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Chapter 28

羅曼離開酒店，渾身肌肉緊張的他腦袋裏還一抽一抽的，頭痛的前兆。坐那麽長時間的飛機已經夠受的了，跟安娜的那通談話更不是什麽放松的娛樂。他上車後一踩油門，輪胎擦得地面直響，險些忘了放保镖進到後座裏。

等他把車停好，朝盧克位于頂層的公寓奔去時，羅曼身上的負能量可說是已經快要爆棚，連他的保镖都只敢小心翼翼地與他保持着距離。

“在這兒等，” 他說完，用鑰匙卡解鎖，然後進入私家電梯。

終于，電梯門開了，他走進空無一人的客廳。

飯菜的香味從廚房裏傳來，羅曼朝那邊走去，厚實的地毯淹沒了他的腳步聲。

他倚靠着廚房門框，感到肌肉的緊張感漸漸消散了。

盧克站在爐子邊，一邊輕聲唱着歌一邊攪動着鍋裏的醬料。他穿着一條牛仔布短褲和一件豔麗的夏威夷T恤，深金色的卷發用一條花頭巾往後箍着。一副大耳機壓住那滿頭的卷發，盧克一邊哼唱着什麽一邊輕輕搖擺胯部。他看上去非常地年輕，非常地招人愛，非常地荒謬可笑——羅曼通常可不會覺得這幾種特征組合在一起會吸引人。

他挪不開眼。

他悄悄走過去，撥開那叢卷發，然後将嘴唇印在盧克的脖子後面。

盧克先是一僵，過了一會兒便放松下來，往後靠在羅曼胸膛上。“你提前回來了，”他說着摘下耳機，本來想轉個身，結果羅曼不許他動，雙手擒在盧克的胯部，把他固定在原地，然後在他那無暇的皮膚上吮吸出一個個瘀痕，貪婪地嗅着他的甜美香氣，頭痛也慢慢消減了。

“怎——怎麽樣了？”盧克說。“我是說，會晤？”

“按照預期順利展開，”羅曼一邊回答，一邊沿着盧克的脖子向上吻去，一直吻到他的臉頰。“坎貝拉對我介紹給他那個新合作夥伴很滿意。”

盧克迎向他的親吻，飽滿的嘴唇微微張開，那雙眼睛像是快撐不住要閉上了。“你跟他說清楚了，說惠特福德集團不會再跟他那種人打交道了嗎？”

“說了，”羅曼簡潔答道，他把盧克的T恤領子繃開，在肩膀處的奶油色皮膚上吮吸出一個印記。

盧克扭了一下。“停下啦，”他啞着嗓子笑道。“我得把飯做完，你這樣撲在我身上我沒法做好不好。去那邊坐着。”他推着羅曼朝椅子走去。

羅曼有些不情願地坐下了，他往後靠在椅背上，瞄了一眼那口蒸籠，不敢置信地挑起一邊眉毛。“你在做肉餃①嗎？”

注①：manti，肉餡俄羅斯餃子。

盧克的雙頰泛起紅暈。他故作冷靜地聳聳肩，繼續攪醬料。“我猜我是在俄羅斯喜歡上了俄國菜吧。這個做起來也不難，我今天很閑，就想自己動手試試。”他又聳了聳肩。

這個笨拙的小騙子。

羅曼的嘴角微微翹了翹。

盧克轉眼瞪他一下。“不許說，”他說着，尴尬地翹起嘴唇笑了笑，右邊臉蛋的酒窩浮現出來。他肯定知道做這些事會顯得他的戀愛腦有多無可救藥。

羅曼沒有對此表達看法。無論是盧克看他的眼神，如何朝他懷裏依偎，還是他如何一有機會就讓羅曼親他，他都從未就這些表現表達過看法。

換做一個稍微有點好心的人，就會趁早把這點苗頭掐掉，讓盧克把深情用在別人身上，某個值得他去愛的人。可是一想到讓別的男人觸碰盧克的肌膚，親吻他那飽滿甜美的嘴唇，操弄那美妙的小身體……羅曼攥緊了拳頭。

他沒有那份好心。因為不管那男孩多麽徒勞地想要掩蓋那再明顯不過的感情，羅曼發現自己想要的只有更多更多更多。他貪婪得近乎冷血，想要獨占盧克的全部感情，絕不放手。

“你有什麽心事，說給我聽聽？”盧克一邊說，一邊把一盤子香噴噴的菜肴擺到羅曼跟前，然後轉身去給自己盛一盤。

羅曼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拽到自己大腿上。

盧克咯咯笑起來。“別，先吃飯啦，”他話是這麽說的，但雙臂卻環上羅曼的脖子。“你知道的，要是開了頭，我們就別想吃東西了。我餓了，你肯定也餓的。”

沒錯，他一直都饑渴着。

“坎貝拉是最後一個了，”羅曼說。

盧克花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那是什麽意思。“哦，”他說着，臉色沉了下來。

他奶奶的！這小子知不知道把自己的心情直接挂在臉上有多危險？

“是啊，”羅曼說。“全都料理妥當了，再也不會有人威脅你了。”

盧克雙手交握擱在腿中間。“那麽……你就要，嗯，離開了？”他臉上的表情一目了然，毫無防備。

有沒有搞錯！羅曼搞不清坐在自己大腿上這個人到底在做什麽——他怎麽能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我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能看到你被一個娃娃臉的英國小屁孩兒管得團團轉，你還由着他給你梳小辮兒呢。

安娜說的關于盧克動動指頭就能讓他團團轉的話，一度令他很火大——因為她沒有說錯。否認這一點毫無意義，也無從否認，因為盧克是羅曼打算把公司總部搬到另一個國家來的唯一原因。他理解安娜為什麽會這麽驚訝：到現在，他自己都沒法完全相信自己在幹什麽。而他必須要妥協的還有很多，這僅僅只是其中之一。

看着男孩那一臉的熱忱與焦慮，羅曼頓時沒了計較的勁頭。

他擡起一只手，拽了拽盧克耳後的一縷卷發。“你的心理咨詢怎麽樣了？有沒有把我給你造成的毛病治好？”

盧克朝他的手心靠過去，像極了一只愛黏人的小奶貓，瞪着他說：“別取笑我了。”

“我沒有取笑你，”羅曼看着他的眼睛說。“我是在認真問你。”

盧克的視線垂下去一小會兒，然後擡頭苦笑着看他。“我覺得答案已經很明确了，不是嗎？”他用舌頭舔了舔嘴唇。“看樣子我得的是慢性病，治不好的那種。”

羅曼試圖忽略掉心髒部位那股肉麻的溫暖感覺，他清了清嗓子說：“你是個傻瓜。”

盧克點點頭，嘴角垮了下來。他的雙眼閃爍着讓人不放心的水光，他眨了幾下，然後把臉埋在羅曼的胸口。“我覺得好傻，”他悄聲說着。“我從來沒真心想要讓這種事發生。沒想過要跟你。就算在遇上你之前，我找的男人也都不是什麽好貨色。而你，簡直就是最壞的一個，但我從沒有陷得這麽深過。”他啞着嗓子哽咽道：“我他媽到底哪裏不對勁？”

如果羅曼有那個好心的話，他會告訴盧克讓他放心他沒有任何不對勁，他還年輕，有的是時間遇上一個值得他愛的好男人。

不過，就他目前所知，這世上還沒有哪個男人好到可以給這個小寶貝舔鞋。到處都是他這種自私自利的王八蛋，至少羅曼這個王八蛋有那個能力保護并照顧好他。

“你問我是不是要離開，”羅曼一邊說，一邊把手指插進盧克的發叢中。他對這頭卷發完全沒有抵抗力。“你想讓我留在你身邊嗎？”

盧克擡起頭，皺起眉看着他。“我想不想又有什麽關系？”他的語調中透着困惑和不置信，羅曼突然産生出一股沖動，想要殺死每一個讓盧克露出這種表情的人。

“你的問題提錯了，”羅曼說道，他凝視着盧克的雙眼，發音字字清楚、不加修飾。“你應該問你自己想不想要讓我留下。你我都很清楚，我不是什麽好人。我這種男人跟你這樣的本來就打不上交道。如果你還有腦子的話，就該跟我斷得一幹二淨，小卷毛。”他輕笑一聲，用拇指拂過盧克的額角。“趁現在還來得及。因為你一旦成為我的人，你就只屬于我了。”他緩緩地吸氣，呼氣。“我已經在心裏把你視作是我的所有物了，不過我覺得——我現在覺得，我還有那個意志收手不再跟你來往。”也許吧。“不過如果你選擇成為我的人，那就是結局。就算你那個完美的好男人出現了，你仍然是屬于我的。”我會殺了那個人，這不是在虛張聲勢。“所以好好想想吧。是你說了算，不是我。”

盧克瞪大眼睛，那雙眼裏寫滿困惑和不敢置信，還有某種格外明快而溫暖的東西。

最後，他的嘴唇慢慢綻放出一個微笑。“我很願意說我想成為你的人，”他說。“只不過我已經是屬于你的了。”

羅曼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咒罵。

“你是個傻瓜，”他又說了一遍，将男孩那心形的小臉捧在手心裏。

“也許吧，不過我不在乎，”盧克說着，轉臉吻了吻羅曼的手心。“我想要快樂，你能讓我快樂。”

去他的晚飯，等會兒再吃也不會死。

“我會的。”羅曼吻上盧克的嘴唇，站起來，抱着他朝卧室走去。

他要讓一個男孩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