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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永和公主總喜歡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 今天的素淨顯得不同尋常。
皇帝眼底隐約壓着怒意, 永和公主她是故意要跟自己作對。
“父皇, 兒臣的一切都是父皇贈予, 奇珍異寶在您眼中也只是普通,所以,兒臣今日不送禮物,只有一聲祝福獻給父皇。”永和公主聲音平緩,說着雙膝一曲,跪在皇帝面前。
在場的王公大臣、皇子後妃,都暗自驚訝, 今天的宮宴是個偏輕松的場合,并不需要下跪,永和公主種種舉動頗為奇怪。
蘇貴妃眼眶微紅,永和公主雖不是她親生,但勝似親生,她不能眼看着永和嫁去漠北,這孩子性格倔強,待會怕是要說出什麽觸怒龍顏的話來。
“永和……”蘇貴妃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 正準備出列打阻止, 站在她身後的三皇子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袖,蘇貴妃蹙眉, 小聲說:“扯我做怎麽?”
“母妃,等一等。”看着母妃不滿的眼神,三皇子內心閃過一絲愧疚, 他也曾關心呵護永和公主,但是在儲位面前,這份呵護不值一提,他已經後悔上次為給永和公主求情的事情了,在奪嫡面前,任何人都不重要。
李琳琅将這一切看在眼裏,她看到蘇貴妃嘆息一聲,閉目,然後後退半步藏在人群中,沒有上前。
嗯,親生的總歸比收養的重要,哪怕是永和公主的終身幸福,在三皇子輕飄飄的一句話之下,蘇貴妃也能很輕易的放棄。
“父皇,年後兒臣就要嫁去漠北,從此山高路遠,再也沒有機會在父皇膝下盡孝。”永和公主笑得艱難,“只希望父皇身體康健,長命百歲,不孝女永和,會在異國他鄉日夜為父皇祈福,為我大乾祈福。”
前面的話永和公主說的還算正常,雖然聽起來像是訣別,也有些怪怪的,但皇帝的臉色勉強能看。
直到永和公主擡起頭來,看着皇帝說道:“只盼着兒臣嫁過去能保大乾暫時的安寧,只是不知道兒臣容顏凋零,漠北王不喜之時,大乾的下一位和親公主是誰,是誰也像兒臣這般可憐,要被親人送去換太平,以色侍人,讨異邦人歡喜……”
“住口!”皇帝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臉上的表情震驚而憤怒,他顫抖的指尖指着永和公主:“來人,公主魔怔了,宣太醫,帶下去!”
元財急忙帶着宮女把又哭又笑的永和公主拖下去。
在場的衆人集體沉默,誰也想不到今天會現場吃一次皇家內廷的瓜,吃的明明白白,吃的猝不及防。
蘇貴妃和三皇子的臉色都很蒼白,但是他們誰也沒有為永和公主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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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永和公主,宴席上好像又恢複了喜慶放松的氛圍,伶人說着讨喜的笑話,歌姬們穿着七彩流蘇裙跳着歡快的舞蹈,三皇子和元財圍在皇帝面前,竭盡所能的拍馬屁。
“這酒味道不錯。”皇帝臉上稍霁,他近年身體不太好了,喝不了烈酒,這杯是太子妃倒的果酒,滋味香甜,度數不高,适合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他記得,這種果酒在元都似乎并不常見。
“父皇,這酒是韓家少夫人獻上的。”太子妃性笑着上前為皇帝斟酒,“韓家酒坊搜羅了天下好酒。”
李琳琅淺笑着上前,知道太子妃這是故意為她引薦。
“臣女見過皇上,此酒産自西域,用葡萄釀造而成,滋味酸甜,睡前飲用少許,還有安眠養神的效果。”
“是嗎?小丫頭,你挑酒的品位很好。”皇帝難得露出笑容,輕輕晃了晃水晶酒杯,“取紙筆來,朕要為這酒題字。”
李琳琅問:“皇上,臣女可将您提的字挂在店中嗎?臣女想讓大家都知道,皇上也喜歡這果酒,這樣生意必定更加好,臣女也能多向朝廷繳納賦稅,充盈國庫呀。”
“哈哈哈哈。”皇帝笑着搖頭,“你這個丫頭,倒是實話實說,可,朕準了。”
皇帝本來有些顧忌李琳琅的身份,他對李琳琅和顏悅色,天下人就會以為那是對太子的态度,可他轉念一想,永和公主剛才出言無狀,都是蘇貴妃和三皇子放縱的結果,借此敲打三皇子也好,而且,那酒的滋味的确妙。
三皇子暗自松了口氣,蘇貴妃也慶幸自己沒有摻和進去,皇帝這明擺着是生氣了,借着擡李琳琅給他們母子敲打,所以,在永和出嫁之前,自己也不要去探望她了吧,蘇貴妃暗想。
酒過三巡,皇帝先回了寝居,皇帝一走,大家也都散了,演戲演了一個晚上,誰能不累啊。從永和公主被拖下去之後,在場的就沒有一個人真的心安神寧。
李琳琅和韓祁慢慢往宮門外走,雪開始下了,引路的太監一位撐傘,另一位打着燈籠,北風呼呼的刮着,李琳琅的手縮在衣袖裏,有些冷,忽然冰涼的手指被卷入火熱的掌心中,韓祁和她四目相對,輕輕一笑,露出半顆小虎牙。
“牽着你就不冷了。”韓祁很自然的握緊李琳琅的手,“瑞雪兆豐年,明年應是國泰民安。”
“會的。”李琳琅看着韓祁,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牽手好像變成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是因為冬天真的很冷嘛,李琳琅暗想,随即撇開胡思亂想的念頭,吸了吸鼻子,“明天咱們在清風院舉行一個堆雪人大賽,好不好?”
“好啊。”說到這個韓祁瞬間眼睛都亮了,滔滔不絕的要制定規則,“這個比賽必須賽出特色,賽出專業,堆的雪人要有創意,恩,咱們還可以分團隊賽和個人賽。”
“一等獎一個,二等獎兩個,三等獎三個,特等獎十個,參與獎,等等我算算清風院有多少個人……”
太子妃站在不遠的的地方,笑看着這對夫妻的背影。身邊的宮娥問:“太子妃,我們還要追上韓少夫人他們嗎?”
“不必了。”太子妃搖頭,“小夫妻甜蜜着,本宮就不去打擾了。”
她原本想送李琳琅一程,可看着他們甜蜜的樣子又打消了念頭。
“真好啊,奴婢看韓獄丞的眼神就沒離開過韓少夫人呢。”
除夕夜,全家人圍在一起吃年夜飯,族中的兄弟姐妹們齊聚一堂,大家說說笑笑,小孩子們領了壓歲錢,口袋裏塞滿糖果,在院子裏舉着香點小炮仗玩兒。
女孩子膽小,捂着耳朵躲在母親懷裏看。
男娃娃很調皮,故意扔了個沒有點燃的炮仗在院牆下,邁着小短腿跑到女孩子面前,嘴裏模拟着炮仗“砰砰砰”的聲音,把女孩子吓的一怔,随即反應過來,擠出母親的懷抱,追着男娃滿院子跑。
“小子,過來。”韓祁站起來,老鷹捉小雞般的将男娃抓住扛在肩頭,帶到女孩子面前,“向嬌嬌說對不起,你方才吓到她了。”
韓祁扯了扯男娃肉嘟嘟的臉頰,将他放下來推到女孩面前。
男娃看看高大的韓祁,又看看瞪着自己的嬌嬌,奶聲奶氣的說:“嬌嬌對不起,我不應該吓唬你的。”說完從懷裏掏出牛軋糖,“我給你糖吃。”
“祁兒小的時候啊,比他還要調皮,現在倒是會教育人了。”韓夫人看着這一幕,對李琳琅說起了韓祁的小時候。
“那年冬天啊,他把大炮仗扔到陶罐裏,滾進他父親的書房,砰一聲響,把他父親吓了一跳,耳背的門房都跑進來嚷嚷道“老爺!是不是要打仗了!”。”韓夫人抿唇,見韓祁走過來了,把他拉到面前,指着他的額道:“這裏留了個疤,就是他躲在窗下看,被陶罐崩開的碎邊傷的。”
韓祁繃着臉,有些不好意思,李琳琅的指尖劃過他的額角,撫摸那道極淡的傷疤,認真的問:“疼嗎?”
“不疼,就是躺了三個月。”韓祁歪了歪頭,看向李琳琅。
李琳琅驚了,竟傷的這麽重。
“是躺了三個月,連父母都不認得了,看了無數的名醫。”韓夫人專業拆兒子的臺,看了韓祁一眼,哭笑不得的說,“後來才發現是他怕挨罵,裝的。”
李琳琅莞爾,韓祁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
就在此時,焰火綻放,華麗缤紛,将漆黑的天空點綴成五彩斑斓的畫卷。
李琳琅驚喜的仰頭看,由衷的說:“真美。”
韓祁起身牽着她走到院子裏,兩個人靠的很近,齊齊擡頭仰望,火樹銀花,絢麗的如夢似幻。
煙火絢麗,但是轉瞬即逝,李琳琅唯有認真的欣賞,才覺得自己沒有辜負這場美麗,有多少東西又是永恒的呢?
李琳琅這樣想着的時候,韓祁牽着她的手看着絢麗的天空微笑,他對着焰火起了個誓言,願此生,年年歲歲如今日這般幸福安康,他和李琳琅能永遠一起看焰火。
韓至遠的夫人看看焰火又看看他們兩個,帶着得意小聲說,“我支的招和送的肚兜很有用嘛。”嗯,她對自己的禦夫之術更加自信,并在今後的歲月中,不斷幫小姐妹們出謀劃策。
作者有話說: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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