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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韓祁面色嚴肅,微仰着下巴,直聽見李琳琅接過後道聲:“多謝郎君。”
他方勾了勾嘴角,陪着二人進殿中進香。
私下裏李琳琅都是直呼其名,也只有在韓家長輩面前才喚他郎君,往日韓祁不在乎這些稱呼,今日不知怎的,聽見李琳琅溫婉乖巧的一聲“郎君”,他格外舒坦。
韓夫人進完香後還要去找寺廟裏的高僧談論佛法,韓祁和李琳琅兩個都是“臨時抱佛腳”的人物,和高僧無話,在寺廟的廂房坐着喝了盞茶後,李琳琅見窗外青山蒼茫,雲山霧繞的,有平日少見的景色,便對韓祁道:“出去走走?”
韓祁站起來活動活動筋骨,點頭道:“好啊,坐着也無聊。”
掀開門簾出去,迎面撲來濕潤寒風的北風,李琳琅将兜帽戴好,又揣好了暖手爐,這才往外面走去。韓祁卻不怕冷,只穿單層的夾襖,披一件短狐裘便往寒風裏鑽。
看得李琳琅,好冷。
她将臉埋在帽兜邊緣那圈軟毛中,心裏直嘀咕,年輕人,老了你會後悔的。
往左有條蜿蜒的青石小路,地勢比修建在山尖的寺廟更高,不過坡度不大,路邊雜樹雖然沒有修葺,但也別有野趣。
路過一株枯樹時,一直埋頭慢慢踱步的韓祁突然抽風,擡腳對準樹幹狠踹。沒待李琳琅回神,嘩啦啦一陣雨水撒了她滿身。晨間下過一場細雨,因此樹枝上還留着水珠,被韓祁一踹,全部“恩澤”到了李琳琅身上。
“……”李琳琅緩緩擡頭,便見始作俑者在幾米遠的地方露出虎牙笑得正歡。面前這個幼稚、無聊的人真的是日後那個寡言陰沉的大權臣嗎?李琳琅不禁懷疑。
“哎呀。”李琳琅作勢要追他,邁了幾步後突然面露苦楚,捂着腳踝頓下來。山路地勢不平又濕滑,李琳琅想是崴了腳。韓祁斂起臉上的嬉笑,走過來蹲下幫她瞧傷。
兩個人朝夕相處了半年,加上大乾民風也開放,他們又是外人眼中的夫妻,便也不強調什麽男女大防,韓祁直接隔着鞋襪摸了摸李琳琅的腳踝,長眉微蹙:“疼不疼?”
李琳琅瞧着他的眉眼,眼眸裏亮晶晶盛滿認真:“好疼呢好疼呢。”
這可就奇怪了。韓祁眉頭深鎖,他方才是看着李琳琅“崴腳”的,似乎并不嚴重,摸起來好像也沒有紅腫,應該沒什麽事情才對。
“我先背你回……”韓祁擡頭剛好撞上李琳琅嘴角勾起的笑意,看那樣子格外像只小狐貍,模樣乖巧,卻透着股子狡猾,韓祁瞪大眼睛,猝不及防被李琳琅塞了一把雪到衣領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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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雪遇熱化作冰水,順着衣領留到後背,韓祁深刻體會到什麽叫透心涼。
“哈哈哈哈哈。”李琳琅哪裏還有半點受傷的樣子,站起來順着青石小路往前走去。韓祁龇牙咧嘴的往外掏雪,他就知道,這個女人半點都不肯吃虧。韓祁用地上的積雪團了一個大雪球,用手握着藏在背後,對越走越遠的李琳琅大喊:“等下,有個東西要送你。”
帶着帽兜的李琳琅渾身裹的像個球,搖晃着身子轉過來,站在高處對韓祁燦爛一笑:“你當我傻啊!”
“李琳琅,你慢些!”
“明明是你腿短。”
“休要胡說……哎,青石濕滑注意腳下。”
二人一路嬉鬧着,終于爬到了山頂最高處。舉目而眺瑞雪銀白,山間溪流都凍結成冰了,風兒有些喧嚣,吹紅了李琳琅的鼻尖。
她站在山頂十平米不到的空地上,仰頭看着面前的大樹,樹兒落盡了葉,光禿的樹梢上紅色的綢布迎風搖曳,想是從前登頂的人祈福或者許願後綁上的。
李琳琅扯了扯韓祁的衣袖:“這裏可以許願呢。”
韓祁站在李琳琅身後,目光從山川之間撤回,落在面前高大的古樹身上。李琳琅肩頭落了半邊殘缺的枯葉,韓祁伸手摘走,手裏搓着枯葉:“靈驗嗎?”
說話間李琳琅已經上前幾步,雙手合十,看起來很虔誠的默念着什麽,說完對着大樹拜了三拜,回頭眨着眼睛道:“又不收你香火錢,準便賺,不準也不吃虧。”
韓祁不禁莞爾,學着李琳琅的摸樣也許了願。
下山的時候天色又暗下來,斜風冰雨中李琳琅提着裙擺,小心的走在前面,好在雨勢不大,她身上的披風厚,雨一時澆不透的。韓祁走在後面,手裏捏着的枯葉已經被他搓碎了,他看着李琳琅袖口被雨打濕的軟毛,唇緊緊抿着,眼神格外沉靜。
雨水淋濕了前路,走起來十分堅難,真的很滑。李琳琅小心的邁着步子,心裏不免有些後悔剛才不該出來看景,白白髒了她新做的鹿皮小靴子。忽然後背撞上一堵“軟牆”,韓祁從後面三兩步追上來,他比李琳琅高不少,手臂擡起剛好遮住李琳琅的發頂。
韓祁笑着,又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浪蕩樣子,瞳孔黑漆漆的:“咱們走快些,淋了雨頭發會長虱子,要剃光頭。”
“少吓唬我,我戴着兜帽呢。”李琳琅扯扯嘴角輕笑,抽出一只手隔衣抓住韓祁的胳膊,他人高腿長,在泥濘的山間也能邁穩步子,穩當。
回到寺廟的廂房中韓夫人還在和高僧清談,夢雲阿羅已經舉着傘出來接人了。李琳琅和韓祁喝了熱湯又用幹帕子擦幹淨水漬,李琳琅抱着火盆搓着手指頭:“菩薩保佑我許的願望靈驗才好,不枉我冒着雨爬山。”
韓祁用帕子擦着頭發:“菩薩忙不過來。”
李琳琅瞪他,他今天很是欠打。
門外響起喧嘩,韓祁探身看是到了用齋飯的時候,小師傅們正在搬凳子桌子,今日人多,他們人手不夠,忙的腳不沾地。
韓祁放下帕子,不等李琳琅說什麽,伸手對門外一指:“我去幫你做善事積德,說不準菩薩就先保佑你了。”
說罷,他帶着阿羅出去幫忙了,他身形高氣力又大,一個人可當兩個人用,小師傅們忙感謝。雲兮見狀對李琳琅道:“夫人,我也去搭把手。”
李琳琅點頭,雲兮便出去了,屋子裏只剩下她和夢雲兩個。
小師傅是要把這院的東西挪到別處,所以這院子裏喧嚣一陣,大家都走遠了,院子裏很快靜下來,只有雨聲沙沙細響。
李琳琅捧着茶杯,小口的飲着熱茶,突然門簾掀開,走進來一個人,沒待李琳琅擡頭,門也被那個人反身關上。
夢雲怒目,擡眼看見個臉上有刀疤的髯須大汗,心裏一驚:“開門,你是做什麽的?”
髯須漢子不語,擡手将往門口走來的夢雲堵回,抱拳道:“我有話要同韓少夫人講。”
李琳琅放下茶盞:“你是什麽人,憑什麽和我說話。”
她面上很鎮定,可蜷起的食指指甲已經嵌到肉中,不要怕,李琳琅心道,今日寺廟中人多,韓祁雲兮他們也是去去就回,這漢子必不敢真的做什麽。李琳琅直視着髯須漢子的眼睛,穩聲:“誰派你來的?”
髯須漢子冷笑不語,不顧夢雲的阻攔走到李琳琅面前,手往懷中掏出一把短匕首,刀鋒閃着寒光,李琳琅心髒猛跳起來,莫非,他不按常理出牌?
作者有話說: 麽麽噠~月末在加班,今天終于放假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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