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就像你高一對我說的,我去哪兒你都跟我去…”杜陽的眼神柔和,含情脈脈看着戎松岳,“我想到的都是那時候的你,你那時候…真好。”
“…”
“我想和你回到那時候,我需要很大的勇氣才能做這個決定。”杜陽面露難色,可語氣依舊堅定,“但我覺得這個決定太晚了…是不是?”
“…”
“要是我高中的時候有這個決定,你就不會去參加那個舞蹈比賽,你…”
“…那與你無關。”戎松岳知道他話中的意思,自然明白他所說的是什麽比賽…只是,這一切都已經如此,十幾年的時間已經蓋棺定論,多說無益。
杜陽點頭,“我記得你那時候特別好看,你在舞臺上跳舞,你對我說是我讓你明白什麽是藝術表達。”
戎松岳說過這話,杜陽讓他明白,可讓他學會的卻另有他人,“我最近突然意識到我自己都記不清楚…高中的自己是什麽樣子了…”
“我幫你找回來,好不好?”杜陽陪着戎松岳這一路走過來,自然明白他心中最為柔軟的地方在哪裏。性愛是戎松岳的铠甲,冷漠是戎松岳的武器。可就算再無堅不摧,也終有個伊始與盡頭,杜陽便站在那伊始…
“你…”
戎松岳的話還沒開口,杜陽的電話突然響起。戎松岳下意識撇過來電顯示,竟然是姜遠。他輕聲嘆氣倒覺這事情有點意思,一來一往,只怕從今日之後再無過往的平衡。
杜陽皺眉看着電話,等了片刻接起來,“你好。”
“你好,”姜遠的聲音張狂跋扈,絲毫沒給杜陽喘息的機會,“聽說你要離婚?”
杜陽擡起眼睛看了戎松岳一眼,“是,有這個打算。”四目交彙,杜陽微微的愠色在埋怨戎松岳對姜遠行為的放任,又好似在質疑自己是否再一次成為激将法中的工具。
“為了戎松岳?”
“對,為了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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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遠不明就裏,無畏無懼開口便說,“我知道你在哪裏工作,我也知道你家住哪裏…”
杜陽嗤笑,他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又怎麽會怕姜遠這套說辭,“你知道這些能怎麽樣?我會離開這裏,我要帶他走。”
“…”
“你說的所有事情都無法再威脅我,如果不是你出現、威脅我,我可能一輩子也不會這樣。所以我應該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契機做這些我一直想做不敢做的事情。”
“…”姜遠一陣沉默,大抵沒想到杜陽竟要為了戎松岳抛棄一切。
話說到這裏,杜陽再次看向戎松岳。姜遠這毛頭小子傷不了他,現在的選擇權、審判權都在戎松岳的手裏,“他現在就在我身邊,信不信随你,你想做什麽也随你。”說完,杜陽将姜遠的電話挂掉,毫不留情。
“…”戎松岳又喝了一口茶,閉着嘴巴不吭聲。
杜陽放下手機,手指在屏幕上來回滑動,“他能給你什麽?他除了讓你看到些相似的東西,還能有什麽呢?”
“誰知道呢…”
“我不信他能走進你心裏,他憑什麽走進你心裏…”
“這個,我也只能說…誰知道呢?”戎松岳輕輕搖頭,迎上杜陽的目光,“我…”
---
話音再一次被電話鈴聲打斷,戎松岳的手機來電顯示——姜遠。
“喂。”戎松岳嘆着氣接起電話,“怎麽了?”
“你現在跟杜陽在一起?”姜遠聲音緊張,說得很快的同時又問了一句,“他說他要帶你走?”
年輕人有一份未被消磨的熱情,心中的情緒自然也表達得更為炙熱。戎松岳恩了一聲,“他剛剛不是告訴你了嗎?沒聽清嗎?”
“…”
“還有什麽事兒?”戎松岳的聲音在電話這邊徘徊,電話的那一端似乎只剩下姜遠的忐忑。
“那你…”姜遠說了兩個字,後面的話竟不知應如何開口。他下意識停頓,發覺自己沒什麽立場要求戎松岳作任何決定。姜遠平日對所謂的感情很是含糊,說不清楚的便随手放過,他人願意奉獻的只當索取,從不思考會走向何處。可這一刻,姜遠突然很擔心戎松岳的去向,焦慮于他的決擇。
“什麽?”戎松岳拿着電話,避開杜陽的視線問,“我怎麽了?”
杜陽看着戎松岳,目光誠然等待屬于自己的答案。
“沒什麽了…”姜遠表現出煩躁,這事兒讓他無所适從,“那我挂了。”
“嗯,晚上回去再說吧。”戎松岳輕聲回了一句,不知是刻意還是無意,說完便挂了姜遠的電話。
---
戎松岳的話讓杜陽移開自己的視線,微微張開嘴花了不少時間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跟他…住在一起?”
“嗯,前天我家裏有人闖進去,索性去他家裏住幾天。”
“你給他你家的鑰匙,你去他家裏住…”杜陽重複的艱難,滿眼質疑,“今晚還要回去?”
戎松岳給自己的水杯中蓄上熱水,重新迎上杜陽的視線,“去。”
“這麽說,你不會跟我走?”
“我,”戎松岳與杜陽相識這些年,心中少不了牽挂,說話也不願意傷了他,“你剛剛說的那些,我記得。”
“…”
“我記得當年與你發生的所有事,我記得每一個細節…但我想不起那時的感覺,想不起那時自己是什麽樣子。”
“真的回不去了嗎?”若說姜遠身體裏還帶着任性妄為的孩子,那杜陽早已有了自我判斷知曉當前的局面屬于戎松岳和他兩個人,在杜陽提供的這道選擇題中,答案只有‘是’與‘否’,簡單純粹。可此時姜遠的出現,讓他有了改變的同時是不是也在改變戎松岳?杜陽不确定地發問,“如果沒有姜遠,你會跟我一起走嗎?”
“我…不知道,沒有這種如果。”戎松岳用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擊,沉默許久最終開口又說道,“很多事情都是我們的責任,我知道這麽多年你都覺得高中沒有回應我的感情,導致了所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我說過很多次,這不是你的責任。”
“…”
“同樣的,你可以離婚、可以離開這裏,但不能因為我…這些,不是我的責任…”
杜陽聽得明白,因而說出任何話都顯異常無力,“你在姜遠身上找寄托,你們不會有好結果。”
戎松岳點頭,他可能從一開始就沒指望…好結果。可他是個成年人,成年人這三個字的魅力與擔當便是,即使知道結局慘淡要以‘錯’來評定,依舊做了選擇并且坦然承擔壞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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