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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春節，初二那天一大早許玫就帶着家裏所有的保姆和幫傭忙碌了起來，今天賀家全家都會來拜年順便敲定賀肖時和陸笙笙的訂婚日期，對陸家人來說是個大日子。

陸笙笙也一大早就爬起了床，他有一點緊張卻沒有想象中的激動，站在鏡子前呆愣了半天，最後告訴自己過了今天就好了，以後賀肖時就是他的，他們會成為人人稱羨的一對。

十點鐘的時候，賀家夫妻與賀肖時帶着大包小包的拜年禮正式登門，賀崊也一起來了，在雙方長輩互相寒暄時陸笙笙有些不好意思地主動跟他們打了招呼：“肖時哥，崊哥，新年好。”

賀肖時點了點頭：“新年好。”

他彎腰遞了個紅包給被陸笙笙牽着的陸瑾綿，原本想摸一摸他的腦袋，陸瑾綿卻似乎有些怕他，往後縮了一下，陸笙笙拉了拉陸瑾綿的手，提醒他：“綿綿跟哥哥說謝謝。”

“謝謝哥哥……”陸瑾綿聲音很小，大概是賀肖時的氣場太強了，給小朋友的壓迫感十足。

賀崊笑眯眯地蹲下來，也遞了個紅包給他：”綿綿乖，給你壓歲錢，快高長大~“

對着賀崊，陸瑾綿明顯要親近得多了，喜笑顏開地雙手接過紅包，脆生生地道謝：“謝謝叔……哥哥！”

賀家人來之前陸笙笙足足教育了他半個小時一會兒見到賀崊一定要喊哥哥不能喊叔叔，小家夥雖然不明白為什麽，好歹記住了。

那之後兩家人便一塊在客廳裏閑聊家常，陸笙笙抱着陸瑾綿坐在一側沙發裏看動畫片，餘光時不時地瞥一眼不遠處正在和雙方家長說話的賀肖時，最後卻幾次落在一旁大咧咧地嗑瓜子玩手機游戲的賀崊身上，他微微皺眉，這人到底是來幹嘛的？

握在手裏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陸笙笙低頭看了一眼，是賀崊發來的微信，擡眼望去倆人的視線隔空對上，賀崊笑着眨了眨眼睛。

陸笙笙翻了個白眼，賀崊在微信裏問他：“你一直盯着我看幹嘛？”

“……”我哪有？

“為什麽讓綿綿改口叫我哥哥？”

“他叫肖時哥還叫哥哥呢，叫你爸也是叫叔叔，你怎麽好意思？”

“這麽改來改去小孩子會思維混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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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綿很聰明，你以為都跟你一樣？”

“我怎麽樣？”

陸笙笙沒有再理他，他幹嘛要在這樣的場合跟賀崊擱着幾米的距離不停發微信？傻透了。

下午兩家人才正式開始商量訂婚宴的細節，陸笙笙原本不好意思聽卻硬是被許玫給留了下來，說是要他和賀肖時自己參與進來多提提意見，賀肖時倒是一臉坦然：“我都可以，都聽笙笙的吧。”

陸笙笙紅了臉：“我也沒經驗啊……”

一直沒什麽存在感的賀崊主動提出帶陸瑾綿去外面院子玩，陸笙笙看了他一眼，賀容新再三叮囑他照看好陸瑾綿，揮揮手讓他去了。

賀崊抱着陸瑾綿出了客廳，陸瑾綿摟着他的脖子小聲問他：“笙笙為什麽不跟我們一起玩？”

賀崊親了親他的臉，低聲呢喃：“笙笙不要我們了……”

小家夥茫然地望着他，賀崊搖了搖頭，沒有再多說。

賀崊給陸瑾綿放了個風筝，小朋友興奮地在院子裏的草坪上又跑又跳，他自己卻提不太起勁來，找了個角落裏的涼椅坐下，目光追随着陸瑾綿，思緒卻有些放空了。

身後有隐約的說話聲傳來，是陸家的老管家夫妻倆，剛才一起吃飯的時候賀崊見過他們，倆人趁着天氣晴好，正在親自動手打理院子裏的花草，一邊小聲交談着。

“賀家的少爺看起來還挺沉穩靠譜的，雖然不怎麽愛說話，但看着挺會照顧人，以後笙笙跟他結婚了應該能過得不錯吧，唉……“

說話的是老管家的妻子，老管家小聲提醒她：“大喜的日子你嘆什麽氣？”

“我這不是想到以前嘛……笙笙剛被先生太太找回來的時候我真的以為他……總算他是挺過來了，還恢複了正常……以前的事情不記得了也好，以後能和賀家的少爺在一起，以前那些事情最好永遠都別想起來了。”

“那就別再說那些事了，你可千萬別出去到處亂說！”

“哪能啊，笙笙回來這麽久我跟誰說過？這不是今天他要訂婚了我才随口這麽一提嘛，笙笙是我們看着長大的，我能不盼他好啊？”

賀崊躬下身，用力握緊了拳，被灌木遮住了視線的老管家夫妻倆并沒有察覺到他們的交談已經落進了其他人的耳朵裏，還在繼續說着，他們說陸笙笙得過嚴重的抑郁症，說他在國外幾次試圖自殺。

賀崊無法抑制自己身體的顫抖，奪眶而出的淚水很快模糊了眼睛。

陸笙笙聽長輩談訂婚談到一半還是找了個借口溜了出來，賀崊正帶着陸瑾綿在外面的院子裏畫畫，陸瑾綿趴在丁點高的桌子上，抓着油畫筆認真塗鴉，賀崊在旁邊席地而坐，專注地盯着他作畫。

陸笙笙湊過去好奇問他們：“你們在畫什麽？”

賀崊努了努嘴示意他自己看，陸瑾綿擡起頭，笑彎了眼睛，指着自己的畫告訴陸笙笙：“這是笙笙，這是叔叔，這是我！”

小朋友還是習慣喊賀崊叔叔，他和陸笙笙一樣很有繪畫天賦，畫裏陸笙笙與賀崊并肩走在一塊，他自己騎在賀崊的脖子上，手腕上還綁着一個高高飄揚的氣球，是那天他們三個人在游樂園玩鬧的畫面。

陸笙笙忍不住地笑了起來，誇贊他：”綿綿畫得真不錯！“

“我也覺得，他還挺能的，好好培養以後前途無量。”

賀崊笑着附和，陸笙笙擡眸對上他的目光，卻見他眼眶略微發紅，好奇問道：“你眼睛怎麽了？怎麽這麽紅？哭了？”

賀崊的眸光沉了沉，片刻後化作一聲無聲的輕嘆：“沒有，剛剛沙子吹進了眼睛裏。”

“多大的人了，還會出這種糗，你真是……”

陸笙笙笑着擠兌他，賀崊不以為意地揚了揚唇角：“你怎麽跑出來了？你們談完了？”

“沒有呢，不想聽了，太麻煩了，好多瑣碎的事情，訂婚就搞這麽麻煩，以後結婚可怎麽辦。”陸笙笙小聲抱怨。

“賀家和陸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講究點排場是應該的，”賀崊看着陸笙笙，猶豫問道，“你真的想好了？确定要跟賀肖時訂婚嗎？”

“……挺好的啊。”

“你愛他嗎？”

陸笙笙一愣，下意識地回避了賀崊的目光，愛賀肖時？這幾個字組合在一起于陸笙笙來說幾乎是全然陌生的，他确實挺喜歡賀肖時，但是愛……大概他還從來沒有體會過真正的愛情是什麽所以弄不明白，賀肖時以後會是他的Alpha，他當然會愛他的吧？

“你別問這個啦，我不想說。”

賀崊的嘴唇翕動了一下，終究沒有再說什麽。

陸笙笙現在過得很好，很開心很幸福，忘記了病痛忘記了難過也忘記了……他，或許現在這樣确實對他更好，只要他能開心快樂，賀崊寧願他永遠不要想起那些叫他痛苦的過往。

只是，你如果不愛賀肖時，能不能……再重新愛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