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因為是冬天花卉都養在大棚裏,一片連着一片,絢麗多姿、争奇鬥豔,陸笙笙跟着賀崊走進去看到眼見這一幕微微睜大了眼睛,良久都說不出話來。
“本來想等春天再帶你來看的,沒有大棚遮着,到時候會更漂亮,這些花差不多全都會開。”
賀崊領着他一邊往前走一邊介紹,很多品種的花陸笙笙都叫不出名字來,他輕輕摸了摸身邊一簇粉白相間正含苞待放的花苞:“你怎麽會想到在這裏種這麽多花啊?”
“就是那個時候腦子裏總有這樣的畫面揮之不去,成片的花田和農家小院,就把它建起來了。”
“這裏都是你自己在打理嗎?”
“我在的時候就自己動手,平常會有人過來幫忙,我每個星期都會來這裏住幾天。”
“住這裏?”陸笙笙擡眸看向賀崊,不解道,“為什麽住這裏?”
這裏的條件比賀家的大別墅差得遠了,正常人怎麽會喜歡住在這裏?
賀崊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在那個家終究是個不尴不尬的存在,一個人在這裏自在一點。”
陸笙笙點了點頭:“那也挺好。”
他們繼續往前走,是一大片的海棠花田,尚未到花期只能看到小小的花苞,陸笙笙流連其中,好奇問賀崊:“你怎麽會種這麽多海棠花?”
“他最喜歡海棠花,我就多種一點。”
陸笙笙愣了一下,明白過來賀崊說的‘他’是他一直在找的那個人,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突然有些不是滋味,那句“我最喜歡海棠花了”已經到了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
空氣裏有淡淡的花香味,各種各樣的混在一起難以形容卻讓人心曠神怡,陸笙笙深吸了一口氣,忽然想起來他第一次見到賀肖時時在他身上聞到的似乎就是這個味道,他問賀崊:“這些花只有這裏有嗎?”
賀崊笑着解釋:“産量不多,但供應給前面山莊和賀氏的公司大樓足夠了。”
“那上次劉阿姨辦生日宴時那個莊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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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裏啊,當時我不在,好像确實送了一批花過去裝點園子,怎麽了?”
“哦……沒什麽。”原來當時賀肖時身上确實是沾染到了這些花香,難怪他覺得很好聞。
從花田裏出來正是午後陽光最好的時候,陸笙笙在院子裏把帶來的畫板支了起來,注意到院子裏的梧桐樹下還挂了個秋千架,他笑着調侃賀崊:“你還挺浪漫的嘛,連秋千架都有。”
“他玩心重,秋千架是給他做的。”
陸笙笙:“……”
陸笙笙覺得無趣沒有再問,注意力回到了面前的畫板上,賀崊湊近笑問他:“你畫什麽?”
“畫景,這裏這麽漂亮不畫浪費了。”
“那把我也畫進去好不好?你上次畫我那張畫到一半給扔了多可惜啊,我還撿回去了,但已經被揉爛了。”
陸笙笙瞪他一眼:“那不是畫的你,是畫的肖時哥!”
"哪能啊,我跟他長得沒那麽像,明明就是在畫我,除非你水平不行。"
陸笙笙:“……”
“畫不畫?”
“不畫,我水平不行,你另請高明吧。”
“別這樣嘛,好吧我說錯了,你很厲害,畫的畫我很喜歡,能幫我畫一張嗎?”
賀崊一臉誠懇笑看着陸笙笙,陸笙笙被他盯得臉頰微微發燙,稍稍往後挪開了一些:“你別煩了……我看合适就把你加進來吧。”
賀崊滿意地吹了一聲口哨,陸笙笙不再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手中的畫筆上,賀崊也沒有再打擾他,去了面前山莊處理公務。
陸笙笙畫得很快,等到賀崊再回來時他已經落下了最後一筆,藍天、白雲、成片的花田、普普通通的農家院、院子裏的梧桐樹和秋千架、散養的小雞、爬滿了綠藤的院牆、苔藓斑駁的水井……陸笙笙怔怔看着自己手中的作品,依舊覺得缺了一點什麽,只是怎麽都想不起來到底缺的是什麽,腦子裏仿佛繃了一根弦,不斷拉扯着他的神經,隐隐作痛卻又毫無辦法。
賀崊推開院門進來,聽到聲響陸笙笙擡起頭,午後的陽光在賀崊的周身暈染開,模糊了他的面貌,那随意慵懶的挺拔身形卻格外出衆,陸笙笙的心髒猛地一縮,重新拿起畫筆快速将最後一點內容補上。
“畫得真不錯,這麽快就畫好了啊~”
畫板上多出了男人推門進來的身影,面容同樣模糊,含笑的嘴角卻和此刻正彎腰站在陸笙笙旁邊盯着他作畫的賀崊一模一樣。
“這個人是我嗎?”
陸笙笙在畫作下面簽上自己的名字,賀崊伸手點上那最後加上去的人物問陸笙笙:“為什麽不把我的臉畫清楚一點?”
“不知道,就這樣吧,意境到了就行了。”
“這幅畫送我?”
“随便。”反正只是一幅練筆而已。
賀崊很高興地把畫作收了起來,笑着與陸笙笙道謝,然後又像是變戲法一般手裏變出了一枝花來,遞給陸笙笙:“送你的。”
“送我花幹嘛?”
“禮尚往來。”
這是一枝剛剛盛開的山茶花,粉嫩的花瓣上還挂着露珠,嬌豔欲滴,陸笙笙接了過去,鼻尖萦繞着淡淡幽香,讓他忍不住嘴角上揚:“謝謝~”
“去屋子裏面吧,別一直在這裏吹冷風了,要不明天又生病了。”
賀崊幫陸笙笙收了畫板,把他攆進了開了暖氣的屋子裏面去,給他倒了杯熱茶:“有暖氣還好,在南方冬天濕冷濕冷的沒有暖氣太難受了,不過鄉下地方可以燒炭火爐子,只要注意一點就還好。”
“你還在南方生活過?”
“嗯……十幾歲的時候在那邊待過一年多。”
“一個人嗎?”
賀崊搖了搖頭:“和他一起,我們住在南方的一個小村莊裏,那裏有戶老伯家是花農,我們幫他照顧花田他借地方給我們住還能賺一點錢,日子過得還湊合……不過後來我們就分開了。”
陸笙笙微微皺眉:“你那個時候還沒有回賀家吧?”
“沒有,我跟他分開之後賀容新才把我找回去的。”
“為什麽會分開?難不成你把人給始亂終棄了?”
“哪能啊,陰差陽錯而已,我還想着等他回來的。”
陸笙笙心裏莫名地有些難受,這種怪異的情緒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是因為什麽,沉默了片刻他唏噓道:“想不到你還是個情種,你這麽愛他,他一定很幸福吧?”
賀崊笑了笑,眼神卻又似乎有些落寞:“也許吧,可是我離開了他這麽久,也不知道他這些年都是怎麽過的,什麽時候能回來,我很怕他會難過。”
陸笙笙的手指無意識地轉動着手裏的山茶花枝,無言以對,這種感情是他從來沒有過的,即使他喜歡賀肖時,也是很淺薄意味的所謂一見鐘情,然後以結婚為前提努力跟賀肖時交好拉近關系,刻骨銘心的愛情或許這輩子他都體會不到吧。
這麽想想還真是有些……意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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