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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的祖宅位于城郊，從戎松岳家裏開車過去也需要幾十分鐘。兩人剛剛上車，姜遠的電話便響了起來。戎松岳的手腕帶傷，開車的自然變成了姜遠。這電話不合時宜，他皺眉瞥了一眼，不打算理會…

“你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戎松岳坐在副駕駛座上，于光掃過那一直震動的手機，“事情處理完了？”

“…”姜遠壓低聲音應了一下，不打算讓戎松岳意識到自己的特別，“開會這麽無聊的事兒，本來就不适合我。”

戎松岳側過頭看着姜遠，目光在夜色中顯得認真熱忱。他的視線打在姜遠的臉頰上，引起難以忽視的灼傷感，“謝謝。”

姜遠吞咽口水，一瞬間竟有一絲猶豫，不願側頭迎上戎松岳的視線，怕壞了當下的氣氛，更怕電光石火之間一發不可收拾。他的心跳加快，對那眼神帶着期待帶着恐懼，更帶着薛定谔不确定的刺激感，“不客氣…但實話實說，你被那麽綁着，倒是有點意思。”

戎松岳輕舔嘴唇，玩笑說了一句，“我以為我自己得被綁一晚上。”

“你以為去了我家…就不用被綁了？”姜遠沒讓車裏的空氣冷下來，他打動方向盤，将車停在路邊，“你短信裏說的‘驚喜’，是什麽？”終于，四目相對之間姜遠看清了戎松岳眼中的情緒。那雙眼睛清亮透徹，在夜色的籠罩下微微閃光。

“沒什麽，我本來打算晚上做些吃的。”

姜遠微微發愣，擡起手撫摸戎松岳的臉頰，手指蹭過鎖骨處的傷痕，“專門…做給我？”這答案着實讓姜遠意外，他這性子通常收到的‘驚喜’都和床上那點事兒有關，引人遐想的衣服、血脈贲張的扮相…那些枕邊人有的是辦法讓姜遠快活，卻也因此顯得戎松岳的回答更為…特別。

戎松岳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怎麽？你覺得我不會做吃的？還是你覺得不如買個情趣用品？”

戎松岳了解姜遠，亦或者他完全不了解，姜遠不由自主感到迷惑，這話正中下懷讓他左右都答不上來，“我就是…沒想到而已。”

上一次有人說專門為他做吃的是什麽時候？姜遠記不清了。Jaxx可能說過，又他或者覺得這行為愚蠢廉價，因而沒在姜遠面前提過。姜遠記得他有一發小發了瘋想要找一個人，姜遠嗤笑随口問，‘你找這人有什麽特別的？’發小揚起眉毛，低聲嘟囔，‘沒什麽特別的，我就想讓他給我做飯，讓他一輩子都看着我。’

姜遠因發小這答案笑不攏嘴，可這答案卻也在他心裏留下了難以忘卻的痕跡。姜遠從未遇到過一個想要一起吃飯的人，這答案讓他有些好奇，這種狀态下的‘家’是不是也和他印象中的完全不同？

“你要覺得沒必要就算了，”戎松岳靠在椅背上，表情沒什麽變化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幫我解決了事情，禮尚往來罷了。”

姜遠的手指在他鎖骨與脖頸間來回游走，他原本停下車想要找些溫存慰藉，可對話進行到這裏姜遠突然很想要回到那被稱為‘家’的屋子裏，“我想吃廣東菜，今天就想吃。”

“…”戎松岳揚起眉毛，臉頰在姜遠的手心來回蹭了蹭，故意裝出一副‘乖巧’的模樣，“還有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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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遠想了想，“以後的，下次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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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下的路程，兩人随性開口定下今晚的菜單。姜遠驚訝戎松岳當真有兩把刷子？怎麽瞧都不像會做飯的人。戎松岳輕哼，回了一句，“一個人自己生活，有錢的知道哪一家餐廳好吃，沒錢的就會知道菜譜上‘少許’究竟是多少。”

姜遠點頭附和，“我就是那有錢的，你就是那沒錢的。”

氣氛愉悅，可姜遠将車停在院子裏的一瞬間，突然想起那空空如也的冰箱。姜家老宅門前是一個帶有停車場的院子，小路兩旁的植物因為氣候寒冷而毫無生氣，缺少裁剪使得面前的一切毫無章法。

戎松岳跟着姜遠下車，站定之後來回瞧了瞧。屋子是老式別墅，灰紅色的磚瓦看上去陳舊無味，常年缺乏打掃也讓屋子迎面襲來壓迫感。

“你是不是後悔了？”姜遠從後車廂拿出戎松岳的行李，側頭看着他又道了一句，“現在要是說不想住，還來得及。”

“…”戎松岳瞥向姜遠，移開視線之後主動朝大門走去。

屋子大門正對客廳，打開燈映入眼簾的便是狼藉。随手翻看得雜志扔在茶幾上，吃完剩下的外賣在餐桌上，地上是随手脫下的衣服，而門口的鞋子也無法成雙成對。

姜遠一個人住幾百平的屋子，絕大多數的空間都毫無用處。屋裏原本有跟了姜家幾十年的傭人，舉家去美國之後也給傭人重新找了出路。姜遠獨自一人回來，只好讓宋淼定時找來鐘點工整理收拾。“稍微亂了點，這個禮拜打掃阿姨還沒來。”

戎松岳笑着點頭，目光卻在這屋裏游走。他沒有接話，脫了鞋子走進屋裏來回瞧了瞧。客廳大幾十平的面積，沒有太多的家具，絕大多數不需要的東西都被白布蓋住，可牆角卻放了一臺打開的鋼琴。戎松岳朝着那鋼琴走過去，盯着看了片刻後擡起手…

“別動。”姜遠下意識開口，上前一步拉住戎松岳的手腕。

那鋼琴屬于姜子琛，在姜遠小的時候偶爾看到姜子琛坐在鋼琴前面。他曾走到鋼琴前叫‘小叔叔’，姜子琛拉着他坐在一旁，抓住姜遠的手放在鋼琴上。這鋼琴…別人動不得，就連平日來打掃的人都被姜遠再三囑咐。

“緊張什麽？”戎松岳皺眉動了動手腕，先前的捆傷很是不舒服，“我還以為你沒心沒肺什麽都不在乎，倒是沒想到這麽寶貝一架鋼琴。”

姜遠回過神看出戎松岳的情緒，連忙卸去力氣順勢揉揉他的手腕，“這鋼琴是我叔叔的，他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

戎松岳收回手臂的同時轉身朝着沙發走去，看樣子對這鋼琴沒什麽興趣。

姜遠跟他走到沙發旁，拿起沙發上的衣服給他騰了個位置，“那就是我叔叔，還有我爸媽。”姜遠拿起茶幾上的照片遞給戎松岳，“他們現在都不在國內，這屋裏就我一個，你随便住。”

戎松岳接過照片，目光緩緩掃過照片上的每一個人，“你和你家人很像。”

“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基因好。”

戎松岳點頭，最終再次将照片放在茶幾上，似乎也沒什麽興趣，“騰個地方讓我放東西就行了。”

“嗯。”姜遠勾起嘴角，心中尋思…戎松岳這樣子只怕根本不知道當年資助他的人是誰，老爺子的那些錢也不知道給了多少不明不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