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主唱
“下面讓我們有請——熾荒!主唱、吉他手Sifan,鍵盤談忱,貝斯手林向西,鼓手——宋寒!為我們帶來新歌,《Break》”
燈光驟然亮起,人聲霎時沸騰,主唱的位置上,長發女生背着吉他,閉眼站着,她穿着簡單的白色襯衫,袖子挽到小臂,燈光自頭頂落下,給她周身打上一層柔和的暈,那張臉實在美的太過,仿佛一個離世仙子。
場下的人都因為這一幕安靜下來,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等待她下一步的動作。
景繁睜開眼,看着場下,突然笑了,她擡起左手将頭發撩到耳後,露出左耳,銀色耳飾在燈光下反射出一道光線,離世的玉女形象突然就被打破了,眯着的眼,勾起的一側嘴角,美,但也邪。
而她像是沒有聽到突然爆發的尖叫聲,手從耳畔滑下來,落到鎖骨處,懶散地單手解開一顆扣子,露出修長脖頸,然後擡手,手指像是沒有使一點力氣,只微微一動,便落回到吉他的弦上,垂眼。
然後是鼓點,一聲一聲,鼓棒在宋寒手中翻飛,又重重落下,其中的力量感再一次點燃了人群,宋寒的名字混着熾荒這個隊名,幾乎要把屋頂掀翻。
吉他聲響起,旋律完美融入,人們的眼睛,從景繁的臉,立刻回到了手指。
緊接着鍵盤手亮相,剃着寸頭的少年眉眼間帶着戾氣,和身旁笑得燦爛的貝斯手形成鮮明對比。
“I see the darkness,
l say it's gonna leave”
清亮的聲音穿透了躁動的熱浪,落到人們耳邊,明明是容納着三百人的場子,卻好像還回蕩着餘音。
宋寒一個鼓點落下,嘴角揚起,驚喜,又一個驚喜。
“I heard a voice,
he said you should break it,
because you've seen the beauty of the dawn”
這首歌比起之前那首,也只是稍稍舒緩一些,甚至比那首還多幾個高音,但景繁一開口,原本激昂的部分似乎都慢了下來,絲絲入扣,悠揚中帶着一股纏綿,節奏絲毫沒亂,感覺卻是完全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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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老天爺賞的嗓子。
最後一個音散進空氣裏,景繁向後撩了把頭發,一抹笑還沒看全,燈光便暗下去。
宋寒放下鼓棒,随意抹了把臉上的汗,起身走到了景繁身邊,沖旁邊打了個手勢,燈光師接到,舞臺便又亮了起來。
“今天,”宋寒還有些喘,她一只手臂随意搭在景繁肩上,側頭看過去,剛剛靠一個動作就點燃全場的主唱,現在正垂着眼,耳尖泛紅。宋寒湊近了話筒,幾乎和景繁的頭湊在一處,“全場免單。”
“哇哦!”臺下再一次沸騰,開始歡呼,“宋寒!宋寒!宋寒!熾荒!熾荒!”
景繁轉頭看她,卻只看到一雙含笑盯着自己的眼睛。“Sifan.”那人輕聲開口。
臺下又是一陣沸騰,怎麽能忘了這個主唱,今晚最驚豔的一道景。
“Sifan!Sifan!Sifan!”
……
“宋老板真大方。”後臺,景繁放好吉他,笑着說。
談忱和興奮得能跳三尺高的林向西已經回了前面,此時就她們倆待在這方昏暗裏。
“撿到個寶,我高興。”宋寒靠在桌子旁,漫不經心把玩着一個空水瓶。
景繁動作頓了頓,“我上樓去了。”
宋寒還沒開口,就有人替她叫住景繁了。
“嘿!小美女去哪兒啊?”這煩人程度僅次于宋乘月的聲音,只屬于邢花。
景繁不認識面前的女人,但能看出對方并無惡意,于是轉頭以眼神詢問宋寒。
“宋寒,你也太不厚道了吧,這麽個大寶貝,居然不給我們提前介紹一下啊?”
“你今天不上臺,來幹嘛?”宋寒沒好氣地怼她。
邢花不甘示弱:“怎麽,我不能來啊?我不僅要來,我還要喝酒,免費的,不喝白不喝,我還喝一半倒一半我氣死你……”
“我可以讓談忱單收你那一份。”宋寒威脅到。
“切,誰理你啊,”邢花沖她翻了個白眼,轉向景繁:“小美女,去前面喝一杯啊!”
“抱歉我……”
“未成年,不能喝酒。”宋寒一邊把邢花往出推,一邊替景繁回答。
“我靠,你雇童工啊宋寒……”
“滾滾滾滾滾……”宋寒不再理她,回拉着人就往樓上去。
“下次聊啊小美女!”
“你朋友?”景繁問,她手腕還被宋寒攥在手裏,被對方拉着往上走。
“FAFA樂隊的隊長,下次找機會介紹你認識,這人話太多,很煩。”
“哦……”
一路走上三樓,進了客廳,宋寒才松手,退開幾步看着她。
“你之前為什麽騙我?”
突如其來的質問,讓景繁有些無措,她并沒有想到很好的解釋。
“我……”
我了半天也沒有我出個結果來,宋寒嘆了口氣,走上前,替她把那一顆扣子扣好,然後擡頭:“我不問就是了。”說着就轉身朝樓梯走。
這語氣頗有些委屈,景繁當真了,覺得自己好像是做得有些不對,猶豫之後開口:“我以前也玩樂隊,唱過幾次,有一回我媽去看我演出,我唱撲了。”
那個時候她已經和戚教授吵了很多次了,景軒好不容易拉着兩位大忙人去看她表演,景繁卻因為身體原因唱撲,現場已經很尴尬了,回家時,戚教授還一如既往地冷嘲熱諷一通,少年人的自尊心本來就強,而且她對唱歌的興趣又遠不如吉他,那之後就沒有再唱過。
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陰影了,上次騙宋寒,其實也只是因為不習慣在臺上唱歌,覺得可以找到主唱的話,她能不唱就不唱。
“我對唱歌沒感覺,又很久沒唱過了,所以……”
她聽見宋寒輕笑了一聲,擡眼便看到對方已經轉身走過來了。
手掌溫熱,覆在了她頭頂,眼前人眼裏是得逞的笑,“那以後還唱嗎?”
“你不是在找主唱嗎?”
“我找到了,不打算再找了。”
“說不定還能遇到更好的。”
“你就是最好的。”
“你別這麽早下定論。”
“就想要你。”
“姐你們在說什麽呢?”貝小池被賀乘扶着,她剛進家門就聽到這一段對話,那感覺已經不能用吃驚來形容了。
“說服你學姐來我們隊裏主唱呢。”宋寒收回手走過去,從賀乘手裏把人接過來,“醫生怎麽說?”
“哦。”貝小池剛剛在樓下已經聽說了他們演出的事,聽到她的解釋也就不再懷疑。“醫生說是飲食不規律導致的腸胃痙攣,沒大事。”她語氣還有些委屈,賀乘在聽到醫生的話之後已經教訓了她一路了。
“以後別亂節食了,減肥也需要腦子。”賀乘說。
“知道啦,學長回去吧,很晚了。”
賀乘也就不多留,跟景繁說了句恭喜演出成功就告辭走了。
“你跟賀乘,怎麽回事?”賀乘走後,宋寒問道。
“嗯?什麽怎麽回事?”貝小池一臉懵。
問號都寫在臉上,一股子傻勁兒讓宋寒都不忍心問了。“沒什麽,洗洗睡去。”
景繁是真沒想到賀乘居然還沒把人追到手,一時間也有些同情他。
“賀乘在追她?”貝小池回房間後,宋寒問景繁。
“我不知道。”景繁答。
“那他還真是任重而道遠啊。”宋寒啧了一聲,沒再多做評價,又繼續之前的話題,“主唱的位置就交給你了,景神。”
景繁也知道自己是跑不脫了,要是今天換了她,她估計也不會放過自己,于是也就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絕不虧待你,”宋寒笑起來,屈起手指在她頭上敲了一下,“一會兒就讓談忱給你結出場費。”
“你今天都虧了多少錢了?”景繁撇了撇嘴,對她的動作表示不滿。
“這點錢我還虧得起。”熾荒本來也不是為了賺錢而開,那點兒不想要又脫不出手還被人觊觎的股份,就夠她霍霍了。
宋寒下樓去了,景繁回房間沖了個澡,溫熱的水流兜頭澆下,渾身上下都是久違的快意,指尖仿佛還能感受到吉他弦的顫栗。
擦幹身體,她将濕發撩到腦後,鏡子裏的人已經是十七八歲的樣子,少女初長成的美好面容,驚豔過許多人。她看了一會,擡手觸到左耳的銀色,最後卻沒有摘下來。
宋寒一到一樓,就有一群人圍了上來,主題無一例外,關于她的新吉他手兼主唱。
“宋老板,你這位可太牛逼了,那臺風,騷得恰到好處,簡直把你的存在感削了一半啊!”
“怎麽說話呢?”宋寒掃了那位一眼,“人家那叫氣場,騷什麽騷。”
“哦,是,聽邢花說她還沒成年?”這就是FAFA的鼓手大象,之前擔心宋寒會被邢花挖過去,現在看一點可能都沒有了,還挺開心。
“沒成年?宋老板你顧童工啊?”旁邊有人問。
“邢花個大嘴巴,”這麽會兒就都知道了,就不該搭理她,“你們別出去亂說啊,人家還在上學呢。”她今晚還特意囑咐了這場不許錄像,就怕給景繁惹麻煩。
“知道,放心吧宋老板。”這都是熟人,确實也沒人去多這個嘴。
“宋老板這回是撿到寶了,能壓得住你的,可是頭一份啊!”
“壓你妹,”宋寒冷冷掃過去一眼,“用的什麽詞兒?”
那人:“……?”不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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