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紙符店的掌櫃只是愣了愣,随即笑了,怎麽不賺,這銀子自然是要賺了,他發的不就是死人財。

“你按照我所說的告訴她,她必定對你的話深信不疑。”謝滿月伸手給他示意了個數,“我要求不高,你且告訴她,下一回封印的日子得選在月圓之夜,期間她要求符你便給她,至于請你師傅下山得多少銀子,那就是你的事了。”

掌櫃的神情又是一變,這小姑娘的心可真夠狠的,他這一回的做法就安排在月圓之夜,再等下一個,豈不是再要一個月的時間,今日看那夫人的臉色,受擾幾日就已經如此,要是再來一個月,豈不心力交瘁。

把視線轉到小姑娘身上,掌櫃的看到了她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中又是一淩,笑話,他賺他的銀子,還操這份子心。

“對了,掌櫃的,剛剛夥計說你們這兒有漲人運勢的符,有沒有破人運勢的,我出三倍的價。”謝滿月噙着笑意看他,掌櫃的剛想說不做這缺德的事,可一看到這姑娘的眼神話就說不出口,還不做呢,這不就剛剛謀算了一件。

“姑娘,咱們這兒确實沒這東西。”掌櫃的從櫃子後頭拿出了一個精致的小錦盒,倒是有幾分奉承的意思在裏面,“這是一道護身符,送給你了。”

盡管想着賺錢,其中也不乏騙的成分,不過這鐘掌櫃自認自己還是有點職業操守的,敗壞人德的事兒不做,這兒的符不管有用沒用,總之是沒有害人的,敗壞陰德的麽,他不就是混這口飯的。

把錦盒遞出去,看着小丫頭那懷疑的眼神,鐘掌櫃打包票道,“姑娘,這真是我祖上拜師,山上求來的。”

“你這兒哪道符不是求來的,一鍋兒端放一起祈福的呢,貨出一批,童叟無欺?”謝滿月笑眯眯的看着他,別人去廟裏祈福,一人一道,虔誠祈禱,他這兒的,一大筐子一塊兒求。

這小丫頭!

鐘掌櫃臉色一讪,不免有些惱怒,“怎麽就是一鍋端的,這可是放在元始天尊像前誦念七七四十九天求得的平安符,拿來還給我,不送了!”

謝滿月眯了眯眼看着他這副跳腳的模樣,半吊子的水平還真是師出有門。遂比他快一步把錦盒收在懷裏,謝滿月笑嘻嘻看着他,“那我就不客氣了,多謝掌櫃的相贈。”

說罷,謝滿月還真是一個銅錢都不給直接走出了紙符鋪子,鐘掌櫃看着她出去的背影,眼角微抽搐,當下就開始悔腸子了,這丫頭沒說錯,鋪子裏賣的都是大鍋貨,可她手裏那個是貨真價實的,他真是昏了頭了才會拿出來送給她。

“掌櫃的,那可值二三十兩銀子。”夥計在後頭小聲提了一句,就這麽送人了?

鐘掌櫃轉頭瞪了他一眼,“這還用你告訴我,去,給我再去買兩斤朱砂來,要最好的。”說罷他蹬蹬瞪上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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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雜貨鋪子裏,謝滿月讓季管事幫忙,倉庫裏的東西先都收整一遍,放到前面的屋子裏來,取走掌櫃給的賬本後謝滿月上馬車回謝侯府。

馬車上謝滿月心情格外的好,霜降看了一眼窗外經過的紙符鋪子,扭頭,“姑娘,那鋪子怎麽關門了。”

謝滿月瞥了一眼,“做準備去了吧。”收服的法事不難做,要中途再出岔子的可得有一定的技術含量,怎麽也得先籌謀計劃着。

“姑娘,您說這世上可真的有鬼。”霜降說的時候聲音輕,“我六歲時被我爹娘賣了,小的時候村裏的人也常說,這頂頭有神靈,地下有鬼魔。”

“要是你至親的人變成鬼,你怕不怕?”謝滿月放下賬簿耐着性子問她。

霜降搖搖頭,“不怕,我娘去得早,要是她的話我不怕,她那麽疼我。”

“所以說你就不必去計較到底有沒有,那些怕到要想法子驅邪,做法事驅魔的,大抵都是自己心中有鬼。”謝滿月指了指心口,“若非如意,人本性膽小,有些人怕,躲就是了,也不至于要做到這地步。”

“那掌櫃的會不會告訴齊少夫人。”

謝滿月笑了,“除非他不想賺錢了,再說了,告訴齊少夫人這法子是我教的?說出去可沒人信他。”

馬車很快到了謝侯府,回了玉溪閣,謝滿月忙着看鋪子裏被遺忘的那些貨,她只認得其中一部分,命谷雨拿來紙筆,她把印象中關于這幾件東西的來歷寫下來,又讓夏堇出去跑了一趟,要把鋪子的牌匾換一下。

三天後雜貨鋪子的新牌匾就換上去了,奇貨可居。

關了兩日門,重新開張的時候鋪子裏更亮堂了些,打通和院子連接的地方,牆壁做成八扇窗,光線好了,鋪子裏的東西自然就顯得顯眼。

兩 側分開的架子上放了不少東西,謝滿月讓掌櫃的把之前價低的都收起來了,即便是雜貨,那也得是有檔次的雜貨,誰家都能有的筆墨紙硯她這兒可不稀罕,另一側的 架子上則是放了從庫房裏取出來的關外之物,稀稀落落放了十來件,每樣旁邊都挂了個小木牌,上面簡單的寫着這東西的來歷,瞧着都像是稀罕物。

西琅集市一向熱鬧,有新的鋪子開張,總會有人進來瞧一瞧,不過在看到那價格之後,基本都給吓退了,十來件關外之物,最低都要四五十兩一件,隔壁和這差不多的瓶子,十兩銀子包一箱子。

謝滿月也不急,就讓他們看看,要是有人再往當笑話一樣去說一說,那就再好不過了,總能有識貨的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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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忙着想法子賺錢呢,過了三四日,祁大将軍真帶着義子祁靖前來謝家拜訪了。

祁豐也是考慮了幾天,又因着這一趟回來進出宮的次數多,忙完了手頭的事才帶着祁靖前來謝家拜訪謝侯爺和謝太夫人,最重要的,還是來認親的。

所以祁豐備了很厚的禮,平素都是和毫安的一些将士們接觸的多,祁大将軍說話從不喜歡繞彎子,爽快也大方,這不剛進門沒多久,謝太夫人見着他還沒過半盞茶的時辰,祁豐就直接道明了來意。

“太夫人,也是我與滿月那孩子有緣,見她的第一面就喜歡的不得了,這孩子聰明又伶俐,我就想着,若是能給我當閨女就好了。”

祁豐話一說完,謝太夫人愣住了,坐在那兒的大房夫人陳氏也愣住了,當閨女?當什麽閨女,祁大将軍這一趟過來是想來認幹親?

“祁将軍,滿月那孩子平日裏甚少出門,又是剛尋回來,不知你在那兒見的她。”還是謝太夫人鎮定,半消化了他的話,笑着問起兩人是如何遇見的。

“見了兩回,頭一天是月底那日,我也剛回來沒幾天呢,說是緣分可不假,只說了那樣幾句話就覺得投緣,太夫人,不瞞您說,我看那丫頭,就像是看到了我家阿玥,這般機靈。”祁豐神情裏一抹嘆息,可不就是覺得像自己女兒,覺得投緣,覺得這孩子親近他才來的謝家。

都知道祁大将軍的獨女出事意外傷亡,要說謝太夫人自己遇到這樣的事,還不定怎麽傷懷,祁大将軍也是個可憐人,妻子早逝,沒有再娶,自己帶大了女兒,臨了最後卻還變成這樣,兆京城中夫人們說起來,哪個不唏噓呢。

只是唏噓歸唏噓,要認自己的孫女做幹親,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謝太夫人沒應他的話,而是看着站在祁豐身側的祁靖,笑的慈和,“這是祁少爺吧。”

祁豐摸了摸祁靖的頭,“是啊,這是我三年前回毫安的路上救的孩子,沒有家人了,我就把他帶在身邊,将來也不指望他繼承我什麽衣缽,就只讓他把這祁家延續下去。”能念好書的去打什麽仗,性命拼出來的功績,腦袋時刻都拴在褲腰帶上,有命賺就怕沒命花。

“有這孩子陪着你,也算是不孤寂。”謝太夫人命人取了個金鑲玉牌過來,算是給祁靖的見面禮,“至于祁将軍你說的這事,要等侯爺回來之後才能答複與你。”

祁豐也沒指望自己來一趟就能把人家的閨女認作自己幹女兒,畢竟祁家和謝侯府過去可沒這麽熟,祁豐也是抱着那小丫頭父母皆不在人世,将來長大了能多幾方助力的想法過來的,謝太夫人沒有直接拒絕,恐怕也是想到了這點。

“那是自然,祁某今日前來也是考慮良久,這能結一戶親近的都是好,我乃一介莽夫,說話直了些,還望謝太夫人不要放在心上,我确實是覺得滿月那孩子親近,若是認了這門幹親,我祁某必定是拿她當親閨女一樣的疼。”

祁豐臨別前說了這麽一番話,謝太夫人聽着,也是笑着并沒有應下什麽,待他們出府,謝太夫人這才命李媽把祁府送來的東西清點一份禮單出來,帶着陳氏回了梧桐院。

等看到了李媽送過來的禮單,謝太夫人臉上的神情說高興不是,說不高興也不是,陳氏觀望她這情緒,在一旁開口,“娘,這素來都是家底薄弱的想讓孩子找家底厚實的人家認個幹親,将來能助一力。再者,都是關系親厚的才如此,我們和祁家可不甚熟。”

認幹親的事不是沒有,出去打聽多的事,關系親厚的,相處的好的,讓孩子認一份幹親,将來出去就多一份助力,但祁大将軍所言,就因為看滿月親近,覺得投緣就認,也是鮮少聽聞。

“再者,他已經有個養子,将來也不是無人送終。”

謝太夫人看了陳氏一眼,“祁将軍要是為了有人替他送終就不會認滿月了。”她也聽出祁将軍的意思,認幹親就是覺得看着滿月想起了祁家小姐,覺得滿月那丫頭親近有緣,撇開這個原因,謝太夫人也想不出其它的來。

“娘,這事兒怕是不好,年初的時候才鬧了齊少夫人诓騙祁将軍這事,前幾日齊家姨母不是剛去過祁家,還鬧了不愉快,如今祁将軍來謝家說要認滿月做幹親,不知齊家人怎麽想。”

謝太夫人聽着前半句話還好,後半句時臉色就不大登對了,“齊家人要怎麽想,那是祁将軍要來難不成是我們謝家趕上送過去的,他們還能怪我們不成,這事兒是陸家自己做的不地道,哪裏還有臉怪祁家。”

謝太夫人是極護短的人,提齊家祁家都沒事,說謝家就不行,再要說自己孫女的不是,那就更不行了,陳氏見她這意思,虛笑着,“娘,那是陸家自己不對,只是前幾日才鬧的不愉快,就怕姨母那兒會想呢。”

“她能想什麽。”謝太夫人了然道,“她如今想的都是怎麽和陸家撇清關系,還能把這事兒怪誰頭上。”

謝太夫人說罷,和兒媳婦讨論的心思淡了許多,讓陳氏回去,随即吩咐,“李媽,派人去玉溪閣把二姑娘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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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滿月就等祖母派人來請她呢,一路去往梧桐院,進了屋子後祖母不在,李媽站在內屋門口朝着她招了招手,“二姑娘,太夫人在裏邊休息呢,我帶您進去。”

進了內屋,謝滿月看到祖母靠在卧榻上休憩,輕手輕腳的走過去,還沒到卧榻邊上謝太夫人就睜開了眼,謝滿月綻一抹笑意,快走着踩上木板,坐到了卧榻上挨着謝太夫人,“祖母,您找我呢。”

“滿月啊,你是不是在外頭遇到過祁将軍。”謝太夫人讓她靠過來一些,摟着她輕輕問道。

“遇到過兩回。”謝滿月按着孫赫明信上說的告訴祖母,随即仰頭看她,“祁将軍人很好呢。”

謝太夫人見她笑的開心,“哦?哪裏好了。”

“就挺好的啊,感覺挺好的,要是爹還在,一定比他還好。”謝滿月具體着也形同不出來,就是感覺對的,感覺特別好。

“你爹若是還在世,肯定把你當寶貝一樣寵着。”謝太夫人笑了,看着孫女親近的挨着自己,心中想着,這也許就是緣分吧。

“這要是祁将軍想認你做幹親,你願不願意?”謝太夫人心念一動,她是想的長遠,她和侯爺的日子眼看着能數到頭,可孩子們的日子還長着,這無父無母的,外祖家又如此,饒是她和侯爺再疼,将來也還是會有要受委屈的地方。那祁将軍說的也沒錯,給孩子添個助力。

“認了幹親會怎麽樣?”

“認了幹親,往後這謝家和祁家就親厚了,逢年過節,你也都得去祁家看看祁将軍,名義上的,他是你的幹爹,往後你有什麽事兒,他都會顧着你。”說起來自然是謝滿月占便宜,有些地方認這幹親,磕頭敬茶後,将來等百年之後,還能有分家産的份。

“祖母您覺得好不好。”謝滿月沒說答應,只看着謝太夫人問,謝太夫人摸摸她的頭,要她來說,她自然是舍不得,就算是認個幹親她也舍不得,族譜上寫的她是謝家人,是三兒夫妻兩個人的孩子,那就是只叫三兒作爹,就連陳家村那邊她都讓滿月改口叫陳家大伯。

可她得多替孫女考慮一些,等她和侯爺百年一過,謝家是個什麽态度他們可左右不住了。

“祖母再想想。”謝太夫人也沒有正面回答孫女,拍了拍她的背,轉過了話題,“鋪子那兒打理的怎麽樣了?”

“今早賣出了一件呢,八十兩銀子。”謝滿月伸手做了個八的手勢,笑的格外開心。

雜貨鋪子裏平日賣些什麽謝太夫人也知道,沒什麽東西能賣八十兩這麽高的價啊,看孫女得意洋洋的樣子,謝太夫人笑了,“你都定了什麽價。”

聽孫女報着價,謝太夫人越聽神情越愣,半響都沒反應過來。轉眸看謝滿月張大眼睛看着她,謝太夫人哭笑不得,“這麽高的價還有人買呢。”

“自 然是有啊,祖母您想啊,像那品鑒閣,說賣的都是珍奇異寶,價值不菲,去的客人也絡繹不絕,價格再高都舍得下手,其實他們很多都不懂這到底不菲在哪兒,只覺 得是奇珍異寶,那就是好。我這鋪子裏的東西也就是這麽個道理,物以稀為貴嘛,只賣好的,不賣多的。”兆京城中有錢人多得是,誰說沒人買,到時候她這些東西 保管都被搶光。

“誰教你的這些。”謝太夫人讓她給說服了,想了想自己和青衣都沒教她這些。

“每次山裏挖 山貨的時候去鎮上都能賣好價錢,新鮮的山貨比曬幹的賣的好,山裏打來的野豬比家養的貴,就連山上挖來的野菜拿到鎮上都能賣的比自己種的貴呢,不止是因為它 們好吃,還因為這些東西少,物以稀為貴,鎮上那些大戶人家就喜歡吃這些,都不計較價錢呢。”謝滿月在陳家村的那兩年,一有空就往山上跑,這其中的道理她明 白的很。

“好,都由你自己打理。”謝太夫人對孫女有這舉一反三的本領欣慰的很,老四把她帶回來之後,她可讓她省心的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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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半日,祁将軍來謝家的事在謝府中傳開來了,謝太夫人這兒沒讓人瞞着,二房那邊很快知道了這件事。

恰 好二老爺謝仲仁回來的早,範氏拉着他就開始說起這事兒,“你說滿月這孩子走的是什麽運,還能有祁将軍那樣的親自上門來說要認幹親,這要是真認了豈不占了大 便宜,你看那齊少夫人,當初也就自己送上門去認的幹親,她的親事祁将軍還操心了,出嫁時候還送了兩間鋪子,這幾年來有的沒的給了多少好處。”

她的閨女怎麽輪不到這等子好事。

“八字還沒一撇的事。”謝仲仁不甚在意。

“要沒這回事,娘那邊還能把這消息走漏出來。”範氏嗔了他一眼,“就你還遲鈍着不清楚,大房那兒早就知道這事兒了,可中午的時候我遇到大嫂,她都不提起半個字,瞞的這般死,我就不信她不羨慕。”

祁将軍鎮守毫安很多年,和兆京城中的官員都沒有什麽牽扯,更沒有派別之分,所以也就沒有不能結交這回事,若是認了,範氏自然是羨慕的很,她是有兒子的人,将來不論是走哪條道可都能使把勁。

“祁将軍為什麽要認滿月。”謝仲仁被她這麽一說,面兒上過不去,坐下來與她分析道,“他才回兆京,能見過滿月幾回,怎麽就生出這想法來了。”

“三 年前祁家小姐不是意外身亡了,今天祁将軍來和娘也這麽說,是和滿月有緣,看到她想起自己的女兒,所以才起了心思。”範氏說着,忽然想到了什麽,“我想着那 祁家小姐小的時候可是個粉雕玉琢的姑娘,滿月哪裏能和她比,要說起來還是我們初幽比較像那祁家姑娘小時候。”

謝仲仁看了她一眼,“你是想說祁将軍要是看到幽兒指不定就認她做幹親了是不是。”

範氏一拍大腿,“對啊,我就是這意思!”

謝仲仁笑了,中肯的評價,“你就省了這份心,兩個孩子出去,要我也喜歡二丫頭多一點。”

範氏瞪了他一眼,“你這是覺得自己閨女不如人家了。”

“我 這是實話實說,你看滿月那孩子,能哄的爹和娘高興,那就是個機靈的。”謝仲仁說的實事求是,這兒還沒等範氏開口,門口那兒傳來了謝初幽的憤憤聲,她不滿的 看着謝仲仁,“祖母喜歡她也就罷了,怎麽連您都這麽說,我哪裏比不過她了,你還喜歡她多一點,她有什麽好的,就是一個鄉下野丫頭!”

說罷,謝初幽拔腿跑出去了。

“你看看她那樣,像什麽話!”謝仲仁微沉着臉起身看範氏,“你平日裏就教她這麽和長輩說話的,還不快派人把她找回來。”

“你沖着我吼什麽,教女兒是我一個人的事麽。”範氏白了他一眼,也是委屈的很,這丫頭從小到大都這樣,小的時候怎麽覺得她這也好那也好,如今倒是說沒教好了。

————————————————

範 氏還在自己院子裏和丈夫置氣,只派了個丫鬟出來找人,這頭謝初幽已經沖到了玉溪閣,門口白露和冬至兩個丫頭攔不住,她直接就沖進了謝滿月的屋子。謝初幽看 她坐在書桌前寫東西,上前抓起了桌子上的硯臺直接甩在了地上,咣當一聲,姑姑送給她的這塊歙硯直接摔成了兩半,裏邊剛剛研開的墨撒了漆黑的一地。

謝滿月紙筆的手還頓在半空中,她看了一眼地上碎裂的歙硯,面無表情的吐露,“摔壞了,你賠。”

謝 初幽還不解氣,跟着上前踩了兩腳摔壞的歙硯,可上頭都沾着墨呢,她這一踩,鞋子上裙子上都弄髒了,粉白的裙擺上沾了這漆黑的一塊十分難看,她越看越委屈, 幹脆把碎開來的歙硯往謝滿月那邊一踢,直接蹲在了地上,把頭埋在懷裏,雙手抱着膝蓋大哭了起來,“憑什麽,憑什麽連我爹都誇你,憑什麽,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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