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狐貍

那邊是顏夕年微醺的離去，這邊的安景行依舊坐在臺上懶洋洋的唱歌。上臺時看見底下的人群，不由得想起了高中的時候，不過那時臺下總會坐着林宛，那個安景行曾經以為會一起一輩子的人。短暫的神游之後，才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椅子上，沒有講話似乎顯得無禮，但安景行不在乎。她為自己突然想起的片段感到好笑，點頭示意樂隊演奏，她需要清理腦子裏無謂的回憶，給美好的前程騰騰地方。

葉羨魚和習征下了樓，坐在正對舞臺的散臺，看着安景行晃悠着上了臺，坐定，看着她露出自嘲的笑。習征摸着下巴，看着冷色光源下的安景行。

“葉子，你不覺得小安子變了？”

“恩……我想想，變好看了，頭發變長了？”葉羨魚看了看安景行轉過頭對習征說。

“正經點，我是說，小安子變得成熟了，”習征沒有轉頭，“變得比原來安靜，像一個深潭，波瀾不驚。”

“她打小不就這樣，看上去純良無害，其實一肚子壞水，主意正着呢。”葉羨魚甩了下頭發，“也不知道她在國外有沒有勾搭洋妞，一會兒得問問。”

“林宛當時讓小安子受了打擊，估計夠嗆，一會兒你問吧，我可不敢踩她雷區，小時候打了她一棒子她可一直琢磨着還我呢。”習征想起什麽可怕的事似得縮了縮脖子。

“誰知道小時候怎麽就那麽寸，那麽多人你不打，就等着小安子路過的時候耍你那木棒。那哪是木棒啊，都趕上碗口粗了，你說你學齊天大聖也不找個細點的。再說你那技術，轉了半圈就直接飛到小安子腦袋上了，不知道的都以為你是故意的呢。那個血啊……”葉羨魚一臉惋惜的表情。

“得得得，小祖宗，我錯了不行嗎，我也因為這事被老爺子關了禁閉。不過小安子真可以，流了那麽多血愣是沒哭，我當時都吓傻了。又被老爺子說了沒出息，不如女娃娃。老爺子可是很喜歡小安子呢，總念叨着小安子什麽時候回來，比我這親孫子都親。”習征聳了下肩。

唱着歌的安景行完全不知道兩個損友在談論幼時的光輝事跡，她只感覺到有一束光線從上方傳來，把她從自己的世界叫醒。應該是聽歌的人吧，但感覺……不太一樣。似乎在探究，溫柔專注，卻傳遞着不容忽視的信號。唱完最後一句的安景行在掌聲裏點頭示意，她承認經歷的确是情歌最好的道具，她唱的是別人，更是自己。這次安景行沒陷入沉思，那目光還在，她擡頭看向正前方，黑色的玻璃屋阻隔了視線，她勾了勾嘴角，笑自己忘了單層玻璃。那目光在安景行擡頭後突然消失，似乎只是幻覺，這樣的事情太多，不是所有感應都是心有靈犀，都能牽扯出緣分，或許只是一場關于獵人和獵物的拉鋸戰，基于對新鮮和刺激的渴望，安景行壞心眼的想。

安景行喜歡蚊子血、明月光的比喻，曾經胸口的朱砂被時光打磨也就成了刺目的紅，曾經不敢奢望的白玫瑰插在口袋中卻化作了那黏軟的一粒米，一樣潔白，缺少了遠觀時撲鼻的香氣。最浪漫的話寫出最脆弱的人性，殘忍又慈悲。

cherry在玻璃包廂裏聽着她聽不懂的中國歌，被這聲音吸引。走到窗邊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藍色身影，看到了仰起頭時那笑着的臉。cherry回頭看了眼莫名閃躲的顏夕年，眼裏的笑意加深。顏夕年離開了，cherry看着底下唱歌的身影，身影始終沒有再擡起過頭。喚來侍者送了一杯Mojito給歌手，轉身坐到顏夕年剛才的位置，cherry喜歡這個小歌手，幹淨的東方相貌，疏離的傲慢挑起了cherry的興趣，或許，是場好戲，她心想。

一曲終了，侍者送上Mojito，耳語了幾句。安景行舉起杯子向樓上示意，送向唇邊的酒杯微微傾斜，然後将杯子還給侍者。

“很棒的酒，這首歌作為回禮。”安景行笑着說，“這是今晚的最後一首歌。”

旋律響起，是Jason Walker的down，沙沙的嗓子透着孤寂。cherry看到安景行沒有喝那杯酒，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今晚的好戲是沒了，索性聽歌。

“剛才的客人送的什麽酒。”習征招來侍者。

“Mojito。”

“恩，去忙吧。”葉羨魚說。

“葉子，西征，說什麽呢？”安景行在掌聲中走來，挪了椅子坐下。

“我們在想，Mojito是什麽味道。你說是吧小葉子。”習征沖葉羨魚眨了下眼睛。

”是啊小安子，說說吧，別人送的酒味道好不好啊。”葉羨魚托着腮深情地看着安景行。

“沒喝，你們明知道我薄荷過敏還問，彼之蜜糖，吾之砒霜。”安景行無所謂的聳聳肩。

“啧啧啧，真是小狐貍，要不是多年對你的了解，就被你騙過去了，還好酒，小安子，你這鬼把戲騙了多少純潔少女。”葉羨魚伸手掐住了安景行的臉，“速速招來，在國外有沒有女朋友。”

“hey，可以要你的電話嗎。”一個身材火辣畫着濃妝的女人走過來，眼睛直直的看着安景行。

“我想我的女友會不高興的。”安景行笑着回答，眼睛輕輕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葉羨魚。這眼裏的溫柔讓葉羨魚打了個冷戰，果然是小狐貍，葉羨魚心想。

“做個朋友，我可以出錢讓你出唱片，你唱的這麽好。”濃妝女緊追不舍。

安景行站起身，慢慢靠近濃妝女耳旁，輕聲說“我既不賣藝，也不賣身。”說完徑直向門外走去。

濃妝女剛想要追去，卻被侍者擋住。

“這是老板送您的Mojito。”

“恩？”

“老板說，您和這杯酒有共性。”

“哦？”

“剛才那位小姐對您和這杯酒都過敏……”侍者嚴肅的說。

辦公室內

“小安子，魅力挺大啊，都有人要包養你了哎。”葉羨魚笑的肆無忌憚。

“小葉子，怎麽說話呢，人家這叫資助，哈哈哈哈……”習征跟着附和。

“要是有人養我也不錯，每天曬曬太陽溜溜彎，買買菜做做飯。”安景行認真的說，“比養寵物劃算。”說完還自我贊同的點點頭。

“噗哈哈……小安子……你這志向真遠大……”習征笑的快從沙發上滾下來了。

“得了小安子，別逃避話題，你還沒說你有沒有勾搭洋妞呢。”葉羨魚打斷了習征了的話。

“沒有動心的。”安景行酷酷的說。

“那有沒有獵豔啊？”習征笑的賤賤的。

“我不和不愛的人發生親密接觸。”安景行翻了個白眼，“我說西征，你不怕我告訴習老爺子，你有作風問題。”

“別別別，我錯了，我這不就一說。”習征擺着手，“老爺子老念叨你，哪天跟我去看他吧。”

“後天吧，見完老爺子你跟我去趟機場接我姐。”安景行揉了揉眼睛。

“好。”

“我先送小安子回去了，她一揉眼睛就說明她困了，再不睡就要變身暴躁王了。”葉羨魚摸了摸安景行的頭。

“恩。“習征點點頭。

“來，安寶寶，跟習哥哥說再見。”葉羨魚拽着安景行的手臂揮舞着。

“唔，拜拜。”安景行依舊在揉眼睛。

紅色的車在街頭呼嘯而過，北京的夜從不會寂靜。

作者有話要說： 我也不知道一天幾更合适，有建議的告訴我一聲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