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史湘雲的心思

榮慶堂, 氣氛一時間尴尬了。

襲人本人也覺得非常尴尬, 她沒有這個意思，壓根就不想得罪長寧侯夫人和王夫人。她只是一個丫鬟，哪怕日後能成為賈寶玉的姨娘，她也沒有資本跟她們杠起來。

如今，襲人聽到賈寶玉的話，都快被氣哭了。賈老夫人看着叫寶玉為了她這個丫鬟得罪長寧侯夫人，只怕她一個人待在榮慶堂不好過。

她現在懷有身孕，賈老夫人不虧待她。可等她生了孩子, 賈老夫人必定會想到今日的事情。

“二爺, 真不關侯夫人的事情。”襲人着急。

“以前, 不是叫姑奶奶的嗎？怎麽現在就叫候夫人。”賈寶玉想想, 還真覺得是那麽回事，就是賈敏在那裏擺譜，“之前, 你叫黛玉妹妹表姑娘，她生氣了, 現在叫姑母, 也叫侯夫人？”

賈敏笑了，要不是賈老夫人還在，她一巴掌就打過去了。這是他們之間的事情，跟黛玉沒有關系，賈寶玉這時候竟然還把黛玉牽扯進來。

“母親，今日, 就幫到這裏吧。”賈敏什麽話都不說了，直接離開。

賈老夫人沒有挽留賈敏，而是看向賈寶玉。然而，賈寶玉哪裏明白賈老夫人的意思，賈寶玉沒有追上去，反而嘀咕，“這麽，就生氣了？”

“有什麽好生氣的？寶玉，你當真成了一塊破石頭嗎？”王夫人心裏也有火，她這些年沒有再針對賈敏，沒有給賈敏臉色瞧了。

王夫人還以為兩個人的關系能緩和不少，沒想到賈寶玉在這邊等着她呢。

“母親。”賈寶玉錯愕，他顯然沒想到王夫人竟然會說這樣的話。別人說也就算了，可是王夫人是他的親娘。

“你哪只眼睛看見你姑母要這丫鬟行禮了？”王夫人着實氣憤，“一過來，就對你姑母說那些話，不敬長輩。你這樣的兒子，我倒是不敢要的。”

王夫人本來就不爽賈老夫人給賈寶玉那麽多東西，賈蘭一點份都沒有。如今，又見賈寶玉這麽犯蠢，她就更加不開心了，這樣的兒子，要來一點用處都沒有，倒不如直接扔了，可是扔又扔不掉。

“說這些做什麽，人都走了。”賈老夫人無奈，賈寶玉怎麽就沒看賈敏的臉色呢，看一個丫鬟的臉色做什麽。

賈老夫人看向襲人，她今天對襲人的作為十分不滿意，賈寶玉是她的寶貝孫子，她自然不可能去怪賈寶玉，要怪就怪襲人，好端端地跑出來做什麽。

“還不回屋，站在這兒做什麽。”賈老夫人皺眉，“懷着身子，就得好生照顧自己，別到處跑。”

“是。”襲人應聲，她知道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為讓賈老夫人不高興了，哪裏還敢再留在這邊，能走就走。

“我陪你。”賈寶玉陪着襲人離開，不忍心襲人一個人過去，心想襲人一定會難過。

王夫人看着賈寶玉扶着襲人離開，便看向賈老夫人，“老祖宗，您給的丫鬟就是不一樣，能耐大着呢。”

賈寶玉還沒有跟史湘雲成親，襲人就懷孕了，今天還鬧出這樣的事情。反正王夫人不想管賈寶玉，賈寶玉愛怎麽着就怎麽着吧。

“好了，都這樣了，還有什麽好說的。”賈老夫人原先認為襲人是個妥帖的人，可是當襲人在賈寶玉成親之前懷孕了，她對襲人的态度就發生微妙的變化。就剛剛發生的事情，賈老夫人也不想說什麽，只覺得襲人的心大了。

別說襲人沒有機會跟賈寶玉解釋，要是可以的話，襲人直接跪在地上，那賈寶玉必定被吓着，襲人自然就能把話說清楚。

可是襲人沒有，而是看着她們幾個人的臉色，跟賈寶玉說話。頭三個月已經過去，襲人跪一下也不如何，他們必定會讓她起來的，可是襲人沒有，末了，賈寶玉說扶着她回去，她就讓賈寶玉扶着她回去了。

屋裏，襲人正緊緊地抓着賈寶玉的手，“二爺，今日，我是犯了錯了。”

“你犯了什麽錯，我怎麽不知道？”賈寶玉可不認為襲人有錯，“別擔心，姑母是長寧侯夫人，可她沒有住在這邊，我是她侄子，她不敢拿你怎麽樣。你瞧，她不就是無話可說，直接走了嗎？”

賈寶玉勸慰襲人，他一心認為賈敏太在意禮節。襲人已經懷孕，能在這時候出來見賈敏，就已經極為不錯了，賈敏怎麽還能有那麽多要求。

襲人聽賈寶玉說這些話，又不好再說賈敏根本就沒有說那些話。因為她知道以賈寶玉的性子，對方認定了一件事情，就不可能輕易改變，要是自己多說，反而讓賈寶玉不高興。

“二爺，為難你了。”等賈寶玉離開後，那自己就得一個人面對賈老夫人，面對大房的人。襲人知道自己一定能保住肚子裏的孩子的，大房的人那麽不喜歡賈寶玉，必定不會打掉她肚子裏的孩子。

至于賈老夫人，老夫人那麽為賈寶玉着想，必定會護着她肚子裏的孩子。

只是想到賈敏就那麽離開，襲人怕賈敏生氣，要是賈敏還跟以前那樣跟賈家來往還好，要是賈敏不再過來，賈老夫人必定認為是她的錯。

在權勢利益面前，襲人不認為自己比得過。

“有什麽好為難的。”賈寶玉摟着襲人，“別怕，雖然我住在外頭，但你要有什麽事情，就讓告訴我，我一定立馬就過來。”

賈寶玉看向襲人的肚子，襲人肚子裏的孩子可是他的，一個小小的孩子，他決不能讓別人欺負了他的孩子。

“多謝二爺。”襲人依偎在賈寶玉的懷裏，心裏卻也知道賈寶玉這話也是不靠譜的。

賈寶玉本來就是一個愛玩的主，要是真玩起來，跟其他女人好了，在新鮮勁兒上，又怎麽可能過來榮慶堂找她呢。

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生下肚子裏的這個孩子，不管這個孩子是兒子還是女兒，都好，只要有孩子在，那麽賈寶玉便會念着她一些。賈寶玉總是說那些嫁了的女子是魚目珠子，那麽她就更得注意，不能成為賈寶玉厭惡的人。

“好好養着，過幾日，我再來看你。”賈寶玉舍不得襲人，襲人是他的貼身丫鬟，又對他那麽好。要是襲人沒在他身邊，他總覺得缺少什麽，可是襲人懷孕了，他不能帶着襲人去。

畢竟他原先就沒有一個人生活過，也不知道是怎麽樣的，怕到時候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就更別說襲人了。要是以前，襲人還能照顧他，可是襲人現在懷着身孕，襲人哪裏能照顧他啊。

兩個人膩歪好一會兒後，賈寶玉才離開。

另一處院子，平兒跟王熙鳳禀告，“那位終于舍得離開了。”

“這裏又不是他的家，待着做什麽。”王熙鳳不喜歡賈寶玉不是一天兩天了，賈寶玉就是總喜歡說好聽的話，姐姐妹妹的，那些丫鬟也是姐姐妹妹的，奴婢不奴婢的，主子不主子的。

在劇情書裏，賈寶玉就不是一個好東西，染指了不少女子。

王熙鳳最是不喜歡這些風流的家夥，也就是賈老夫人疼着賈寶玉，那劇情書裏寫的倒是也好看，賈寶玉的所作所為好像就是不懂事，就是男子的風流韻事，而不是好色。而到了其他人那邊，就不是風流，而是好色。

在王熙鳳的眼裏，賈寶玉跟她的公公賈赦沒有什麽差別，都是好色之徒，只是賈寶玉受寵，賈老夫人對賈寶玉好，全府上下都念着賈寶玉。因此，那些丫鬟也有配合賈寶玉的。

即使如此，王夫人身邊的一個丫鬟不也因為賈寶玉的風流死了麽。好色就是好色，根本就不需要美好，哪怕他根本就沒有做其他傷天害理的事情，那他也是一個好色的纨绔。

“那些丫鬟可都跟他走了？”王熙鳳詢問。

“走了。”平兒道，“那幾個，有意跟着那位的，也讓她們一塊兒過去了。”

不少丫鬟都想着做主子，見着襲人成功上位，那麽快就懷孕，孩子也沒被打掉。自然就有人想跟着賈寶玉，哪怕賈寶玉是一個白身，可是跟着而賈寶玉，做了姨娘，日後也不用做伺候人的丫鬟。

那些丫鬟也都瞧見賈老夫人送了賈寶玉好多東西，一箱一箱的東西擡出去，那都是好東西。因此，賈寶玉日後不用做什麽，光光收鋪子的收益，收租子，也能過得下去。

“史湘雲以後有得瞧的了。”不是王熙鳳要折騰史湘雲，而是賈寶玉根本就控制不住她自己，沒有這幾個丫鬟，還有其他女人。

史湘雲要是個厲害的，等跟賈寶玉成親後，就直接動手。只不過以賈寶玉的性格，賈寶玉恐怕不會妥協，而史湘雲以前一直圍着賈寶玉轉，處處為賈寶玉考慮。

一口一個愛哥哥，那麽捧着賈寶玉。等成親後，可就跟以前不一樣了，就不知道史湘雲要如何處理她跟賈寶玉的關系。

不過這都不是王熙鳳需要考慮的問題，她只負責收拾府上的事情。賈寶玉出府了，那麽賈寶玉跟大房也就沒有什麽關系。

“那一位一開始就不強勢，讓襲人留着孩子。”平兒搖搖頭，史湘雲要是不想留着襲人肚子裏的孩子也簡單，讓史家施壓就是了。史家施壓，史湘雲再到賈寶玉的面前哭訴兩句，說不是她的主意，不就可以了麽。

像賈寶玉那樣的人，哪裏會記得那麽多事情。等過一段時間，賈寶玉就忘了襲人曾經為他流掉一個孩子了。要是史湘雲不想留住襲人也可以，讓史家壓迫賈家把襲人發賣了就是。

可是史湘雲偏偏沒有那樣做，反而讓襲人留住了孩子。

別說是賈老夫人要留住孩子，賈老夫人姓史，史家就不能施壓了。這種事情，是賈寶玉做的不對，自然就能施壓，能讓賈老夫人親手弄掉襲人肚子裏的孩子。

有賈老夫人壓着，那麽賈寶玉也不敢說什麽話。要平兒說，史湘雲在這一件事情上，沒有處理好。

這跟史湘雲的性子也有關系，史湘雲從小父母雙亡，她總覺得家裏的叔叔嬸嬸對她不好，因此，沒少在外頭說叔叔嬸嬸讓她做繡活，跟他們也不親近。在賈寶玉讓襲人懷孕後，只怕史湘雲還想着史家想着讓她早一點嫁過來。

實際上，史家确實想讓史湘雲早一點出嫁，但也不可能不給史湘雲做主。因為史家不只有史湘雲一個女兒家，史湘雲的兩位叔叔都有女兒，要是他們讓史湘雲出嫁前就丢臉了，這也容易讓人認為史家的女兒不值錢，連帶帶累了他們女兒的名聲。

然而，史湘雲不計較，史家的其他人又怎麽好去計較那些事情。

“現在不強勢，以後再強勢又有什麽用。”王熙鳳想着劇情書裏的自己，賈琏在裏面可是有不少情人，跟現在可是完全兩個樣子。

史湘雲現在的樣子跟她在劇情書裏的樣子倒是有些相似，王熙鳳嘆了一聲氣，“只怕那位到時候認為自己看錯了她呢。”

婚前婚後兩個樣子，婚前說你直率，婚後就變成斤斤計較，變成魚目珠子。特別是賈寶玉這樣的人，賈寶玉本身就更喜歡未出嫁的女孩子，而不是出嫁的女人。

王熙鳳心裏清楚，賈寶玉不是一個好的，以後，史湘雲能不能過上好日子，就看史湘雲能不能鎮得住賈寶玉。鎮不住的概率比較高一些，因為史湘雲會想着她背後沒有人依靠，再直率，要是直率久了，就可能被當成尖酸刻薄。

“可不就是麽。”平兒附和，賈寶玉跟身邊的丫鬟關系很好，又有幾個對賈寶玉有意的丫鬟過去了，只怕賈寶玉的生活更加豐富。哪怕賈寶玉待史湘雲是不同的，可是這一份不同遲早會被消磨掉。

因為史湘雲跟賈寶玉成親後，必定要管理家中瑣事，不可能像閨中那樣。

等賈寶玉去了新宅子的時候，便瞧見了史湘雲。

“愛哥哥。”史湘雲笑着上前，見着賈寶玉的身邊沒有跟着襲人，松了一口氣。她就怕賈寶玉被襲人磨着，把襲人帶了過來。

那襲人着實可惡，枉費自己對她那麽好，竟然在她跟賈寶玉成親之前懷了身孕。

這幾天，只要史湘雲想到這一件事情，就非常心痛，自己對襲人的好都喂了狗。現在仔細想想，襲人以前的所作所為，不就是賈寶玉房裏人的所作所為，只怕襲人那時候當她自己是主子呢。

史湘雲心裏有氣，“襲人沒跟來便好，一個丫鬟一丁點事情都不懂得，哪裏能在主子成親之前就懷孕的。”

“哪裏有那麽多規矩。”賈寶玉皺眉，他本身就不是一個不在乎規矩的，只想着襲人為了他懷了孩子，哪裏管史湘雲高興不高興。還當史湘雲太過斤斤計較，史湘雲早就知道這一件事情了，怎麽着時候還在說這一件事情。

史湘雲聽到賈寶玉這話，心裏就憋着一股氣，這一股子氣越來越大。

“愛哥哥是更加喜歡她了嗎？”史湘雲直接問。

“襲人是個好的。”賈寶玉道，“她伺候了我那麽多年，你跟她計較這些事情做什麽。你看看母親，母親就沒有計較父親的那些姨娘。”

這時候，賈寶玉懂得拿王夫人的事情說話了，他沒去關心王夫人，就想着王夫人跟賈政後院的那些女人算是和睦相處。可見賈寶玉是個不關心親娘的人，要是真關系，哪裏會知道王夫人跟後院的那些女人的關系說不上好。

“愛哥哥，倒是知道不少。”史湘雲抿嘴唇。

“我的母親，我怎麽可能不知道。”賈寶玉随口道。

史湘雲卻不這麽認為的，之前，賈探春跟王夫人不大對付的事情，都傳出去了。大家也都知道，王夫人跟賈政後院的那些女人關系不是很好，而到賈寶玉這邊，卻成了王夫人沒有去計較。

那不是不去計較，而是沒有辦法，心裏到底還是會難受，有時候還是會有一些事情。

這一刻，史湘雲不得不清楚地認識到，賈寶玉是不在乎規矩，對方不在乎的事情多了去了，對方不在乎自己的妻子，只在乎他自己的享樂。

哪裏有女人願意跟別的女人共享一個丈夫，史湘雲也是不願意，可是自古男子三妻四妾，她也沒有辦法阻止賈寶玉。可當她聽到賈寶玉說這些話時，還是覺得很傷心。

“怎麽還有這麽多丫鬟？”史湘雲看到跟着賈寶玉一塊兒過來的丫鬟，除了賈寶玉貼身伺候的幾個丫鬟外，還有其他的。

“院子大，總得有人打掃。”賈寶玉不以為意，有這些姐姐妹妹的才好，作何要看那些渾濁的男子。

而且這些姐姐妹妹都溫柔似水，各有各的特色，賈寶玉平日裏也有跟她們接觸，便覺得她們跟着他過來是極好的，都是熟悉的人，也就沒有那麽多講究。

“是得有人打掃。”史湘雲道，“只怕不只是打掃院子吧，還得讓你打掃她們嘴上胭脂。”

史湘雲絞着手帕，這一個個的，沒完沒了。沒了一個襲人，賈寶玉身邊還有其他丫鬟。賈寶玉習慣了軟香在懷，只怕很快又會有其他的丫鬟爬到賈寶玉的床鋪上。

若是只當賈寶玉是哥哥，那還好，要是當夫君，在乎的事情多了，介意的事情多了。

史湘雲紅着眼睛，想着愛哥哥怎麽就不能對她一個人好，怎麽要對那麽多人，而且襲人之類的人，都只是丫鬟啊，這樣的奴仆也成不了良妾。這也好，賈寶玉就睡丫鬟吧，只要她到時候拿了那些丫鬟的賣身契，哪怕那些人成了姨娘，她也能抓了把柄，發賣了那些丫鬟。

像賈寶玉這樣的，一定不在乎身邊的丫鬟是新的，還是舊的吧，指不定她的愛哥哥還更喜歡新鮮面孔。

史湘雲忽然覺得自己很可憐，本以為得到最好的，走近了，卻發現這東西爛了一半，可是她又舍不得，就只能将就剩下一半，至少還有剩下一半，不是麽。

“那些人都是好。”賈寶玉又是這些話，“雲妹妹，你計較這些做什麽，這裏，日後就是你我的家，再過一個月，你我就要成親了。”

賈寶玉伸手握住了史湘雲的手，因着史湘雲常年刺繡，她的手上有些繭子，摸上去沒有那麽柔嫩。但是襲人那些人本也是丫鬟，手也不可能太過柔嫩，因此，賈寶玉還是覺得史湘雲不錯，多握着她的手好一會兒。

史湘雲見着賈寶玉握着她的手不肯松手，便想着要是賈寶玉能如同現在這樣，多關注她一點，多在乎她一點，這便好了。

別人的婚前，哪裏有這麽頻繁見面的，可是賈寶玉和史湘雲就時常見面。兩個人本就不在乎那些規矩，倒是也沒什麽。

賈寶玉拉着史湘雲進宅子，讓她四處看看，還跟她說了，他們日後住的房子。

史湘雲跟在賈寶玉的身邊，倒是沒有再多說其他的，只怕要是再繼續說下去，賈寶玉就該惱了。

長寧侯府，林黛玉正好帶着一些糕點過來給林希，便瞧見賈敏臉色不愉地回來。

“受氣了？”林黛玉瞧着賈敏不高興，便知道那塊破石頭又鬧出事情來。

“你的表兄是真沒救了。”賈敏嘆息，“今日，東西都搬得差不多了，他那懷了身孕的丫鬟便出來。我還沒說什麽呢，那丫鬟的臉色就不大好看，你表兄便認為是我要強迫她行禮。”

賈敏極少這麽生氣了，能被賈寶玉氣到這個地步，實屬難得。這都是因為賈寶玉是她的侄子，她關心賈寶玉，對賈寶玉還抱有一絲希望。

誰知道賈寶玉竟然是這麽一個東西，讓人氣得不行。

她是長寧侯夫人，就算真的要襲人行禮也沒什麽。襲人只是一個丫鬟，頂多就是通房丫鬟，那也是丫鬟。賈敏不認為自己不能處置一個丫鬟，哪怕是在榮慶堂，也不該讓她那麽丢臉。

襲人在史湘雲跟賈寶玉成親之前懷孕，本就做的不對，今日，竟然還表現得那麽柔弱，一副弱柳扶風，委屈得不行的樣子。

這讓賈敏極其不喜歡襲人，也不喜歡是非不分的賈寶玉。

“娘，你是嫁了人的死魚目珠子，人家襲人是水做的。”林黛玉開玩笑道，“你是比不過人家的。”

賈敏聽到林黛玉這麽說，便想到賈寶玉以前說的那些話。可不就是這樣麽，自己這個姑母在賈寶玉的眼中，便是那嫁了人的死魚目珠子。而襲人可不就是水靈水靈的漂亮姑娘，哪怕破身了，那也是賈寶玉破了，自然又不一樣。

“日後，不要搭理他就是。”林黛玉又補充，“雖說他是你的侄子，可是侄子哪裏有親生的兒女重要。他那樣的，天天就喜歡說我黛玉妹妹，黛玉妹妹，在外面也是這麽說的。讓人聽了，怪不舒服的。”

賈寶玉總喜歡那麽稱呼女性親人，有時候對那些丫鬟，也是姐姐妹妹的叫。

林黛玉倒不是要跟賈寶玉計較什麽，只是有時候難免就有人在她的面前說了幾句，她便記下了。她不去計較，卻總有人想巴結她這個安樂公主，跟賈寶玉計較。

“你也莫要搭理他。”賈敏豈會不知道賈寶玉的性子，賈寶玉就是時常那麽說。大家都是親戚，賈寶玉叫誰都是那麽叫，因着在家裏，她便也不去計較那些東西。

如今，賈敏便覺得他們不跟賈寶玉計較，賈寶玉倒是要跟他們這些人計較，成天就認為他們講規矩，對他不友善。賈寶玉就不反省反省他的所作所為，他一個人那樣特立獨行，卻以為他自己是好的，別人都是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