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〇〇肆反被調戲

如今宣國皇宮正在舉行宴會,确實是探查皇宮的好機會,以後若是要入侵宣國,搞清楚他們的皇宮構造,可以占了先機。為了防止意外,拓跋澤還特意取了易容,免得被人發現來使在這皇宮裏亂走,屆時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往皇宮逡巡了一圈,雖然對于那些密道之類的一概不知,但大的路線圖他已經了然于胸,算着時間便心滿意足地往回走。忽然聽見了一陣幽幽的樂音,他也是宮中聽着絲竹之音長大,這聲音清脆幹淨,明顯不同于任何一種鐘樂,他好奇地朝着那方向走近,忽然見到了一襲杏色紗裙,隐約可以看出曼妙身形的女子正坐于樹上,寬闊的衣袖下她露出了一截皓腕,在這黑夜裏格外明顯,嫣紅的嘴唇襯着綠色的葉片格外誘人。

拓跋澤夜視能力極好,一眼就看出這是宮中有過一面之緣的某位公主,當初這位公主癡癡傻傻的樣子在他印象中有些鮮明,如今這副安靜的模樣卻是有些詭異了。他不由生出了些猜測來,這皇家的秘辛,還是宣國的秘辛,不得不說,他還是挺有興趣的。

江蓁也已經察覺到了拓跋澤的氣息,她故作不知地垂下手腕,不再吹葉子,而是搖晃着腳丫,這等不端莊的行為還是第一次,她晃得有些漫不經心,卻也有點開心。

見江蓁只搖晃着腳丫子卻不說話,拓跋澤開始有點懷疑了。他之前還以為這公主是裝傻,不過現在看來,難不成腦子還真的有點問題不成?

他心中生出了些試探之心,主動現身問道:“姑娘坐在樹上做什麽?”

就着月光,江蓁終于看清了拓跋澤的樣貌,一雙上揚的鳳眼,望着潋滟生波,就連這月色投在湖面上的光影也比不上他眸中蕩漾的水波,不點而朱的薄唇微微翹着,透出幾分邪肆的意味來,鼻梁筆直挺立,月光落在他鼻上,投射出一小片陰影。他擡眼望着她,眼眸裏閃過幾抹流光溢彩的色澤,滿是興味地瞧着她,毫不遮掩,裹着夜行衣的身材被勾勒得颀長挺拔,脖頸因為擡頭的緣故拉得格外修長。

江蓁低頭靜靜地望着他,拓跋澤被她這平靜的目光從頭到腳地洗禮了一遍,心中直發毛,表面卻不露痕跡,也不着慌,反而故意擺出恣意的姿态,任由她從頭到腳看了個徹底。

江蓁看他這樣就知道他在把她當傻子瞧呢。她微不可見地勾唇,用宣堯的癡呆語調,直白卻認真道:“我在樹上玩呢,你要陪我玩嗎。”

雖然傻,眼睛卻像揉碎了月光,泛着幽幽的波光,盈盈凝視着他。不知怎麽的,拓跋澤心湖被她那樣的眼睛動了一動,少刻卻起了壞心。

大約是之前的試探卻得出這真是個傻子的結論,他故意攤手道:“可是我不會爬樹啊,不然你下來,我就和你玩。”聲音帶着惡意的引誘,他眨了眨眼睛,親切地向她招了招手,像是叫她下來。

“你好笨哦,連樹都不會爬啊。”江蓁毫不客氣道,滿意地看着拓跋澤僵硬了一霎的臉,接着語調一轉,道:“那我跳下來,你要接着我。”

咦,傻子也是知道要人接着的嗎。拓跋澤心中不悅地想着,呵呵,就沖你之前這話,你就跳吧,我絕對不會接住你的。心裏轉着惡作劇的念頭,他面上卻擺出親昵的微笑:“當然,我肯定會接住你,你跳下來吧。”

“可是這樣不好玩。”江蓁故意咬着指甲,一臉純真道:“不然你閉着眼睛,你聽聲音來接好不好。這樣好玩。”

拓跋澤本來就不想接住這個癡呆公主,只是想報複自己被捉弄而已。聽到她這麽建議,他心中冷冷地想着,果然是個癡呆,這正和他意,他本來就不想接,就讓她摔個狗吃屎好了。

“好啊。”拓跋澤笑笑,真的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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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跳啦!”江蓁故意叫了一聲,望着拓跋澤敷衍地朝她聲音這邊走了幾步,裝出要接的樣子,她冷冷一笑,腳尖離開樹枝。

拓跋澤停住腳步,耐心等着重物落地的巨大響聲,不想,他忽然感覺到兜頭被一堆東西砸了下來,他猛地睜開眼睛,只見一堆樹葉枝桠從他頭上落下來,他怔忪地拿下腦袋上的東西,定睛一看,江蓁已經靠在了樹幹上冷冷地看着他。

他一時失語,心中早明鏡似的判斷出了這姑娘壓根沒癡呆,她只是在裝癡呆而已。他心中大感有趣,雖然被捉弄,卻反而生出了興趣。他拿下腦袋上那些樹枝樹葉,桃花眼笑彎起來,朝她走近幾步。

“原是公主一直故意裝傻啊,竟然這麽捉弄在下。”拓跋澤加重了“故意”的音調,他這麽說無疑是要引起這公主的恐慌,故意裝傻可是欺君之罪,若是皇帝知道了,想必她也難逃其咎。只怕她壓根沒想到他知道她公主的身份,才暴露了自己的真相吧。

沒想到江蓁眉毛都沒動一下,用那種看東西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我倒沒想到你是真傻,傻子才會以為我爬上去下不來吧。”

拓跋澤:“……”等等,這不是說好的劇本啊!他輕輕咳了咳,繼續道:“在下哪有公主殿下冰雪聰明,竟然故意裝傻呢……公主殿下裝傻了多少年?有十多年了吧?不知道聖上若是知道……”

“說你傻還真傻。”江蓁用同情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父皇和我總比和你親近吧,你覺得他會信誰呢,來使大人。”

“你怎麽知道?!”拓跋澤驚訝出聲。這下,拓跋澤的目光頓時變得無比銳利,他警惕地望着江蓁,手緩緩捏成了拳頭,并移到了身畔的劍上。

智能本來以為這就是江蓁把漢子的方法一直保持沉默,如今見拓跋澤這充滿了警覺的目光和這一觸即發的氣氛,忍不住急了:“哎哎哎你怎麽突然惹怒他了?他要是殺了你,你這個任務可就失敗了啊!”

“原來只是失敗不會死?”江蓁還閑閑地問道。

“這裏是會死啦,不過靈魂不會死,然後到時候塞到下一個世界随便誰身上就……等等!這不是重點啦,你惹怒他了他要殺人了要殺人了殺人了……”智能慌張之下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閉嘴。”江蓁冷冷地在腦內警告了智能後,感覺到對方委屈的情緒,她頓了頓,無奈道:“這是在他所居住宮殿附近,整個宴會只有我和他兩個人消失,你覺得我要是死了,他能獨善其身?”

“哦~”智能飛快地擺脫了委屈的情緒,又一次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所以你才敢惹怒他啊。”

我有什麽不敢。江蓁淡淡甩出一句。

智能默默給江蓁OTZ跪了,并淚流滿面中。

氣氛一觸即發,江蓁淡淡道:“你是宮中的生面孔,而且,現在正在舉行宮中宴會,你是唯二退場的,我是另一個。而且……”江蓁拖長了聲音,用看白癡的目光緩緩打量了拓跋澤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浮起譏諷的笑意,唇角一勾,高貴冷豔的氣質撲面而來:“你穿着夜行衣,不就是想直接告訴我你不是宮中之人嗎。”

拓跋澤被她說得臉有點發燒,不由得想自己确實是破綻露得太多了。但輸人也絕不要輸陣!拓跋澤心下想着,梗着脖子硬撐道:“你完全可以認為我是刺客。”

江蓁直白地冷笑出聲了,她微微側着身子,黑眸側過來懶洋洋地望着他:“刺客可不會在這裏與我多話。”

這就是在直白地說刺客是要無聊到什麽地步才會和她這麽個在樹上坐着的公主聊天。拓跋澤差點又臉燒起來了,這種輸了一截氣勢的感覺可實在太少見了。

他又不甘心就這麽丢了場子,當即就放松了緊繃的身子,目光卻依舊銳利地、帶着殺氣地望着江蓁,在發現江蓁絲毫不為所動的時候,他漫不經心地一笑,手握住了劍柄:“那麽,你以為發現了這些的你,還有多少可能活下來。”

“你不會殺了我。”江蓁比他還篤定地說着。

拓跋澤挑起一邊眉毛,詫異地望着她。确實,如果殺了她,在他國土地上多此一舉肯定會有點麻煩,不過她未免也太小看他的能力了吧,他完全可以将她的屍體處理成意外身亡,或者是宮女侍衛所為,總之,他總能摘出去。

“一,你若殺了我,即便你能證明不是你所出手,但明日你也會知道宣國醜聞,只怕你也會被滅口。即使僥幸逃過,也絕得不到宣國的信任。二,你知道我不是癡呆。”

如果說第一點還算有理有據,這第二點才真是讓拓跋澤滿頭霧水,一臉茫然。

江蓁在心裏嘆氣。唉,這任務目标智商這麽低,也不知道他腦回路是不是正常的,要是她鈎放得這麽明顯,他還死活不咬鈎可要如何。

“我們都知道了彼此的秘密。”她矜淡地提示道,智能也跟着恍然大悟:“哦,你是說你們互相掌握着把柄,所以可以相互掣肘!”

“難為你還明白這麽難懂的詞。”江蓁淡淡道。

智能也不說話了。

“哈哈哈哈。”拓跋澤忽然笑了起來。有趣,實在太有趣了,明明處于完全的弱勢狀态,竟然還敢和他談條件。她難道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只有強者為尊嗎,其他不過都是虛的,只有力量才是絕對的,竟然耍這種小聰明。

姜國不愧是茹毛飲血的國家啊,這時候的江蓁這麽想着,可能是生肉吃多了,所以腦子也哪裏出問題了吧。

不過,她很有趣,倒是讓他有點不想殺了。再說了,她在衆人眼裏本來就是個“癡呆”,要說出他的秘密,不也暴露了自己的秘密?她會為了易容這點小秘密暴露自己費心隐藏了十多年的秘密嗎?更何況,即使她暴露了,憑他的能力,難道還會死在這裏不成。

拓跋澤心下驕傲地想着,輕哼了一聲,剛想說話,江蓁卻是直接轉身往大殿而去了,走得那叫一個幹脆決然,拓跋澤望着她的背影,半晌沒把剩下的話說出來……他明明還想再和她扯會兒皮的,結果對手這麽幹淨利落走了是怎麽個意思?!

“三公主,宣堯嗎?”他興味地望着她的背影,翹起了唇。一開始他并沒有特別注意過這個癡呆公主,不過現在,她倒是成功引起他的興趣了。

江蓁走遠,智能還在恨鐵不成鋼地喊着:“剛剛不是接近拓跋澤并拿下他的好機會嗎!你為什麽掉頭就走了!”

江蓁理所當然:“有點餓了。”

智能扼腕:“……你不能穿成個吃貨就真的變成吃貨啊!快醒醒!”

“這只是初次接觸罷了,時間不長更能引人回味,就像一道菜吃久了便會厭煩是一個道理。”江蓁道。

“……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智能被江蓁說得一愣一愣的,竟覺得無言以對,不過緩了一緩,他回過神來,頗為無語:“其實你就是想吃東西了吧……”

“恩,沒錯。”江蓁幹脆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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