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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岑垂下胳膊,垂眸盯着手機屏幕,一動不動。

旁邊的助理小心翼翼瞟他,張了好幾下嘴,還是什麽都沒說出來。

男人身形高大,立在落地窗前時更顯挺拔。他不說話時氣場反而更強,連帶着周遭氣壓驟降,說不上來的壓迫感。

宴岑盯着手機若有所思了好一會兒,重新擡眸,“昨天拍到的那套首飾,送回去。”

助理怔了一瞬,随即點頭,“那是送到公館還是頤景園?”

宴岑淡淡睨他一眼,“送去湖心苑。”

助理:“啊。”

湖心苑?

那就是給“那位”的了?

可那套鑽飾不是給老夫人拍的麽?那可是收藏級的啊。

不過這些都不是他能置喙的。老板發話,照做便是。

宴岑又想起什麽,“游輪的晚宴改在今晚。”

“今晚?”助理有點吃驚,“那個晚宴不是小少爺的百日宴嗎?”

宴岑搖搖頭,并不多做解釋:“今晚。”

他稍頓了下,“把禮服也跟首飾一起送過去。”

助理點頭應下,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提醒:“宴總,那您……現在回會議室麽?董事那邊還都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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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岑最後又看了手機一眼,邁步往回走。

助理在心裏松了口氣。

最近正是緊要關頭。Lare的這場收購蓄謀已久,眼看股份就快到手,可風聲不知道怎麽竟透出去了。對方股東立馬打響反擊戰。

這場收購一直是宴岑一手操控的,現在出了意外,集團高層那些老狐貍哪肯好好說話,擺明就是要趁機好好拿捏一下這位空降的年輕少東家。

宴岑和他們纏鬥了一早上,關鍵時刻,哪想他瞥了一眼私人來電,撂下一句“失陪”就出去接電話了……

宴岑和助理快回到會議室時,後面突然有人追上來。

“宴總!”部門經理快步停在他面前,遞上一個牛皮紙袋,“您先看看這個,剛才查到的。”

他神色諱莫,壓低聲音:“确認是有人洩密。”

宴岑面色一沉,修長的指已經拆開了文件夾。

看到最上面那頁的瞬間,他長眸一震。

**

容初坐在梳妝臺前,手上的細齒梳有一下沒一下地刮着發尾,兩眼出神,怔怔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一旦生出離開這樣的念頭,呆在這裏的每一刻都是不安焦灼的。

要走就帶着居居一起走。

可帶上孩子,她要去哪裏呢?

出來一年多,她不是沒想過回家。起初是不願意回,後來是不敢回。

容初可以想象她帶着孩子回去後是怎樣一番場景。

何況孩子的父親還是宴岑。

不管是家裏還是整個圈子,一定都會拿這個大做文章……

光想想那個後媽,她就一個頭兩個大了。

容初原計劃是等到大哥從國外回來後再做打算。當初哥哥和姐姐被送上飛機時還不滿16歲,說是留學,其實跟“流放”差不多。

她那時候年紀小沒威脅,才留了下來。

好在她大哥也不是吃素的,這十年在國外表面驕奢淫逸,實則一直暗搓搓籌謀布局,就等時機成熟重新殺回來。

容初很清楚她這個哥哥有什麽本事,等他回來,一切都會翻盤。

到時候別說反殺家裏那些人,容初懷疑,就算是宴岑……

哼,狗男人要敢在她大哥面前對她不好,她哥不把他狗頭擰下來才怪!

想起大哥和姐姐,容初眸光一黯,眼眶倏地紅了。

她跑出來後,家裏人似乎只是短暫地找了她一下,就連她爸爸都只找了不到兩周就放棄了。

只有和她一母同胞的大哥和姐姐,一直還對她心心念念……

“初小姐。”管家出現在門口,颔首示意後笑盈盈走進來,“先生剛讓人送回來的。”

她把東西放到容初面前,不經意瞟了一眼。

鏡子裏的人并沒化妝,但那張素淨的臉依然十分打眼。皮膚細膩,貓眼嬌媚,眼眶和腮邊暈出淡淡粉紅,眼波輕輕流轉,便潋滟生光。

管家一下子明白為什麽拍賣會上的天價寶貝,隔天就會被送到這裏了。

容初淡淡看了眼梳妝臺上的首飾盒,意外沒有發現LaBoum的logo,她饒有興致地揚了下眉,揚手打開了盒子。

容初從小就是在這些東西裏泡大的,也算半個行家,她掃了兩眼心中便有了預判:

寶石配鑽石長項鏈。吊墜主石是一枚巨大的圓形鑽,鏈節鑲蛋面紅寶石、紫水晶、托帕石和祖母綠。

可以拆分佩戴,作兩條手鏈及一條項鏈。

這樣的收藏級飾品,只有在拍賣會上才能看到。

預估價至少在四百萬人民幣,成交價……怎麽也能翻個四五倍吧。

這些本來對她來說也不算稀奇,現在心灰意冷時,就更是……不屑一顧:)

容初收回目光,“放起來吧。”

管家意外“啊”了一聲,“可是,這是您今晚參加宴會要戴的啊。”

容初擡眸,“什麽宴會?”

“今晚在游輪的晚宴啊。先生還給您準備了禮服,也一并送過來了呢。”

容初眼中劃過一抹訝然。她慢慢把手裏的梳子轉了兩圈,緩聲開口:“這是什麽性質的宴會?都有誰出席?”

“這個……”管家微微蹙眉,“我也是剛得到的消息。具體什麽性質的晚宴不清楚,但這是先生臨時舉辦的。老先生和夫人都會去,集團應該也有不少人會出席。”

容初努起唇,慢慢眨了下眼睛。

不是這幾天都沒空麽,怎麽還臨時辦宴會?

不是藏着她一直不讓見人麽,怎麽現在又急吼吼地要她站在宴家人和公司面前了呢?

難不成……

容初翹了下唇邊,似笑而非,腦海裏适時浮現一個表情包——

賤不賤吶.gif

**

容初表示并不想去晚宴,急得家裏傭人們“初小姐初小姐”個不停。最後管家舉着禮服過來,告訴容初還在宴家的居居晚上也會去,孩子的爺爺奶奶到時候會直接帶他上游輪。

宴岑這個時候也發來了消息:

【你不要鬧了】

容初嗤了一聲,忍耐般虛虛閉了下眼。還沒來得及回複,狗男人那邊又過來一條消息:

【我晚八點到晚宴,有什麽事到時候再說】

容初撂開手機,朝門口的管家示意,“把衣服拿進來吧。”

直到現在,他好像還以為這是幾個限量包或者一件珠寶的問題。

鬧?

是時候說清楚,讓他睜開狗眼看明白了。

**

司機送初榕到港口登船時,客人都還沒到。

宴岑送來的裙子簡約卻不簡單,正是LaBoum新季秀場上那條最打眼的黑色“毛筆裙”。男人不知道容初不喜歡黑色系禮服,但他顯然清楚什麽樣的禮服最能展現她的優勢。

這條黑色長裙是不規則剪裁,斜邊很像毛筆的筆鋒,裙擺還加入了白銀流蘇設計,走動時開叉一側顯露完美腿部線條,垂在腳面的另一側搖曳靈動。

這樣的設計過于考驗身材,一般人可能擠都擠不進去,容初卻直接穿出了“括號胯”。曲線婀娜有致,渾然天成的風情和高雅。

這樣的打扮和氣場,即便游輪上的工作人員還不知道她是誰,姿态也都不由恭敬。

居居還沒到,容初站在宴會廳的樓梯口往門口張望。

“初榕?”一道明顯訝異的女聲。

容初轉頭,看到陳姝羽正放下高腳杯,款步走過來。

看到那條黑色的毛筆裙,陳姝羽怔了一下,目光再落到容初頸上的首飾時,她的臉色有點繃不住了。

陳姝羽是服裝設計師,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容初這一身行頭的來歷。

之前她在秀場就一眼看中了這條裙子,秀後去打聽,結果人家說高層親自訂走了。當時她還覺得可惜,那條裙子可不是普通人能撐起來的,随意被買走,可真是糟蹋了。

現在……

面前的人完全撐起了這樣苛刻的款式,而且不是衣服壓人,是人在诠釋衣裝。

那位訂走這條裙子的高層是誰,也顯而易見了。

陳姝羽很快掩下酸澀,迅速調整出标志性的得體微笑,“你怎麽會在這兒?”

容初掃了她一眼,淡淡反問:“你不也在麽。”

第一眼見到陳姝羽,容初就知道她是哪種女人,比着直男審美長的白兔臉,永遠溫溫柔柔沒有攻擊性的笑容——僞裝得徹徹底底,綠茶得十分高端。

更重要的是,這朵綠茶白蓮對宴岑沒少用心思。即便宴岑後來有了容初,即便他早就明确表态,陳姝羽也還是拿世交做借口,時不時在宴岑面前刷刷存在感,順帶惡心一下容初。

結果容初根本不接她那一套明裝暗婊,表面的塑料客氣都不跟她裝。

陳姝羽不自然地扯了下唇邊,有意強調:“當然,會場是我設計的。”

“哦,那辛苦了。”容初不鹹不淡幾個字,主人家的姿态和口吻不要太明顯。

陳姝羽唇邊的笑淡了,“你還是快走吧,等會兒宴岑哥過來該不高興了。”

“不會。”容初看向她,玩味莞爾,“多管閑事的人才會惹他煩。”

陳姝羽:“……”

陳姝羽皮笑肉不笑地呵出一聲:“你用不着這樣跟我說話,也先別這麽得意。這場晚宴——”

她頓了下,眼裏閃過一絲隐晦的惡意,“一會兒你就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在這兒了。”

容初目光倏沉,“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陳姝羽立刻道,臉上的溫和得體全都不見了。宴岑不在,她似乎也不打算繼續裝了,完全撕開那層白兔臉皮。

“你有怼我的功夫,不如多花點心思在宴岑哥身上。”她咄咄逼人,“除了爬男人的床,你還有別的本事麽?”

說完陳姝羽死死盯着容初,似乎在等着看容初惱羞成怒的失态模樣。可她并未如願。

容初聽到了什麽笑話似的,揚唇輕笑出聲。她慢慢垂睫,狀似不經意地撫了下自己精致的指甲,然後擡手朝陳姝羽勾了勾手指。

陳姝羽愣了下,下意識靠過去聽——

“你想知道我還有什麽本事啊?”

話音未落,容初突然揚手,一巴掌狠狠打下去。

她以前沒打過人,不知道是自己手勁大還是這朵白蓮太弱不禁風,怎麽就直接坐到地上去了。

陳姝羽的臉偏到一側,懵了好一會兒。那張精心修飾過的完美妝面上慢慢浮現出紅指印。她一手捂上臉頰,扭頭看容初時先是不可置信,随後滿眼憤恨。

“你——”

陳姝羽的表情滞了下,然後毫無預兆地變臉,惡毒臉一秒翻成委屈巴巴。

“宴岑哥!”她沖着容初背後大聲,淚如雨下,我見猶憐。

“你千萬不要誤會初小姐,她不是故意的!”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的女主是有武力值的(滑稽),以上類似場景今後時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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