擱的時間太久，到家已經将近淩晨了。布蘭特沒心思去煮辣雞翅，也懶得去炖牛肉，三兩下把三明治吃光，又不太滿足的吃了半袋沒有肉桂的果塔餅幹，才算填飽了肚子。

尼爾在客廳看搞笑節目笑的前仰後合，傑森悶着頭鑽進了客房。

布蘭特也回了卧室，朝後一仰，癱在了床上。

眼皮越來越沉，睡意漸濃，就在布蘭特昏昏沉沉的快要睡着時，突然傳來一陣叮呤咣啷的摔砸聲，弄得他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又怎麽了！”布蘭特猛地坐了起來。

尼爾還在邊看電視邊哈哈哈，抽空回了一句：“是傑森那裏。”

布蘭特默默地爬起來，推開隔壁的客房門，然後就看到了滿地碎線頭，一個被摔變形的剪子，以及擰着眉頭抿着嘴唇，一臉暴躁的傑森少年。

“你在幹嘛！”

“我本來想要挖兩個洞，再把墨鏡縫上……”

傑森猶豫的說完，攤開了雙手，布蘭特一眼就看到了他手裏被改造的面目全非的針織帽。

帽子的中上部分，被挖了兩個大小不一的洞，洞的邊緣好幾處毛線都開始飛邊收縮，墨鏡被塞進了帽子裏，在洞的地方露出來，又用不知從哪找來的紅線固定了兩根墨鏡腿……

總之，醜的一言難盡。

布蘭特看了看針織帽，又看了看傑森，陷入了冗長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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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布：世界上最棒的果塔餅幹，不接受反駁！

統哥：對！還要夾肉桂一起吃！

桶哥：從此以後，請叫我針織帽俠(。

統哥&桶哥：咦？名字好像哪裏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