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助理的電話響完，follow PD的電話緊接着響起。

鈴聲和早茶店的音樂交織在一起，擾得蘇半夏心煩。

她一擺手說：“算了算了，接吧，他們估計是下山了。”

助理接起電話，還沒說話，蕭陌夜如洪水猛獸般的咆哮從聽筒裏傳來。

就連隔壁桌的小姐姐都忍不住轉頭看了他們一眼。

“你們現在在哪？下山了嗎？為什麽不接電話！”

一連串的問題劈頭蓋臉地砸來。

小助理哪見過這陣仗，被吓得不清。

她結結巴巴地回答：“我、我們現在、在盛彙早茶……”

聽到蘇半夏沒事，蕭陌夜的聲音低了三分，又問：“你們什麽時候下山的？”

“就……”小助理瞄了蘇半夏一眼，扭過臉，悄悄說，“上山前遇到了熱心粉絲，坐她的車來的。”

“也就是你們根本沒爬山？”

“呃……嗯……”助理怯怯地回答，她吓得眼睛都閉上了，準備好了再接受一次蕭陌夜的咆哮和責罵。

蘇半夏似乎也看出了小助理的害怕，她伸手接過電話。

主意是她出的，當然要她來承擔後果。

“是我，蘇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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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意是我出的，你不要……”

蘇半夏的話沒說完，蕭陌夜便匆匆開口，道：“等我，現在就過去。”

他的聲音已經沒有了最初的那份焦躁。

幹淨簡短的‘等我’兩字說得輕柔卻堅定。

蕭陌夜挂斷電話，将手機重新交給助理。

他重新坐上保姆車，将地址報給司機後，便仰頭靠在車後座上，一言不發。

蕭陌夜背後早已被冷汗浸濕。

他鐵青的面色終于舒緩開，一直攥拳的手也放松了。

聯系不到人的那十分鐘對他來說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

耳邊消防車的警笛隔絕了所有事物。

那一刻，他眼前都變成了灰白色。

着急、慌亂、懊悔所有情緒一齊湧上心頭。

所有的所有在蘇半夏那一聲‘是我’在耳畔響起都消散了。

茶餐廳不遠，開車不過十幾分鐘。

蕭陌夜還沒下車，透過窗戶就看到蘇半夏坐在餐廳裏，正笑着和助理談天說地。

他一把拉開車門，跳下車。

臉上的笑容稍縱即逝，走到蘇半夏面前時，蕭陌夜又恢複了他那副淡漠疏離，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厭世臉。

他食指微微彎曲，輕敲桌面。

蘇半夏擡頭，注意到他額角未幹的汗珠，她坐直身體。

就在她以為蕭陌夜要責問她開溜之事時，他卻問道：“為什麽不接電話？”

“啊？”蘇半夏眼睛一轉，随口胡謅，“哦，拍攝的時候，我的手機都調靜音了。”

“那你的呢？”蕭陌夜轉頭問蘇半夏的follow PD，“你們節目組怎麽也不接電話？”

Follow PD也點點頭，低聲道：“靜、靜音了。”

蘇半夏瞟見他下撇的嘴角和重新皺起的眉頭就知道事情不妙，趕緊低頭做出一副認錯的模樣來。

誰知道蕭陌夜沒有責怪她，不過是鼻腔裏傳出一聲長嘆，然後囑咐道：“就算拍攝節目也應該調震動，不然有事都找不到人。”

“是。我知道了。”蘇半夏說，“那我們走吧？”

“嗯。我到外面等你。”應了一聲，先和助理走出了茶餐廳。

蘇半夏一邊收拾自己的背包，心裏還在疑惑，怎麽蕭陌夜變得這麽好說話了，他竟然沒責怪自己偷溜的事？

蕭陌夜的follow PD 悄聲對蘇半夏的助理說：“你們呀真是走運了，那個盤山剛剛失火了！”

“阿？失火？”

“對阿，消防車都出動了兩輛。山上煙霧缭繞的，還有人被擔架擡下來，還好你們沒上山。”

聽見follow PD 的話，蘇半夏明白蕭陌夜為何如此了。

蘇半夏背着手緩步走出茶餐廳。

她腳步輕緩，蹑手蹑腳，甚至是貼着牆面悄悄挪出去的。

待蘇半夏摸到蕭陌夜背後，她深吸一口氣，然後向上一跳，雙手搭上他的後背。

可是站在店外的蕭陌夜早就從玻璃的反光中看見她的粉色球鞋。

他沒有戳穿她的惡作劇，而是倒吸一口冷氣，裝出被她吓到的樣子。

蕭陌夜驚慌地轉過頭。

蘇半夏則笑得前仰後合。

她笑嘻嘻地問道：“陌夜哥，是不是擔心我才這麽着急地找過來的呀？”

此話一出，蕭陌夜神色驟變。

他喉結滾動，半天才擠出一句：“誰、誰說的？”

蕭陌夜又背過身去，他極力抑制住自己的慌張，用不帶一點感情的平淡語調說：“現在在錄制節目，我們是拍檔，我當然要知道你去哪了。”

說完這句，他的情緒也調整好了。

這才轉過身來，鄭重道：“以後請你不要自作主張，否則拍攝會很難進行，這樣大家都難做。”

“哦……”蘇半夏撇嘴。

果然，她就不該對蕭陌夜抱有什麽幻想。

前輩早就說過了，角色是有感情的，可是蕭陌夜沒有。

蘇半夏在店外等助理的功夫，她轉頭看見街角有一家可以自己DIY戒指的銀飾店。

為了拍好這個節目，她把《戀愛季》上一季的每一期節目都看了。

每一組CP都有一個‘定情信物’。

再看看身邊的蕭陌夜。

他像塊冰雕似的站在自己身邊，面無表情，還散發出一股‘請勿靠近’的寒氣。

看樣子是指望不上他能想出什麽浪漫橋段了。

所以，炒話題的任務還是落到了自己的頭上。

蘇半夏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街角的銀飾店，說：“走！我們去做對戒指吧？”

“哈？戒指？”蕭陌夜擡起手，他的右手食指已經帶了一個黑色的螺母戒指。

蘇半夏趁着他擡手時，伸手将他那枚代表‘單身貴族’的戒指摘下，放進他的口袋。

然後她很自然地将自己的左手貼上他的手掌，手指交錯，微微一彎，與他十指相扣。

她扣着他的手，笑眼盈盈地說：“我們現在可是‘假想夫婦’，你怎麽還能帶着這個戒指，當然要戴上屬于我們的戒指啦。”

“走吧……”

“哦……”

蘇半夏拉着他站在路邊等綠燈，跟着人、流穿過黑白交錯的斑馬線。

周圍的人們行色匆匆地略過他們身邊，蘇半夏的腳步輕快，她向前奔走，一頭紮進人群裏。

若不是蕭陌夜牽着，她早被人群淹沒了蹤影。

而蕭陌夜跟在她身後，他走得不快，餘光時不時地瞟向她牽着自己的手。

他知道身後的攝影機一定拍了特寫。

可早已熟悉鏡頭的他，這一刻卻有些恍惚。

他不明白此時的緊張是因為蘇半夏還是因為拍攝的投入……

作者：今日六點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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