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如何是好

他還能說什麽呢。

言洲是愛紀函之沒有錯,可愛情并不是人生的全部。

言洲和他最大的不同,是言洲永遠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麽,并且為之付諸行動;而他仗着天賦和才氣,永遠熱情永遠任性。

前不久的疲倦感又上來了,紀函之怏怏躺回被窩裏不理人,再說又有什麽可說的呢,這副作态給那些好哄的粉絲看還能賺到一些眼淚,在他這裏只讓人徒生厭倦。

……言洲在他眼裏一直都是紙老虎。

那十萬評論罵的是什麽言洲未必比他清楚,一手好牌打得稀爛、消耗粉絲情懷、影帝也要恰爛飯營業……更有甚者拉他出來躺槍——

“紀函之就算歌越寫越爛,好歹勉強維持水平沒有放棄自己的底線,你一部封神後還有什麽拿得出手的作品?”

他順手點了個贊,誰知言大影帝小肚雞腸,不過半個小時,這條評論就被親手删除。

沒有人比他更有資格罵言洲了,可如今他也罵累了,八年堅持下來言洲都三十了。三十的年紀該有個美滿的家庭,美貌的妻子為他生下個可愛的孩子,而不是這般眼見他起高樓,如今被風霜慢慢腐蝕而朽去。

心理倦怠加上身體發燒的緣故,紀函之很快陷入了夢境,言洲正好抽完一支煙,掐滅煙頭淡淡道:“我從不欠你,要是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我願意給,盡管來拿。”

這句話聽來輕巧,可對于前男友面前死要面子的言洲來說簡直重若千鈞,只是片刻過去對方沒有回應,未免有些奇怪,他起身過去拉下被子,發現人已經沉沉睡去。

“……你!”

他醞釀了那麽久的情緒!結果唯一的觀衆絲毫沒有放在心上!辜負他那麽久的自我拉扯!

演技白白浪費,影帝有些不甘心,他伸手探了探紀函之的額頭,體溫已經降下去了。此情此景讓他腦中為數不多的、與眼前人有關的往事翻湧沸覆,記憶與現實重合交替,他竟疑惑起自己當初的真心。

那時候他愛他嗎。

如果愛得深刻,又怎麽會說放手就放開了手;如果愛得淺薄,何必如今還耿耿于懷這個人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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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

靜谧的夜裏一聲突兀的短信鈴聲,遲見的消息來得很是不巧,言洲不僅認出自己的聲音,還生出一堆莫名其妙的嫉妒心:“不要和我過多接觸……紀函之十年沒換鈴聲,你算他什麽人……”

人現在在他手上,還不是任由他拿捏,他俯下.身決意在最招搖的地方留下點導火線,怎麽都要讓遲見難受一回。剛剛吮出一點紅痕,紀函之有了反應,他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被半醒半夢的人甩了一巴掌。

……上次不知道成沒成,這回他是真心想□□紀函之了!

他一把掀了薄被,正輕浮傲慢地要抽出皮帶之時,身下的人被冷氣驚醒,睜眼便看見一個流裏流氣的言洲。

“……你幹嘛!”

言洲将衣服一把甩到地上,雙手撐在紀函之耳邊,把人整個籠罩在陰影之下:“你覺得呢。”

場景重置情境幾乎一模一樣,可惜言洲不是當初英氣逼人的俊朗少年,紀函之也不複當初情人眼裏出西施,不可能輕易被蠱惑,“……你休想我會答應。”

“答應有答應的做法……”他握住紀函之的兩只手腕壓在.床上,低頭咬他的唇,“不答應也有不答應的做法。”

言洲為了上鏡一直保持健身的習慣,紀函之最痛恨的就是出門,眼下真較起勁來後者幾乎沒有半分勝算,再說他又病弱,幾個回合下來就舉了白旗,只剩下嘴炮輸出:“當初怎麽沒這麽有魄力!只會斷尾求生!只會見死不救!只會趁人之危!”

“……我不如你,你早該看清,”言洲說着松開了手,躺在床的另一邊,“遲見雖然讨厭……我做不出給別人戴綠帽子的事。”

原本已經做通思想工作的紀函之想不通了,言洲搞了半天他以為今天布了一個大局,這麽煞費苦心也不是不能成全他一次,結果不痛不癢地親他一下是要做什麽……欲擒故縱?今晚這鬧劇一樣的一切,難道只是為了和他一起懷念一下逝去的愛情?

“……說什麽屁話!你怕是不行了吧,”紀函之怒而奮起,“寡居八年只能在鏡頭前演演樣子,銀樣蠟槍頭自欺欺人罷了!”

言洲側眼瞧他,真是半點變化也無,永遠年輕永遠張揚,像一簇美麗驚人的烈火,吸引飛蛾來撲自取滅亡。

他低低喚了一聲,剎那間溫柔如水:“……函之。”

紀函之一肚子火還沒撒完潑,卻被這一聲完全堵住,他心中想,他怎麽可以與言洲和好呢,最濃情蜜意的時候被潑了一盆冷水,任誰都要記恨一輩子。可是言洲被人追着罵,這麽多年從來只有酒肉朋友,沒法不讓他可憐。

紀函之趴在他的胸口,低頭去吻他的唇珠,言洲身上多的是他愛過的痕跡,清醒的時候覺得愚蠢,沉溺的時候只覺得上瘾,腰後的手還在躊躇徘徊,他覺得煩了,直接握上對方的欲望。

“我是發燒了所以腦子不清醒,”紀函之親他的雙眼,把自己身上唯一的遮蔽物也脫下,“你最好在我玩夠之前能想出一個自圓其說的法子,不然明天早上你會死得很難看。”

言洲知道紀函之已經心軟了,所有張牙舞爪都變得可愛了起來,他把人抱在懷裏,感覺溫度又燙了些,“我說你啊,将近而立之年,連照顧自己都要假他人之手,究竟是怎麽活到現在的呢?”

“因為我,一直有人照顧。”

他是第一個照顧他的人,也是夏日穿堂風呼嘯而過,給他最熾烈的情感和濃烈的愛意,卻能一句話都不說,就這麽抛棄了他。

紀函之還在走神,言洲抱着發愣的人,兩個人都心不在焉。明明離得很近,想的東西相差甚遠,紀函之想眼下,言洲想以後……他們之間究竟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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