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〇〇玖迎來轉折

“王子,不能回宣國皇宮啊,若是宣國派來的殺手,王子這一回去不是羊入虎口嗎?這是不智之舉啊,王子請三思啊。”黑刀苦苦勸道。

“若是宣國王宮壓根沒發現我的身份,這才是打草驚蛇,才是不智之舉。”拓跋澤冷靜的聲音響起。

黑刀不由皺了眉頭,殺意自眸中一閃而過:“王子你這是被那女人迷了心了。我看,那女人就是打着想讓王子你送她回去的旗號,只怕王宮裏已經重兵把守,等着王子你自投羅網了。”

“呵,你以為宣國真就這麽笨,将我殺掉,把姜國拱手讓給我那弟弟,還不若讓我安全回去,讓我和我弟弟自相殘殺,他們好坐擁其利。”

“……殿下?”黑刀遲疑地看向拓跋澤,拓跋澤懶洋洋地瞥他一眼,“黑刀,這次殺手不是宣國派來的,多半是我那弟弟。”

黑刀皺了眉頭。在姜國基本都是糙漢,争權奪位這種事極其少見,兄弟情誼才最重要,所以說,與其說黑刀不信,不如說他是不想信。

“怎麽會,二王子殿下……又怎麽會來刺殺殿下……”他頗有些喃喃道。

拓跋澤垂下眉眼,唇角徐徐綻放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來:“只怕他就是拿準了你們不會懷疑,才如此猖狂……看來,我也是時候回去看看我這弟弟了。”

“王子殿下,您這是就要啓程歸去嗎?”黑刀愣愣道。

“當然是要回宣國複命再回去。”拓跋澤悠然道:“黑刀,安心吧,那些刺殺我的黑衣人他們懂得匕首上塗毒,分明是想置我于死地。而宣國,若是知道我的身份,只會拘禁我以我為人質,卻絕不會殺害我。更何況,你們一出現,他們就消失了。若是宣國人,你以為只會有這麽點黑衣人過來?”

拓跋澤當初關心則亂,因為此事涉及到江蓁,令他不由心亂如麻,如今心神定下之後細細分析,只覺越琢磨越不對,宣國絕不會有動機和理由這樣做,而且,以利益最大化來看,殺了他絕不劃算,更何況,當初為殺他,竟還直接對江蓁下手,這就更無道理。難不成,那皇帝對江蓁的疼愛還是裝出來的不成,實則江蓁不過是一顆可随意舍棄的棋子?

無論怎麽想,都不可能是宣國派來的殺手,那麽敵人就只剩下一個,那就是趁着他來宣國查探時,他蠢蠢欲動想上位的親弟弟——拓跋烈。

即便拓跋澤信任江蓁,但黑刀要派人看着她,這事兒拓跋澤也沒法管的。江蓁卻也不急,只要拓跋澤不蠢,這點利害關系還是能分析得出的。她懶洋洋地躺在榻上剝葡萄,一顆顆亮紫色熟透了的、鮮豔欲滴的葡萄襯着她白皙的指尖,顯得格外可口。

她輕輕剝皮後放入朱紅的唇瓣,唇齒碾磨間,汁水粘在她嘴唇上,亮晶晶的十分誘人可口。智能不由感慨:“你可真喜歡吃葡萄……能把葡萄吃成這樣也算是兇殘。”

“我好歹也學過一些掌控人心的魅惑之術。”當初她可是要被送進宮的,女子表現出什麽樣子最受男子喜歡之類的課程也學過,再者她原本就是一等一的美人,就算現在這具身體沒以前美了,但美人重在是骨而非皮,她的美早已浸在骨髓裏,一舉一動一颦一笑皆美矣。

拓跋澤湊過來想吻她的時候,江蓁十分迅速地擡起手腕,一顆葡萄準确地塞在他嘴裏,隔開了兩人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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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神态依舊怡然自得,毫無慌亂,淡淡道:“怎麽,已經做下決定要怎麽處置我了麽。”言辭間好像要被處置的人不是她一般,頗為淡定。

拓跋澤含入葡萄從她身上起來,眉目深深,定定地望着她:“阿堯,你要不要同我回姜國。”

江蓁眼也不眨地搖頭:“不要。”

“哎哎哎,怎麽回事怎麽回事!這時候你不該為了攻略他直接答應回去嗎!”智能急匆匆道。

“所以,任由宣國被滅,女主角和男主角被他殺掉?”江蓁反問他。

“……這不行。你的任務就是要用愛感化男配,讓他不要對宣國出手,兩個國家和睦相處,男女主成功HE……”智能支吾道,說完就不作聲躺下裝死了。

她的任務除了要讓拓跋澤愛上她,還要愛到足夠為她放棄征服宣國的野心。本來拓跋澤就想要征服宣國,又愛上了女主,兩廂刺激之下,他調查好了宣國之後,一舉從腹地進攻,內外夾擊,成功攻陷了宣國最薄弱的地區,這地方離京師很遠,他們又刻意拉長戰線,加上姜國骁勇好戰,越戰越勇,女主角被擄,導致男主角發狂,拓跋澤手刃其頭顱,造成了一出人間慘劇。

而江蓁的任務,歸根結底是要阻止這出慘劇,而讓拓跋澤愛上她,則是系統得出的能讓慘劇變成圓滿大結局的方法。畢竟愛而不得,足夠讓人變态,而拓跋澤,就是因為女主角不愛他,所以才下定決心,一舉進攻宣國,即便屍橫遍野、血流如海都毫無憐惜之心。因為愛而不得,所以他的心變得堅硬冷酷,再無一絲柔軟,鐵蹄踏遍了整個宣國,導致生靈塗炭,無辜慘死。系統這才派了江蓁,在事件未發生之前阻止這一切。

“他對我的感情,絕不會深到能放棄野心。所以沒必要。”江蓁冷淡道。要攻略一個人,不必讓他覺得她非他不可,反而,大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她反而要利用這一點,吊着他,讓他放棄攻打宣國,男女主能成功HE。

“為什麽?”拓跋澤變了臉色,眯着眼目光銳利地看向江蓁,手也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我不信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其實還真沒有。江蓁心裏想着,不過臉上沒什麽波瀾,只反問道:“我問你,你決定好了怎麽處置我沒,是送我回宣國,還是死?”言辭間壓根沒将跟拓跋澤回姜國放入選擇裏。

拓跋澤望着她波瀾不驚的眸子,忽然覺得挫敗。她眼眸清明,依舊如初見一般冷情,仿佛誰也不放在眼裏。他對她起了興趣,也是想看看她驚慌失措,真的動情的模樣,可如今,他看不到她半點情緒。

可能就算這一刻她說願意,他也無法相信她是真的願意,還是只想着保命而說的願意。他不由苦笑,連他自己都不相信她對他有情。

“送你回宣國。”他聲音嘶啞地開口,目光晦澀:“我會送你回宣國,将你完整地、好好地送回去。”

“謝謝。”江蓁矜淡地點了點頭,她望着拓跋澤,眸光閃了閃,接着道:“拓跋澤,我不會同你回姜國,是因為我愛着宣國這片土地。”

她難得會告訴他自己的想法,拓跋澤凝視着她,半晌,他點了點頭,也未多說什麽,只點頭道:“我知道了。”

他望着她一派平靜的模樣,心中卻忍不住問,“若是你我聯姻,你會願意來嗎。”

他擔心她的答案是願意,因為這代表着她為了宣國連自己的幸福都可以舍棄。但他更擔心她的答案是不願意,因為如果這樣,只能說明她連為了宣國而将她自己嫁給他都不願,那他,可真就會發狂了。

事實果然正如拓跋澤所說,宣國本就不知拓跋澤的身份,倒是因為三公主失蹤而雞飛狗跳不已。拓跋澤抱着江蓁偷偷從窗口将人送了進去,臨走前還忍不住望向她,眸光深邃:“阿堯,若是……沒什麽。我快要回國了,你等我。”

丢下這句話後,拓跋澤再次從窗口翻了下去,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若是姜國與宣國修好,屆時你可願嫁我。他捧着一顆心,卻始終無法有勇氣遞出去。

“哎呀!三公主您怎麽在房裏!昨晚您去哪兒了呀,皇上可着急了!整個皇宮都翻遍了呢!”進來的宮女看見江蓁吓了一跳,手裏的托盤都掉在了地上,她吩咐了身後跟着的宮女去禀報皇上之後,一進來就埋怨了一番。

江蓁眨了眨眼,黑白分明的眸子有如一泓清澈的湖水,她盈盈望着那宮女,含着手指呆呆道:“餓。”

“三公主……公主您可別亂跑了,又餓着可怎麽辦。”那宮女眼眸似水般淚汪汪看着她,一臉心疼,趕緊吩咐人做飯給端上來。皇帝過來的時候,江蓁正晃着雙腿坐在床上等飯。皇帝一臉心疼地翻看了她一番,在發現她沒有什麽傷,只是有點發釵淩亂、衣衫不整之後嘆了口氣:“你這是又跑到哪裏瘋玩去了,一整個皇宮昨晚都雞飛狗跳,愣是沒找着你。”

“捉了烏龜!”江蓁眸色明亮地擡眼望着皇帝,歡呼了一聲,端着養在琉璃碗裏的烏龜,炫耀似的拿給皇帝看。

“好好好,阿堯以後可不能亂跑,要乖乖呆在父皇身邊知道嗎,父皇會保護你的。”皇帝慈愛地摸了摸她的腦袋,眸裏透出深邃的光來,“阿堯要是永遠不離開父皇就好了。”他疼愛地摸了摸她的臉蛋,知道她癡傻,就算這麽問也問不出什麽來,只得聊了幾句,又囑咐了她千萬不要亂跑,還親自看着她用完飯後才離開。

江蓁停下狼吞虎咽的手,舔幹淨手指上的食物,這才起身被宮女安排着沐浴。

江蓁垂下眼眸,心下不由有些懷疑,卻只問智能道:“這皇帝是否有什麽古怪?”剛穿越過來她就覺得皇帝對這癡呆公主過于寵愛了,寵愛得有點過頭,畢竟她不是皇帝唯一的女兒,也不是幺子,怎麽皇帝就偏偏這麽寵愛她呢?

智能有些不以為然道:“這皇帝書裏也沒出現過幾次,應當和劇情無關吧……反正只要搞定那個拓跋澤應當就夠了。我看,他已經逃不出你手心了,屆時你叫他不要打宣國還不是簡單的事兒。”

聽智能這麽說,江蓁也沉默下來不再言語。既然智能這麽說了,那麽,她感覺到的違和感果然還是錯覺?

沐浴完後,江蓁便被宣隸宣宓這倆小蘿蔔頭纏上了宮殿,為了保持自己癡呆的人設,江蓁沒事人一樣陪着兩小鬼去玩了。等瘋玩過回來才知道來使大人已經簽完談判協議回姜國了。

只怕拓跋澤忽然起興過來,也何嘗不是沒有刺激自己野心勃勃的弟弟,想讓他犯下事,再找由頭除了他的想法,而且還又探查了宣國的地理位置,只怕他心中已胸有成竹,怎麽打下宣國了。

這樣的男人,真的會因為兒女私情,停下進攻宣國的腳步嗎。

“你得對自己有點信心,我覺得他還是挺聽你的話來着。”智能安慰她。

之後的半年裏,事情發展得果然奇怪。宣汶因為癡戀詹元恺,所以在男女主婚禮前,就擄走了女主鞭打,因為沒了拓跋澤的救護,女主被打的奄奄一息,急急趕來的詹元恺紅了眼,直接将宣汶斬于劍下。宣汶死在了她所愛的男人手裏,但詹元恺又是個忠烈性子,不避不躲,直接被震怒的皇帝關進了天牢。

女主人公病愈之後,終日以淚洗面,自請入天牢卻被拒絕,只能癡癡站在宮門外等候。而姜國也出了不少大事兒,比如拓跋澤回國那時,大約是他弟弟見計謀已經失敗,又不堪成為失敗者,所以在拓跋澤回國之前,就發動了政變,轼父篡位,自己奪了玉玺坐上王位。不過,拓跋澤本就是順數第一位的王子,雖然拓拔烈奪了王位,但人心畢竟浮動不穩,拓跋澤暫居臣位。

不出半年時間,拓跋澤得人心,籠絡了大臣,即便在拓拔烈防備之下,也憑借着手握軍隊,親手弑了弟弟,将王位奪回,那段時間,姜國真就協議所說割讓了土地給宣國,而姜國自身也陷入了長達半年的混戰。

如今,姜國已由拓跋澤就任王位,他們開始時不時騷擾起宣國邊境,兩國表面上的和平協議終究只維持了半年就徹底撕裂了。

智能急的不行,連連在江蓁腦內喊着“怎麽辦怎麽辦這家夥簡直六親不認啊他是真要打下宣國嗎!”

江蓁沉默不語。她總覺得有些奇怪,半年內姜國都沒有動靜,怎麽忽然就開始騷擾邊境了?按理說,拓跋澤就位沒多久,不應當這麽急着擴張土地,應該先穩固本元,将自己國家穩定下來才對。

正在江蓁猜測着原因時,皇帝忽然到了她宮中。江蓁此時還是在裝癡呆狀态,依舊裝的不認識他,倒是皇帝言語間與平時大為不同,江蓁敏銳地察覺到他的詭異,卻不動聲色。

直到皇帝忽然道。

“阿堯,你沒傻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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