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小老頭矮矮的,胖胖的,兇巴巴瞪着眼,八字胡氣得一抖一抖。

他個頭太小了,此時踮着腳踩在一塊石頭上,才能勉強把菜刀舉到棠小野頸脖的高度。

威脅她?棠小野冷眼看了一眼下巴前的菜刀,二話不說擡腳将小老頭踹到一邊:“你誰啊?”

小老頭揉着屁股站了起來,手上兩把菜刀锃亮,眼神鄙夷:“你算哪根蔥,竟敢問本大爺身份?”

他還沒站穩,棠小野又是一腳将他踹趴下了:“你刀都架在我脖子上了,還不準我問你名字?”

棠小野跟容榉争執了幾句,本來心裏就不痛快,偏偏這老頭專程上來找揍,好啊,她不客氣了。

她掄起玉笛,乒乒乓乓幾下,對着這個口氣要上天的小老頭痛下狠手。

小老頭一開始嘴倔得很:“你敢對本大爺動手,我要扒了你的皮。”結結實實被揍了幾下後,他叫聲變成了凄慘地呼喚:“公子救我……”

容榉拉住棠小野的手:“行了,別打了。”

棠小野停下來,憤憤瞪着容榉:“他喊你公子,你兩認識?”

容榉緩緩點頭,面色讪讪:“他是我的奴仆,王菜頭。”

小老頭子見容榉替他說話,上前抱住容榉的腳感激涕零:“公子您這些天都去哪了,菜頭找得您好辛苦啊。”

要不是剛才聽到了熟悉的笛聲,他還真不知道該去哪裏尋找公子的蹤跡。

棠小野滿眼嫌棄:“穿越來的?”

容榉無奈點頭:“他剛來到這個時代,舉止不太适應,還請見諒。”

棠小野鄙夷打量着這個矮胖老頭,照他這副尊榮,明明更應該穿越到“大郎喝藥了”的劇本裏。

小老頭擡起頭,警惕地瞪着棠小野:“公子,這個婆娘很危險。”

棠小野作勢又要擡手揍他,他趕緊挪開眼,繼續抱在容榉腳邊呈乖巧狀。

容榉被他纏得難受,擡腳把他踢開:“這個女人是我的朋友,注意一下你的稱呼。”

“公子的朋友?”菜頭難以置信地擡頭重新打量棠小野。

棠小野切了一聲,“我可擔不起你這一聲朋友。”他只是個穿越過來的安全隐患,她一時心軟将他收留在身邊罷了。

連玉笛都敢觊觎的無知人類,想和她發展出更多的情誼?做夢去吧。

“公子怎麽會有如此粗鄙暴力的朋友。”菜頭暗暗嘀咕,被棠小野一個眼風掃過來,乖乖地閉了嘴。

容榉眸中微暗,知道她還在為笛子的事不悅,“這根玉笛……你且保管好了,我不會再向你讨要,但也請你萬萬不要交給別人。”

棠小野心裏并不明白他為何對這根笛子如有執着,明明這不是屬于人類的事物……此時見他讓了步,語氣漸漸軟和幾分:“放心好了,這麽高級的古物,我哪裏舍得輕易給別人。”

菜頭看着自己主人竟對一介女流服軟,忍不住憤憤道:“公子,這明明是……”

容榉一記眼刀劈了過來,寒光冷冽,菜頭讀出了閉嘴的意思,捂着嘴不再多言。

***

來的路上,車裏只坐了兩個人。回去的路上,車裏擠了三個。

容榉坐在菜頭和棠小野中間。

高速路兩旁的路燈飛快從車窗外退去,一明一暗的光映照着方向盤上棠小野氣鼓鼓的小臉。

她本來收留一個容榉已經是破天荒的舉措了,現在容榉竟然懇求她将這小老頭子一起帶回家!

穿越過來一個不夠,還要連自己仆人也帶上?這個男人是要加入豪華穿越套餐的節奏?這兩家夥仗着自己身份特殊,仗着自己是從古代穿越過來的不明人士,就可以吃她的睡她的?

她好歹是一方小神,容榉真以為她是開收容所的嗎?

她原本考慮到水庫那地方荒郊野嶺的,把一老頭子扔在那不合适,這才大發慈悲允許菜頭上了車,誰知容榉還敢得寸進尺!

收留?哼,想都別想。

棠小野越想越氣,一張小臉氣鼓鼓的像個河豚。

待會下了高速,她直接找個路口就近把菜頭扔下車多省事,剩下事交給精神病院吧。

容榉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他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要是半途把他扔下的話,他的身子骨未必撐得住。”

棠小野瞥了一眼坐在另一邊的菜頭,他閉着眼有氣無力地靠在車窗上,一副虛弱無力的樣子。

棠小野心想先前揮着菜刀威脅她的時候,這顆菜頭不是挺有力氣的嗎,怎麽一上車就蔫吧了。

難不成主仆二人合起夥騙她?

她向來不憚以最壞的惡意揣測人心。

從停車場停好車,回到小區樓下,已經是淩晨一點。

菜頭餓得沒力氣走路,容榉單手拎着他上了電梯。

棠小野在客廳沖了三碗泡面,原本癱倒在門邊的菜頭聞到香味後,垂死病中驚坐起,眼放精光湊到桌前,以風卷殘雲的速度吃掉了一整碗面條,連湯也不剩一滴,如果不是容榉攔住的話,他就要開始舔碗了。

棠小野有點相信容榉剛才說過的話了。

深夜這個點,再把這小老頭趕出去好像太殘忍了,她咬了咬牙,在儲物間鋪了半床毯子,對容榉說今晚讓菜頭睡那。

先收留一晚再說,明天想個辦法讓這老頭滾蛋。

***

清晨,棠小野睡夢中迷迷糊糊被一陣水聲吵醒。

她翻了個身,抓過枕頭又睡了一會,醒來時水聲猶然在耳。

棠小野心裏咯噔一驚,有種不好的預感,猛然睜眼,披衣起身沖進浴室。

菜頭盤腿打坐在花灑下,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嘩啦啦的冷水從他頭上的花灑中噴灑出來,整間

浴室濕淋淋的。

菜頭聽見開門聲,擡眼望着棠小野,“這個瀑布的水流雖然小了一點,但勉強可以助力修行。”

棠小野陰沉着臉關掉花灑:“這個不是瀑布。”

菜頭緩緩起身,走到馬桶邊彎腰掬起一捧水喝了下去:“晨起喝點水有益身心健康,你要不要也

來點?”

棠小野“啪”地把馬桶蓋合上,指着門外的方向:“出去!”

容榉聽到聲響,在沙發上揉着眼睛醒過來,“你兩怎麽起這麽早?”

菜頭一見他起身,立馬抓起一個杯子折身回馬桶,舀了一杯清水屁颠屁颠送到容榉身前:“公

子,老仆服侍您漱口。”

容榉愣了愣。

棠小野站在一旁聳了聳肩,指了指菜頭,又指了指自己腦子,搖搖頭。

言下之意:這厮腦子有毛病。

菜頭見容榉并不接過他打來的清水,委屈巴巴道:“老仆已經替公子嘗過了,這水沒問題。”

容榉扶額,對棠小野道:“給我點時間,我來教他。”

棠小野豎起一根手指:“我給你一天的時間,晚上回來的時候,我不想再看到這個老頭。”

“你今天要出門?”

棠小野揚了揚手裏的黑色信封:“這件事情還有收尾工作沒有完成。我自己去,你別跟着。”她轉身回房換衣服,走了兩步又折回來:“對了,這老頭的菜刀我沒收了,我們這對管制刀具管理

很嚴格的,你也不想他被警察叔叔帶走吧。”

菜頭低頭一看,果然自己随身攜帶的兩把菜刀沒了蹤影,正欲發火,容榉按住了他:“別鬧,聽她的。”

***

棠小野出門前,容榉和菜頭一高一矮兩個身影正坐在餐桌邊吃早飯。菜頭畢恭畢敬伺候容榉進食的情景,進一步證實了棠小野對容榉身份的猜測。

“萬惡的封建餘孽。”她心裏如是總結。

今天日程的第一件事,是去把她的愛車取回來。

放了這麽久,終于聞不到鲱魚罐頭的臭味了。想想自己先前一沖動,竟然用鲱魚罐頭報複妖童,

真是殺敵八百自損一千。

棠小野駕着愛車,先來到了榕老伯的東大寺。寺中住持老爺爺見到她,露出親切的笑容。

“棠施主,請問這次又要超度哪家的亡魂?”

棠小野欲言又止:“我這次遇到的情況有點複雜……”

“願聞其詳。”

“大約有七八十個亡魂需要法事超度,不過它們都在同一個地方,不用轉場。”棠小野斟酌着,在砍價的邊緣瘋狂試探:“一次性數量這麽多,看在你我多年交情份上,打個七折?”

“……”

“小氣,那八折總可以了吧。”

住持微微一笑:“丢。”

棠小野扶了扶墨鏡,目瞪口呆盯着眼前的主持:“不可以就算了,你好端端怎麽罵人呢!別以為你是個南方和尚我就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住持身邊的小和尚連忙解釋:“師父說的是英文,deal。”

“哦,這樣子……”棠小野讪讪,聲音頓時弱了幾個分貝,這住持還挺和國際接軌啊。“那……deal就deal吧,記得開-發%票^啊。”

***

在東大寺刷爆一張信用卡後,棠小野看着自己的餘額,帶着淡淡的憂傷,又來到了教堂。

今天教堂不對外開放,四周圍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日光從哥特式彩繪玻璃窗裏照進來,在聖

母雕塑的潔白面龐上留下一片五彩斑斓的光。

棠小野剛找了個長椅坐下,阿金憑空現身在眼前。

“終于有空來看我了,約你一次真不容易!”他眼裏閃爍着喜悅的光。

“喏,你要的香草味。”棠小野語氣懶懶地遞給他一個甜筒。

阿金挨着她坐下,心裏對上次評定日的事情耿耿于懷:“河神大人沒有為難你吧?”

“他給我評了個A-。”棠小野想起來依舊很不服氣:“早知道就不那麽賣命了。”

“A-?這已經是所有人裏頭的最高分了。”阿金叼着甜筒騰出手給她鼓掌。

“真的假的?”棠小野滿臉寫着不敢相信:“你不會是為了安慰我,騙我的吧?”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河神大人不是馬上就要退休了嘛,他臨走前希望我們有點危機意識,所以這一次打分特別嚴格。”

“他什麽時候走?”

“據傳是今年下半年,但文件上具體什麽時間,我就不知道了。”畢竟他這個級別的,還沒有權限閱覽河神的任免文件。

棠小野不說話了,低着頭舔着她手裏的甜筒。

這個老上司退休的風聲傳出來至少三年了,真到了要走的時候,她竟然有點舍不得。

阿金垂眸望她,湛藍的眼眸格外溫柔:“你最近很忙嗎?約了你幾次都約不出來。上次你微信上和我要的透骨香,有沒有幫上忙?”

“幫了大忙!”一只撿到玉笛的地縛靈因為寂寞渴望陪伴而引誘無辜人類投水自殺,為了處理這件事差點她小命都要搭進水裏頭了。但這些細節就不告訴阿金了,免得吓壞他。

阿金一聽幫上了忙,露出了冬日暖陽一般和煦的微笑:“看來你是剛忙完,接下來又能休息幾天了。不如我請你去游樂園?”

棠小野一如既往地回絕他:“你別用洋鬼子那套來泡我,我可是出了名的油鹽不進。”她忽然想到了什麽,“我最近撿到兩個從古代穿越過來的怪人,我屋子小住不下,能不能寄放一個在你這。”

阿金湛藍色的眸子露出懷疑之色:“從古代穿越過來的?”

棠小野點點頭:“我擔心他貿然冒出去會闖出災禍,所以收留了一個星期,目前來看還算本分。

不過,昨晚又撿了一個新的……”

“男的女的?”

“兩個都男的。”

阿金沉默了一會,鄭重提議道:“要不那兩人都放我這吧?男女有別,你畢竟是一女孩,不要輕易收留可疑人員。”

“什麽男女有別,你瞎擔心什麽呢?”棠小野剜了他一眼。

頓了頓,她眼底升起幾分落寞:“實不相瞞,我時常覺得,我們這種小土地神,根本沒有男女分別。”

“為什麽這麽說?”

棠小野捂着自己的心髒:“那種男女之間心跳的、萌動的感覺,我再也沒有試過。”唯一能讓她心跳加速的只剩下恐怖片了

“你把眼睛閉上。”

“幹嘛?”

“閉上。”

棠小野不耐煩地閉上眼,阿金俯下身,蜻蜓點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她睜開眼一把推開了他,沒好氣道:“你幹嘛呢!”

阿金兩眼湛湛有光,滿懷期待地望着她:“有沒有心跳的感覺。”

棠小野嫌棄地瞪了他一眼:“沒有,只有黏糊糊的感覺。你非禮我之前能不能至少把嘴上的冰淇淋擦幹淨!”

阿金抱歉地笑了,棠小野掏出紙巾擦拭着嘴唇,心裏覺得這個洋神仙跟個小毛孩似的,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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