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Chapter 1
西裝的款式很保守,灰色的,而且很沉悶。
盧克·惠特福德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失望地皺起眉。他的樣子看起來……還好,但是西裝并沒有達到他期望中的效果:他看起來并沒有更成熟。
也許是他的期望過高了。
盧克嘆着氣,擡手撫過自己光潔的下巴,心想要是能長出點男人味兒十足的胡茬來遮一下這張娃娃臉就好了。搞什麽呀,他都二十三歲了!絕大多數人都不相信他已經到了合法飲酒年齡,害得他必須随時都揣着身份證件,這樣子很尴尬的好不好。盧克覺得這都怪他那可笑的嘴巴:就因為那飽滿的上嘴唇,搞得他好像一直都嘟着嘴似的。這顯得他特別幼齒,雖說平常的時候這也沒什麽不方便,然而當你打算出席一個重要的商務會談時,頂着一張看起來只有十六歲的臉,就很讓人頭大了。雖然他也沒多少機會出席那些重要的商務會談。
盧克對着鏡子裏的自己勉強笑了笑,挺起胸膛打起氣勢。好啦,情況就快有轉機了。他要對父親證明:他是一個值得被委以重任的人。當然,事後如果被發現的話,父親準會勃然大怒,但是這次的機會太難得了,可不能就這樣讓它從指縫間溜走。以後他可沒這樣的機會了。一般情況下,在英格蘭家裏的時候,老爸都會把他栓得死死,像只鷹一樣監視着他。盧克也想把這其中的原因歸結為他爹這人保護欲過剩,但他不願自欺欺人:理查德·惠特福德就是不信任自己的兒子。盧克也不想讓這件事顯得像是只針對自己——理查德·惠特福德誰都不信任——但是現在是時候改變這一現狀了。他以優等生的成績從牛津畢業,不是為了下半輩子就靠一張漂亮臉蛋給他父親當營銷素材的。盧克一直都讨厭這個,在莫斯科度過的這兩個月裏,他以父親的名義代表惠特福德工業集團的俄羅斯分部,出席各種無關緊要的場合,搞得他整個人都惡心了。
幾天前,盧克收到的這份郵件,算是給他那漸漸習以為常的無聊日常來了點調劑。好吧,确切地說,這份郵件不是寫給他的。要不是因為盧克剛好在莫斯科,他父親的下屬就會把郵件直接轉到父親當前所在的倫敦總部。嚴格地說,盧克也該照這樣去辦,而不是打開來看;不過他實在太無聊太不安分了,而郵件的內容也引起了他的好奇。
理查德:
我的秘書好像在跟你取得聯系的問題上遇到了麻煩。她告知我稱她聯系不上你。我告訴她說你是個大忙人。不過我也很忙的,而且我也不是個很有耐心的人。我們有事情需要談談。聖彼得堡,2月21日,晚9點,帕爾金飯店。望屆時光臨,切勿遲到。你知道我讨厭不準時的人。我可不想看到我們的友誼敗壞在這點小事上。
敬候大駕,
羅曼·傑米多夫
盧克把郵件讀了好幾遍,感覺其中有一些弦外之音。那友好的語氣感覺假惺惺的。或者這只是他想多了?他覺得不是。
羅曼·傑米多夫。這名字聽着隐隐耳熟,不過盧克記不清是在哪兒聽到的。但是這個人,不管他具體是什麽身份,來頭肯定不小,否則怎麽敢用這種高高在上的語氣對理查德·惠特福德說話。這家夥對他父親簡直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盧克還從未遇到過什麽人有那樣大的權勢——和膽量——敢這樣做。衆所周知,理查德·惠特福德絕非等閑之輩。作為一名英國億萬富豪,盧克的父親以手腕極其冷酷、實力極其強大而著稱——據傳他跟意大利和俄羅斯的黑幫還有着瓜葛。對于父親的那些傳聞,盧克并沒非沒有耳聞——從他記事起就有流傳,只不過沒人能證明真有其事罷了。就連他自己,身為理查德的獨子,都說不清是真是假。而這份郵件的發信人如此地肆無忌憚,完全不把理查德的背景放在眼裏,不管此人是誰,他也絕非一個等閑之輩。
意識到這點時,他就該把郵件內容轉達給父親的。但是盧克的好奇心總是超出了他所能應對的程度。
盧克花了幾分鐘谷歌到了他需要的信息。
羅曼·丹尼洛維奇·傑米多夫,三十二歲,俄羅斯石油大亨,億萬富豪。據顯示,他在世界各地擁有幾十家企業,并且還在另外幾十家企業的董事會裏任職。
才三十二歲就成為了億萬富豪,這種事在俄羅斯似乎并不算稀奇。盧克早就注意到,許多俄羅斯大亨的年紀都不大。
不過吸引他注意的,不光是傑米多夫的年齡。
盧克有點不好意思承認這點,但是他對那人的照片實在有點挪不開眼。羅曼·傑米多夫是個身材高大的黑發男人,有一副寬肩和讓大多數男人都憧憬不已的健美體格。他看起來與其說是一名商人,更像是個職業拳擊手。
對一個還沒見上面的男人進行預設其實蠻傻的,然而盧克看了越多羅曼·傑米多夫的照片後,內心就越不平靜。即使面帶微笑,此人的笑意也沒有哪一次是自雙眼發出的。而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在他的每一張照片裏都占據了主導地位,無時無刻不吸引着觀者的注意。那雙眼睛裏沒有絲毫誘人的魅力。如果一定要說的話,潛藏在其中的,只有堪稱醜陋的殘忍。在盧克看來,此人長得倒是夠英俊的——假如真有人喜歡這種冷酷、獨斷,看上去能把你脖子擰斷,而且還嫌這樣做很無聊的人的話。盧克肯定是不會喜歡的。但是,不知出于什麽原因,他就是挪不開視線。這樣子好傻,不就是張照片嘛。他不該因為一張照片就這樣心惶惶的好吧。
盧克搖搖頭,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要是不趕緊從酒店出發的話,他就快趕不上前往聖彼得堡的飛機了。
盧克看向那扇通往隔壁房間的門,嘆了口氣:詹姆斯啊。他多少還是得跟詹姆斯講一下他要離開莫斯科的事。不過話又說回來,盧克不确定自己的在與不在對他的朋友來說,有什麽區別。詹姆斯這段時間以來已經消沉到對一切都漠不關心了。
盧克微微皺了皺臉。眼看朋友淪落到這種狀态,令他不禁要質疑自己還要不要去尋找真愛了。鑒于正是真愛這玩意兒,把原先那個可愛又外向的詹姆斯變成了悶悶不樂、害相思病的廢柴,真愛真他媽操蛋。
盧克自己的戀愛經歷也好不到哪兒去:他交往過的全部四任男友都從白馬王子變成了極品渣男。坦白講吧,那些濫俗(但盧克并不覺得讀了就丢份兒)的師奶言情小說裏對真愛的描繪,他從他的那些男朋友身上連一丁點影子都沒感受到。他從來沒有感受到那種會讓他感覺頭暈目眩、無法呼吸的愛情。尤其令盧克失望的是,言情小說裏那些橋段跟他在現實生活裏的經歷完全就是兩個極端。不過話說回來,也許他只是碰巧具備了易于跟渣男滾上床的體質。
盧克自顧自地慘笑一下,然後就去詹姆斯的房間了。
過了半個鐘頭,等他把詹姆斯從床上拉起來,連哄帶勸讓對方保證說一定要在他離開期間好好吃飯後,盧克總算是出了門,朝謝列梅捷耶夫機場趕了。
盧克背靠在出租車的椅背上,望向窗外。把詹姆斯單獨撂下令他隐隐有種負罪感。自從詹姆斯跟他那位炮友/死黨/發小/一輩子的好基友鬧掰後,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盧克知道自己也幫不上朋友什麽忙,不過這時候離開朋友總讓他覺得不太合适。雖說他打小跟詹姆斯一塊兒長大,而且還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但是盧克知道自己永遠也替代不了瑞恩在詹姆斯心目中的位置:這兩人整天如膠似漆簡直誰也離不開誰。然而盧克也知道,自己是被詹姆斯默默寄予信任的極少數人之一。他倆一直都是彼此的支柱,當他倆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喜歡的是同性時,他們互相支持對方,他們還是彼此的初吻對象。他只跟詹姆斯說了他這次出門要見的人是誰。
随着思緒回到他與羅曼·傑米多夫接下來的會面上,盧克皺了皺眉。一絲疑慮爬上他的心頭,這種心情不是第一次出現了。那位俄羅斯大亨到底想要從他父親那裏得到什麽?他對此毫無頭緒。他在對方身上做的功課也沒有讓他感覺心裏有底。羅曼·傑米多夫被外界比喻成“鯊魚”;據說他以鐵腕執掌他的商業帝國。盧克曾經在惠特福德工業的數據庫裏進行過搜索,然而他的權限不夠,沒能發現他的父親與那男人的關聯。
老天,他受夠了這種整個人被蒙在鼓裏的感覺了。是的,他現在這樣做或許是莽撞的,但這是他迫使父親讓步的唯一辦法:如果他掌握了某些不該他掌握的信息,父親就別無選擇只好對他委以信任。
也許那份信任還不是你所能承受的呢?
這個念頭令盧克的心口一陣翻騰。他一直在避免産生這樣的想法。萬一那些關于他父親與犯罪分子打交道的傳聞都是真的,他該怎麽辦?萬一他的父親就是一名犯罪分子呢?盧克還會想要取得那份信任,好幫忙保守那些秘聞嗎?
“My na meste,”車子停下來時,司機咕哝着說。“S tebya dve tyschi rubley①。”
注①:俄語:我們到了,你該付兩千盧布。(本文正文括號內俄語翻譯為作者原注,表意主角能聽懂,出現在注解中的翻譯為譯注,表明主角聽不懂。)
盧克驚了一下,于是看向窗外。他都沒注意到車子已經達到機場了。
“Spasibo②,”他說道,一邊用有限的俄語對司機表示感謝,一邊遞給對方五十美元。盧克也不知道這樣子是不是夠了:他的俄語水平還不足以理解司機那古怪的口音。
注②: 俄語:謝謝。
司機眼神怪怪地看了他一下,然後悄悄嘟囔着什麽話——顯然不是什麽好話。盧克早就習慣這種态度了,他提起行李箱從車裏出來,希望接下來能順順利利飛抵聖彼得堡。
不過當然啦,為了給這已經夠嗆的一天再來點“驚喜”,他的飛機因為天氣惡劣晚點了。盧克抓緊不多的時間入住他在聖彼得堡預訂的酒店,然後馬上鑽進另一輛出租車裏,告訴司機他要去那家叫“帕爾金”的飯店。好在他有先見之明穿上了西裝,這樣就不必浪費時間換衣服了。這算是沒有倒黴到家嗎?
盧克從出租車裏出來,站在飯店門前疲憊地嘆着氣。此時此刻,他最想要的就是回旅館後洗個熱水澡,然後跟軟和的床鋪共效于飛了。
盧克希望自己的外表沒有他的內心那麽疲累不堪,他收肩挺胸,走入了飯店大門。這次會面很重要,他不能把事情搞砸。
飯店裝潢得很別致,風格顯得優雅而傳統。禮貌周到的服務生操一口流利的英語,算是令他松了口氣。盧克把外套交給對方,再告訴那位彬彬有禮的女服務生,他是來這裏見羅曼·傑米多夫的。女服務生微微一笑,然後領他前往位于飯店偏僻的角落的一張桌子走去。
羅曼·傑米多夫已經在桌邊坐好了,姿态顯示他的心情很悠閑,甚至有些無聊。
那些照片沒有把他拍好,盧克心想。照片沒能捕捉到他那強烈的存在感,還有那雙眼睛——在真人身上,它們顯得更加令人心神不寧。
當對方也冷靜地打量起他時,盧克好不容易才把持住自己,沒有臉紅心跳站立不安。
“晚上好。家父因故不能出席,因此派我來代他赴會,”盧克說着,伸出手來要與對方握手。“在下盧克·惠特福德。”
羅曼·傑米多夫紋絲不動,那對淺藍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這是在逗我玩嗎?”他總算開口道,英語說得完全不帶口音。他的語調低沉而有涵養,無論哪方面都無懈可擊,就連詹姆斯那個高高在上的貴族爹都挑不出刺兒來。
“并不是,”盧克一邊說一邊在他對面坐下,努力克制不讓自己表現出內心的緊張。“家父眼下人在倫敦。他正在進行很重要的協商。這次時間安排得太緊,他實在抽不開身,所以他才派我來當代表。”
男人還是一動不動,像是又恢複到之前那種漫不經心的悠閑狀态。不過盧克很擅長觀察人,他可沒放過那雙藍眼睛微微眯的那一下。
羅曼把酒杯舉到嘴邊,慢慢地啜飲着,雙眼還鎖定在盧克身上。“我不跟小孩子談公事。你的年紀不會超過十六歲,大不了十七。”
盧克感覺出自己臉紅了。他早就知道這會給他帶來麻煩。每到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他就會認真考慮要不要用整形手術來把那兩片可笑的嘴唇給修整一下。“我不是小孩子,”他咬牙道。沒等他繼續發言以便挽救一下已經變得難以收拾的局面,羅曼狠狠瞪了他一眼,那冰冷的眼神就連火山都能立時結凍。盧克頓時不能呼吸了,被那目光緊緊鎖住,挪不開眼,渾身緊張得不行。
“假如惠特福德連露下臉都嫌麻煩,那他起碼應該通知我一下,省得浪費我的時間。”羅曼站起身。“回家去,malchik。”
然後他就走了。兩名沉默寡言的保镖緊随其出門。
霎時間,別的聲音湧入進來——輕柔的鋼琴曲,其他客人壓低的話音——仿佛盧克之前是被置身于某種隔音氣泡裏,仿佛羅曼·傑米多夫的存在感能阻斷周遭的一切聲音一樣。
這時,盧克才反應過來剛才羅曼是怎麽貶損他的:malchik。小男孩。
他瞪視着那空蕩蕩的座位,一股新的屈辱感朝他劈頭蓋臉地湧來。他産生出強烈的沖動想要站起來走人,但他克制住了。他從早上開始就什麽都還沒吃,還不如先把肚子填了。
盧克給就近的服務生打手勢。
飯菜很美味,只不過當他還揣着滿肚子的失望和羞惱時,味道什麽的就成了浮雲。同樣萦繞在他心頭的,還有一股忐忑不安。他本該把郵件轉發給他的父親,但卻非要擅自單獨行動,結果還搞砸了。父親的缺席惹怒了傑米多夫。這樣一來的後果……還不好說。盧克對那人一無所知,不好推測他會作何反應。畢竟,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個俄國人想要從父親那裏得到什麽。後知後覺地想,也許他壓根就不該把手伸到不該他管的地方去,可他實在是受夠了、煩透了被蒙在鼓裏什麽都不知道,只能在各種無足輕重的活動上混臉熟這檔子事兒了。他只想知道父親到底在折騰些什麽,只想參與進去。也許像這樣盲目地往裏鑽是一樁愚行,但他對自己摸着石頭過河的能力一直很有信心——直到那位俄羅斯大亨用一副瘆人的眼神,把他降格成為紅着臉、難為情的小毛孩子。
等他吃完飯離開飯店的時候,外面下起雪了。
盧克微微哆嗦了一下,用雙手抱住自己,不禁再一次想起他穿的博柏利大衣在俄羅斯的寒冬面前簡直形同虛設。他一輩子都沒感到過這麽冷。
盧克四下張望,看到就近一輛出租車,如釋重負地笑了笑,然後迅速走過去,積雪在他的腳下嘎吱作響。今天以來頭一次,他覺得自己運氣有所好轉。
他坐進車裏,跟司機說了酒店的地址,然後合上雙眼,思緒轉回到之前與羅曼·傑米多夫一敗塗地的會面上。他完全沒必要自怨自艾。他又沒做錯什麽,是那混蛋自己狹隘偏見,覺得讓他跟一個只是看起來年紀很小的人打交道是貶低了他。都是傑米多夫的錯,不是他的。盧克才不像他表明看上去的那麽年輕又生澀。
話說回來然而,想要做整形手術的欲望還是每分鐘都在增強。遲早有一天,他會繼承父親的商業帝國,假如因為長了一張嘟嘴小男生的臉而不被人放在眼裏的話,這代價也太大了。他那頭深金色的卷發估計也會拉後腿,太卷了,要服帖就只能剃掉或是用發膠。臭美的他又下不了狠心把這難搞的頭發都剃了,盧克只能讓頭發長長一點然後梳成背頭。極少數情況下,他讓頭發就那麽卷着不管,朋友們就會毫不留情地拿他開涮,說他像個小天使。
想到這裏,盧克拉長了臉。在他年紀小點的時候,他一度希望這張臉會随着年齡的增長變得成熟而粗犷起來,然而現在他基本上已經不抱這個希望了:他的皮膚到現在摸起來還像嬰兒般柔嫩,臉頰也還是那麽精致圓潤,而身高更是停滞在令人失望的平均水平。再配上那對酒窩和嘟嘟嘴,難怪父親的生意夥伴們都不把他放在眼裏。
不,盧克不是對自己沒自信。他知道自己長得好看。想打炮的時候他可從來不愁釣不到男人。不過也很容易招來各種惡心的變态。一個人都二十三歲了還頂着一張十六歲的臉,本身就會惹來是非不斷。對于別人要看過證件才肯跟他上床這件事,他早就見慣不驚了。事實上,他們肯問的話,還算好的呢。
車子突然加速起來,盧克不得不把一堆沮喪的心事推到一邊。
他睜開眼睛。“嘿,這樣開車不安全吧……”當他看向窗外的時候,他的話語漸漸打住。不管他們此刻身在何處,這裏絕對不是市中心。他剛才那是神游了多久?“夥計,我很确定酒店不是在城裏這個位置。”
司機沒有任何反應。也許他不懂英語?
“Eto nepravilnaya doroga③,”盧克換成俄語慢慢說,希望發音沒問題。
注③:俄語:這不是正确的那條路。
對方一言不發。車子還在加速,看情形,他們好像已經不在市區了。
盧克的心在狂跳,他咬住嘴唇。當然了,事情可能不是看上去那樣,但是小心一點總不會錯,對吧?慢慢地,他将手伸進大衣的右邊口袋,裏面放了他的手機。等他發現裏面空無一物時,額頭開始冒起了冷汗。
他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于是動手搜起其他口袋。空空如也。
操。操,操他媽。
盧克強令自己不要慌亂,要思考。他在後視鏡裏對上司機的視線。
“聽着,這不是你想做的事,”他說,竭力讓語氣保持鎮靜且不失威嚴。“你不會想要惹上我父親那種人的。”
“Zatknis(閉嘴),”司機咆哮道。
同時響起的還有手槍被打開保險的聲音。
盧克深吸進一口氣。沒必要慌。六神無主什麽的不但于事無補,而且還很傻。動腦子啊,盧克。
他朝後面看去。天已經黑了,但是他能看見有兩輛SUV尾随在後面。這麽說來司機不是單獨行動的。這不是普通搶劫,他們知道他的身份。
盧克希望自己此刻的心情能更驚詫一點,但是他沒有。他是一名億萬富豪的兒子,他的父親樹敵無數。
“不管他們給你多少錢,我都可以出五倍的數目,”他說。
司機短促地笑了一聲。“死人是不需要錢的,anglichanin④,”他用口音很重的英語說道。
注④:英國佬。
聽到對方話中的含義,一股戰栗蹿上盧克的脊梁。他的心沉了下去。司機很怕那個主使者,根本不敢背叛對方,不管盧克出價多少都沒用。恐懼足以驅使人一意孤行。
基本可以說,盧克這次玩脫了。
現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不管幕後的黑手是誰,對方想要的只有贖金。而不會要求別的更多、更可怕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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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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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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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