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暗戀我(17)

雲卿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教室的。

腦海中回響的幾乎都是錢明志說的那句話。

等回過神來, 自己已經坐在座位上, 面前的桌上放着一本高一全年級成績排名冊。

翻開第一頁, 前兩行就是黃行光和雲卿的名字。

她的視線凝固在黃行光的那行排名上,腦海中想着的卻是段南川的名字。

錢明志說,段南川是為了她才開始學習的。

僅僅為了能和她的名字出現在一起?

這個理由, 就算是她看來也不可思議。

怎麽可能?

別說現在,他們兩人并沒有多少交集。

就算是上輩子, 雲卿喜歡了他十年, 最後做了他的情人半年, 到死了,也沒能讓段南川說出一句喜歡。

——

上輩子, 雲卿高二的時候,家中突發變故。

雲錦山名下一直承包工程的建築公司接了一個大單,開發的是A市區城郊結合部的著名棚戶區。

占地頗大的棚戶區全部改建,這是一個大工程, 不少公司都在競标。

雲錦山拿下項目之後十分高興, 甚至來不及慶祝, 就投入到緊張的工作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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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棚戶區距離樂尚高中不遠, 但雲卿一直記着南川之前的警告,一次也不敢再去, 甚至在項目期間都沒有去找到雲錦山。

可是就在高二上學期快結束的時候, 工地有人突然受傷了,說是建築違規,導致牆壁坍塌砸到了人, 不少棚戶區的人都湧到雲錦山的公司,要求賠償。

雲錦山為人忠厚,看了他們的驗傷單子之後打算息事寧人,立刻就給了賠償。

但事情并不像他計劃的那樣。

棚戶區的那些人像是早就計劃好了的,不知道是誰出的主意,那些受傷的人越來越多,口徑一致對外說是被工程砸到了手腳。

最開始雲錦山還好言對待,後來才發現是被訛上了,他脾氣硬,沒有再給過錢。

沒想到,那些人開始每天在工地上抗議,阻礙工程進度。

報警趕走了,第二天又來。

來來去去拖延了一段時間,工程進度沒有,事情反而鬧開了,網上開始流傳棚戶區強拆事件。

居民靜坐抗議的照片和莫名其妙的驗傷單子一發上去,全網都在指責雲錦山。

這樣過了一段時間,雲錦山承包的工程被甲方退了,因為違約,又支付了一大筆違約金。

除了這個工程,和雲錦山有合作的其他項目也紛紛開始取消。

短短幾天,公司元氣大傷。

雲錦山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棚戶區發生的事是有人在背後指使。

公司的狀況一落千丈,瀕臨破産,他氣不過,把當初鬧事的人都告上了法庭。

官司一打就是半年。

當時正值雲卿高二下半學期,每天回家,看到的都是以淚洗面的李心美,還有日漸憔悴,幾天沒有回家的雲錦山。

受到家裏情況的影響,她的成績開始下滑。

終于在高二下學期期末考結束的時候,雲卿拿着好不容易有些進步的成績單,準備帶回家,讓父母好好開心開心。

一個電話卻先打了過來。

母親李心美在那邊哭得歇斯底裏。

雲錦山跳樓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背後阻撓,他奔波幾個月的官司最後還是輸了,不僅沒能把那個幕後主使抓出來,甚至還要賠償那些鬧事人的精神損失費、誤工費和治療費用。

當時雲錦山名下的公司已經破産,負債累累,這筆支出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倍感絕望的雲錦山帶着憤怒,從棚戶區修建到一半的爛尾樓上跳了下來,用生命表達自己的控訴。

這件事發生後,雲卿在高三剛開學的時候退學了。

将雲錦山下葬之後,她們變賣了家裏所有的不動産,開始自救。

李心美從結婚後就被雲錦山寵在家裏養尊處優,現在雲錦山一死,她沒了主心骨,除了每日以淚洗面,大多數時候都渾渾噩噩。

整個變賣家産,償還債務的過程,都是當時才只有17歲的雲卿完成的。

短短一個學期的時間,她迅速長大,忙裏忙外,出門協調前來讨賬的公司代表,忍受責罵,回到家還要照顧悲傷過度的李心美。

他們從別墅搬到了出租屋,又忙碌了一兩個月,才終于将債務全部還清。

把最後一批來要賬的人送走後,雲卿已經瀕臨崩潰。

長時間沒有好好休息讓她腦仁一陣陣抽痛,臉色蠟黃,嘴唇幹裂,衣服忙得幾天來不及更換,袖口上還沾着不少污漬。

在過去的十七年中,她沒有這麽狼狽過。

她站在樓下,看着那些讨賬人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心裏緊繃的那根線瞬間斷裂,坐在臺階上嚎啕大哭起來。

黃昏時分,少女在角落蜷縮着,臉埋在膝蓋上,哭得撕心裂肺。

遠遠的,都能聽到她悲傷的哭聲。

這是她将雲錦山下葬之後,第一次哭。

棚戶區那些無賴對她破口大罵的時候,她沒有哭;

李心美抱着雲錦山遺照,日日以淚洗面的時候,她沒有哭;

甚至在借錢,遭到親人拒絕的時候,她也沒有哭;

現在,卻哭得幾乎要氣絕。

雲卿哭了很久,從黃昏哭到天黑,似乎有說不完的委屈和難受。

身邊時不時有人路過,投來異樣的目光,她卻恍若未聞。

一直到深夜,雲卿才突然站起來,擦了擦臉頰,淚水浸潤過的眼睛黑得發亮,又恢複了最初的堅定。

雲卿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轉身回了家。

她還要給李心美做飯。

過了幾天,雲卿和李心美搬離了A市。

離開前一天,黃行光和何露是唯二來看過她的人。

何露送給了她一些水果和吃的,黃行光卻給了她三千塊,用信封裝着,偷偷藏在她的書包裏。

這還是雲卿到了B市,整理的東西的時候才發現的。

皺巴巴的三千塊疊得整整齊齊,有一百,也有一些零錢和硬幣,信封上什麽都沒寫。

想來想去,也只可能是黃行光偷偷塞給她的。

那時雲卿已經和A市所有人都斷了聯系,用了很多關系才讓人詢問了黃行光,卻沒有得到回信。

那三千塊是救命錢,幫雲卿度過了在新城市最艱難的兩個月。

從那個時候開始,雲卿和李心美就在B市紮了根。

她沒有再上學,早早就開始投入打工養家糊口的生活中。還好過了一段時間,李心美終于從悲傷中走出來,兩人合力,生活也算漸漸步上軌道。

一直到八年後,她在咖啡廳再遇到段南川。

那時的段南川西裝革履,舉手投足帶着貴氣,雲卿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忘了A市的一切,可是當看到他的時候,心還是毫無預兆地被狠狠刺了一下。

眼前的人已經和記憶中截然不同。

雲卿看了看自己身上服務員的制服,轉身躲進了衛生間。

可沒想到,段南川卻一連在咖啡廳坐了兩天,雲卿躲不開,被老板命令端着咖啡給他送去。

她本以為過去八年,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更何況,段南川甚至連她是誰都不知道。

命運的軌道只是輕觸一下,就會漸行漸遠,

雲卿表現得十分平靜,但是在段南川擡眸看來的時候,還是慌了神。

手一抖,咖啡灑在高級定制的西裝褲上。

她慌張地去擦拭,卻被他抓住了手腕。

那只手寬厚炙熱,緊緊地拉着她。

握了半晌,段南川用嘶啞的嗓音問:“我缺一個情人,你想試試嗎?”

——

咚咚咚。

何露屈指在桌上敲了敲。

“雲卿?你怎麽還在發呆?剛才我看你整節課都恍恍惚惚的。”

雲卿迅速回神,看了看教室裏熱鬧的學生,慢慢将思緒收回來。

眨了眨眼睛,目光變得清亮許多。

“抱歉……有什麽事嗎?”

何露不好意思地笑笑,把作業本放在桌上。“這不是馬上又要月考了嗎?我想問你幾道題。”

雲卿接過來看了看。

她的思緒還是難以集中,但好在這題并不難,提筆在草稿紙上唰唰寫出一道公式。

“這道題的題目裏有一個小陷阱,其實要用這道公式……”

講完題,何露幹脆拉開椅子,坐在旁邊開始自己運算。

雲卿思緒萬千,忍不住新聞道:“何露,你會因為喜歡一個人,就去考年級第一嗎?”

何露瞪大眼睛,似乎覺得這個問題聽着有些可笑。

可是見雲卿的神色嚴肅凝重,便仔細想了想。

“要是我真的喜歡慘了,對方非要讓我學,沒準我能沖一段時間,但堅持不了多久,那可是年紀第一啊,我這個成績,就是做夢都上不了。”

雲卿沒有再說話。

段南川最開始的成績,甚至比何露還要差上許多。

晚自習的時候,雲卿把收上來的作業送去給老師。

路過三班,轉頭朝裏面張望了一會兒。

安靜的教室裏,大多數人都偶在伏案寫作,緊挨着坐在窗邊的段南川正趴在桌上睡覺。

桌面一本書也沒有,幹幹淨淨。

讓她不禁有些懷疑,之前錢明志說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雲卿轉頭朝教室另一邊看去,突然見錢明志正朝窗戶這邊瞧,似乎正在看她。

她神色立即一整,抱着書走了。

連續幾天,雲卿從三班路過,都只能看到段南川在睡覺,偶爾見他翻書,都能讓她莫名其妙地高興起來。

她覺得自己有些奇怪,像是要證明什麽,卻又不太敢。

一直到月考成績下來,雲卿第一時間找黃行光。

“年級排名出來了嗎?”

黃行光剛從老師那兒回來,抱着一班學生的作業,最上面擱着年級排名冊。

他笑着道把書遞過來,道:“這麽着急?我剛才拿到的時候看了,你考得很好,都快超過我了。”

雲卿只是匆匆掃了一眼自己的成績,沒怎麽在意,很快就翻到第二頁,上次期中考的時候,段南川在第43名。

順着第二頁第一個人往下看,全部看完了,也沒有找到段南川的名字。

她輕輕抿起嘴唇,有些嚴肅。

連續向後翻了兩頁,才終于看到段南川。

109名。

一落千丈。

錢明志果然是在騙她。

雲卿突然想起。

上一世她在咖啡廳中,頭腦發熱答應段南川的提議之後,當天就搬了進去。

一夜雲雨。

第二天早上,雲卿醒來的時候,偌大的公寓只有她一個人。

那位已經成為豪門新貴,IT界新星的段南川段總早已經走了,只剩下桌上的幾千塊錢,有些百元大鈔,有些甚至是幾塊錢的零錢,還有硬幣。

放在床頭櫃上,無聲的侮辱。

那些錢,是買她一夜的。

或許,段南川對她這個陌生人昨天晚上表現的一夜情十分滿意。

那天,雲卿在床頭呆坐了半個小時。

她心裏雖有傲骨,卻也将那些錢一分不剩地收好,穿上衣服便離開了公寓。

從那天,雲卿就知道,在段南川眼裏,自己真的只是一個長得還算可以的情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床伴。

那樣的段南川,怎麽會為了她去看書?

黃行光已經把作者交給課代表,對她道:“對了,我找到在貼吧發帖子的那個人了,那個人說,那張照片上的愛心确實是她畫的,她就是想開玩笑惡作劇,沒想到會鬧這麽大,要是你還生氣,她想當面和你道歉。”

“不用了。”

雲卿讪讪地放下排名冊,道:“讓她用那個賬號,在貼吧上發一個澄清的帖子吧。”

“這樣就行了嗎?”

之前雲卿那麽神奇,一定要把人找出來,黃行光看她的架勢,感覺都快要把那個發帖的人送去警察局了。

“嗯,謝謝你幫忙找人。”

“沒事,這也和我有關系,以後要是有什麽事,你也可以來找我。”黃行光大方道。

雲卿微微點頭,拿着自己的作業本回了座位。

發帖那人似乎也被吓得不輕,當天晚上,就在貼吧裏發了一個道歉貼,用詞懇切,被黃行光用副吧主的身份置頂了一周時間。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道歉信的發布,學校裏關于雲卿和黃行光的流言逐漸開始減少。

但雲卿下一次開會的時候,還是沒有看到段南川。

社長道:“他說他最近很忙,已經請假了,這段時間都不能來參加社團活動了。也難怪,快期末了,學習任務重。”

但雲卿心裏知道,段南川根本不是因為學習在忙碌,因為無論什麽時候從三班教室外面路過,都能看到段南川在睡覺。

他只是不想再來了。

等請假一段時間之後,就會徹底退社。

一切回歸最最開始的狀态,挺好。

一晃眼,入高中的第一學期進入尾聲,期末考試将近,合唱團社團的活動少了很多,所有人都開始為期末考做準備。

雲卿平時就學得紮實,不用專門為期末考增加學習時間,一直按照自己的速度進行,比起其他人反而輕松起來。

倒是班上的人經常會找她問問題,下課的時間幾乎都被占滿了。

好不容易找到休息的時間,何露叫她去衛生間。

雲卿坐了一整天都沒機會站起身,幹脆跟她出去轉轉。

才剛走出教室,何露就興奮起來,激動道:“卿卿,明天晚上,你要去嗎?”

“去哪兒?”

她眼睛發亮,微微壓低聲音。“張垚生日,她說要去親戚開的酒吧慶祝,全班都可以去,我還沒去過酒吧呢!一起去見識見識。”

他們才高一,沒有成年,A市不少酒吧都對年齡抓得很緊。

如果要去清吧實在是沒什麽意思,但如果去鬧吧,以他們這樣子是根本進不去的。

更何況,他們也不是都敢進去玩。

最近班上人人都繃緊神經學習,對身體和精神都是雙重考驗。

再過幾天就要考試,張垚就決定把自己的生日安排在酒吧,好好慶祝一回。親戚開的店,不僅安全,他們這群沒滿十八的也能進去。

何露明顯想去,但又有些不敢。

“卿卿,走吧走吧,就我一個人,我也挺慌的。”

此時兩人已經打算回教室。

雲卿匆匆朝三班教室看了一眼,見段南川正趴在桌上睡覺,抿了抿嘴角,咬牙點頭:

“去。”

“好!”何露高興得差點跳起來。“我這就去告訴張垚。”

說完,等不及雲卿,迫不及待地跑回了教室。

第二天是周六,雲卿說了要和同學過生日,晚上準時回來,李心美就答應了,給了她幾百塊錢買禮物。

下午,何露約着雲卿去商場逛了一整天才終于挑好禮物。

何露還專門為今天晚上的酒吧之行買了一條鑲滿亮片的裙子,興高采烈地說要回家換上。

兩人各自回家,約定晚上先碰面再過去。

自從錢明志和她說了拿下似是而非的話,雲卿就一直覺得自己提不起勁來,過得有些混沌,時常會想起上一世的事。

回到家之後,她就開始寫試卷。

一直到何露打電話來催促,她才發現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不到十分鐘了。

“你快點呀,我覺得我穿錯衣服了,路上總有人看我,你快來。”何露在電話那邊催促這。

雲卿丢下寫到一半的試卷,把準備好的禮物放進那個黑貓圓形小書包,匆匆往外走。

“我馬上就過去,要不要給你帶一件外套。”

“好。”何露蔫蔫地應了一聲。

雲卿拿了一件外套,挂在臂彎上,打了一輛車趕過去。

張垚的生日會在市中心的一處酒吧舉行,雲卿和何露約定見面的地點就在附近。

此時天空只剩下黃昏的尾巴,多了幾分暮色。

何露站在路邊,身上穿着下午買的那條亮片吊帶長裙,極盡誇張,簡直就是一條行走的大魚尾巴,燈光下閃閃發亮。

她還化了妝,正在路邊接受其他人的目光洗禮,恨不得埋進地底。

一看到雲卿從出租車下來,連忙招了招手。

“卿卿!”

踩着不怎麽熟練的高跟鞋跑過來,中途還扭了一下,一把撲到雲卿身上,委屈道:“你怎麽才來?我都在這兒站了好一會兒了,想躲起來,又擔心你來了看不到我。”

雲卿迅速拿出帶來的外套。

“快穿上吧,你怎麽這樣就出來了?”

這身打扮要是真在酒吧,也沒什麽,但現在是在外面,天色還沒有完全黑下來。

何露直接把外套拉鏈拉到頂,捂得嚴嚴實實。

“第一次沒經驗啊,我怎麽知道和我想的不一樣……丢臉死了。”

“沒事,他們不認識你。”雲卿拿出手機,核對了一下生日會地址,“我剛才收到張垚的短信,他們已經進酒吧了,去那邊直接報名字就能進去。”

“快走快走,我不想繼續留在這個地方了。”

何露立即拉着她往那邊走。

到酒吧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雲卿報了張垚名字,老板笑容滿面地把他們接進門,一邊道:“你們來得早,張垚也才剛來呢,待會兒酒吧裏人會更多,你們不要鬧事,但要是別人找你們麻煩,就來告訴我。”

何露剛才在外面還氣勢洶洶,勢要征服這間酒吧,現在一進來就慫了。

躲在雲卿身後,一臉向往地往舞池裏張望。

又問老板:“你們這兒,衛生間在哪兒?”

老板看了看她的模樣,瞬間明白過來,指了指裏面的方向。

“包廂那邊往裏走,就能看到路标。”

何露有些羞恥,抓着雲卿的衣服朝那邊走。

“卿卿,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衛生間?我想洗個臉。”

雲卿驚訝地回頭看她。

在閃爍的燈光下,何露臉上有些誇張的妝看上去好多了。

“你不是說這個妝畫了快一個小時嗎?”

何露連連搖頭。“我現在明白了,安全最重要,我們都是來幫張垚過生日的,不能喧兵奪主,跟我去一趟吧,我一個人不敢。”

雲卿看了一眼張垚的方向,她身邊才坐了四五個人。

“好,那我們先去衛生間。”

穿過舞池,兩人走進衛生間,這才剛入夜,就看到有人已經喝醉裏,在裏面吐得天昏地暗。

忍着臭味,何露把臉上的妝洗得幹幹淨淨,心裏的石頭才總算是落了地。

再從衛生間出來,酒吧裏已經多了不少人,張垚坐的那個沙發區也熱鬧起來,桌上放着蛋糕和禮物。

兩人快步走過去,和張垚道賀。

等了一會兒,一班參加的人才終于到齊,不少人都是第一次到這樣的場所,興奮地東張西望。

八點半,所有人唱了生日歌,紛紛送上禮物。

雲卿其實和張垚不是很熟,就是同學之間的普通來往,切了蛋糕,就拿着自己的那一塊坐在邊緣,沒有加入其他人的奶油大戰。

吃完東西,剛才還有些拘束的同學都放開了,吵着要去跳舞,幾個人成群結伴進了舞池,跟着音樂學其他人瞎扭。

就連何露也壯着膽子上了,但還是不敢脫掉身上的運動服外套,有些不倫不類,但絲毫不影響她玩得歡樂。

雲卿提不起興趣,但還是被硬拉了進來。

震天響的音樂聲刺激着耳膜,周圍光線昏暗,看不清人,但舞動的身體經常撞在一起,鼓動着神經。

“快!學着他們一起跳!卿卿,我真是來對了!”

何露擡高聲音大喊,舉起雙臂舞動,不一會兒就淹沒在人潮中。

雲卿轉頭朝周圍看了一圈,一眼過去竟然沒看到熟人。

她沒被音樂感染,準備回去吃點東西。

一轉身,突然撞到身後的人。

“抱歉……”

她低聲道歉。

剛要走,那人突然側身跟上來,一步擋在她面前,抓着雲卿的手。

“喲,這不是大小姐雲卿嗎?”

嘈雜的音樂聲中,雲卿隐約聽到帶着嘲諷的笑聲。

擡頭看去。

燈光閃過,剛好照在對方身上。

範洪堵在她面前,臉上帶着怪笑,上下将雲卿打量了一遍。

“你不是說家教嚴,不能出門的嗎?怎麽?乖乖女也會來酒吧?稀奇啊!”

雲卿立即警惕起來,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兒遇到範洪。

“我要回去了,放手!”

“什麽?”

範洪佯裝聽不見,另一只手放在耳邊,上前一步貼近雲卿的身體,同時要去抱她的腰。

雲卿迅速把他推開,冷着臉。

“我是跟朋友來的,現在要回去了。”

說完,轉身要走,卻再次被拉住。

範洪抓着她的肩膀,怒氣沖沖道:“都到這種地方了,還裝?”

雲卿皺着眉要将他甩開,卻掌握不好力道,掙紮了一會兒都沒能掙脫。

掙紮中,她隐約在攢動的人群中看到了段南川,錯愕地朝這邊看。

雲卿愣了一下,再仔細看時,人已經不見了。

段南川怎麽會出現在這兒?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身後的範洪已經肆無忌憚地抓着她的肩膀,上前要來抱她。

雲卿心生不悅,咬緊牙剛要反擊。

肩膀上的力道突然消失。

她一愣,驚訝地回頭,範洪的手被人抓住,扭曲一百八十度,強行從她肩膀上掰開。

順着那只手看去。

段南川穿着服務員的衣服,白色西裝和黑領結,遮住額頭的頭發被撥到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和鋒利的眉眼。

漆黑沉寂的眸子,閃爍的燈光下帶着憤怒的光,銳利得像是開刃的利劍。

他一只手還拿着托盤,只單手就壓住了範洪的動作。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耳中。

“這裏不允許任何人鬧事。”

範洪疼得大叫起來,彎着腰卻還是沒能掙開。“放手!誰鬧事了?我跟她玩呢!”

聞言,段南川的視線落在雲卿身上,帶着詢問。

雲卿第一次看到這麽兇悍的段南川,愣了一下,立即道:“我不認識她。”

“聽到了嗎?”段南川聲音毫無起伏,對範洪道。

平靜之下暗流湧動。

範洪疼得五官扭曲,氣急敗壞地跳起來。

“我他媽的……”

段南川臉上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微微彎腰,一拳狠狠打在他的肚子上。

嘭!

拳頭結結實實打在肉上的聲音,就算是在嘈雜的音樂聲中,也清晰可聞。

範洪慘叫一聲,抱着肚子摔在地上,左右打滾。

段南川緩緩站直身體,整個過程,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轉頭看向身後的雲卿。

眉心隆起,嘴角拉成一條線。

“出去。”

雲卿看了一眼地上的範洪,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倔強地扭過頭不去看他。

“我不!”

說完,轉身要走。

不往外走,反而一頭往舞池裏紮。

還沒沖進去,就被段南川一把抓了回來,拽着往外走。

“放開我!段南川!”

雲卿掙紮着不肯走,卻怎麽也甩不開。

段南川冷着臉把她拉出舞池,回過頭來,燈光下的黑眸帶着猩紅。

咬緊牙:“以後再來這種地方,別想我救你!”

“我不要你救!我要去什麽地方,你都管不着!”

雲卿吼了一聲,聲厲色荏。

剛說完,眼淚就不争氣地滾落下來,砸在手背上。

段南川身體顫抖了一下,似被眼淚灼傷,握着她的手收得更緊。

“我帶你出去。”

悶悶地說了一聲,蠻橫地拉着她往外走,路過張垚沙發的時候,還不忘順便拿了雲卿的書包。

酒吧之外正時最熱鬧的時候。

段南川拉着她走了一段,身後一直傳來雲卿帶着哭腔的抱怨聲。

“你管不了我,段南川,我們什麽關系都不是,我去哪兒你都管着……”

一直走到沒人的地方,他才終于停下來。

“我幫你叫車,現在就回家。”

雲卿不說話,一臉倔強。

段南川卻又變得脾氣極好,遞過來她那個圓形書包,叮囑道:

“帶好你的東西,這兒不是什麽好地方,以後別來。”

雲卿剛要反駁,突然看到他手裏的包。

突然想起至今還放在裏面的東西,臉色微變。

“那是我的……還給我!”

慌張地撲上去要搶。

看到她忽變得神色,段南川下意識低頭往書包裏看。

書包已經敞開了一個小口子,藏在夾層裏那些宣傳單露了出來。

燈光下,段南川清晰地看到上面有自己的名字。

他目光一凜。

微微向後撤了半步,避開雲卿的手,同時抽出傳單。

上面清晰地寫着幾個大字——段南川見不得人的秘密。

傳單上曝光了段靜的職業、酒吧和舞廳,甚至還有照片,毫無預兆地,将他最不堪的一面全部暴露在燈光下。

段南川渾身一震,腦海中只剩下一句話。

雲卿知道了。

她知道了。

他抓着那些宣傳單,渾身顫抖,他的臉色本來難看到了極點。

幾乎是帶着怒氣質問:

“你怎麽會有這些?”

什麽都可以放棄,唯獨不願意這件事被雲卿發現。

雲卿一把奪過自己的書包,緊緊抱着。

在他的逼問下,不得不解釋道:“蘇星澄貼在公告欄,我看到,就幫你撕下來了,一直不知道怎麽處理。”

她眼眶還帶着淚痕,幹脆把書包裏剩下的傳單遞過去。

置氣道:“現在還給你。”

聽見這話,段南川猛地愣了一下,視線從哪些充滿惡意宣傳單,慢慢移到雲卿臉上。

她緊緊抱着那個書包,呈保護狀。

那一瞬間,他似乎抓住了什麽,腦海中嗡地一聲,旋即,整個人都陷入猜測的狂喜中,興奮得血液滾燙發熱。

不知所措起來。

雲卿撕了宣傳單藏起來,是不是代表着什麽?

他不可控制地想着,還沒得到答案,就快要為此瘋狂,身體為之戰栗。

少年站在燈下,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貼在地上。

猶豫了很久,他才終于鼓起勇氣。

“雲卿同學。”

段南川的心髒在胸膛裏瘋狂鼓動,幾乎随時要跳出來。

他深吸一口氣,慢慢彎腰對着雲卿的耳朵,帶着一絲希望問:

“你是不是,有一點點喜歡我?”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這麽晚的原因是,我不小心又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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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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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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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