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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的早晨彌漫在陽光與綠色之中，姜遠剛下飛機昏昏欲睡，上了車便覺神智有些飄忽。

“咱們去哪兒？”姜遠側頭詢問祁函，瞧這車窗外的景色，不像是往市中心去。

“先去你叔叔住的地方…”

東歐的郊區地廣人稀，姜子琛在國外給自己選的地方如同走進魔法仙境，植被環繞、小橋流水…

幾十分鐘車程，姜遠拉開門左右看了看，獨棟別墅和國內姜家老宅的大小差不多，瓦礫修葺瞧着有些年頭，只怕這房子的歲數比姜遠還要大出許多。

“進屋吧。”祁函跟着姜遠下車，主動将鑰匙在手指上來回繞了繞。

祁函打開木制仿古門，姜遠還沒進屋便聽到他開口對屋裏道，“你起來了…”

姜遠下意識擡起頭，站在門口發愣。一進門是幾米長的走廊，鏈接客廳…屋裏燈光昏暗，窗簾透着些光亮進來。只見客廳的角落，酒架旁站着一個人正在給自己倒酒。姜遠看着他呼吸變得越來越慢，他這位親愛的叔叔，當真到了哪裏都可以吸引人的眼球。

姜子琛穿着一件長及腳踝的深紅色絲絨睡袍，那紅中透着黑，下擺輕輕搖動形成水紋般的花色。姜子琛睡袍裏只套着一條黑色的睡褲，上半身裸露，胸口的皮膚與空氣親密無間。他胸肌腹肌的線條清晰分明卻恰到好處，襯着那張精致的臉絲毫不覺突兀。姜子琛的頭發微長及肩，不加修飾顯得蓬松慵懶。他是姜家唯一一個自來卷，頭發長些別有一番韻味。

姜遠的目光在姜子琛的臉頰上掃過，五官輪廓鋒利，硬挺的鼻梁在臉頰上形成陰影，一雙如炬的丹鳳眼給人以距離，給人以神秘感。姜子琛手裏拿着酒杯，其中裝着烈性酒精。“恩。”他聽到祁函的話後轉過頭看，掃過姜遠的臉頰後揚起眉毛說，“累嗎？”

“…還行。”姜遠花了幾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四目相對的瞬間他想起了很多過往的細節。

姜遠第一次看到兩個男性接吻的時候只有9歲，其中一個便是姜子琛，另一個則是姜子琛的朋友。那時的姜子琛14歲，性懵懂的年紀，對整個世界充滿好奇和叛逆。那時姜遠跟在姜子琛身邊，嘴裏喊着‘小叔叔’，姜子琛與那個男孩兒接吻，幾秒之後反應過來便伸手捂住姜遠的眼睛。

等姜遠到了14歲，姜子琛19歲，高中畢業準備出國。姜遠讀了姜子琛曾經待過的私立貴族學校，學校裏每個人都聽過姜子琛這個名字。據說連私立學校附近的公立學校，‘姜子琛’這個名字都是出了名的麻煩。那時姜遠喜歡說姜子琛是我叔叔，這句話幫他交到了朋友，幫他…有了叛逆的資本。

姜遠19歲，自己也出了國，心心念念盤算怎麽跑回國內。5年的時間差距一直都在姜遠和姜子琛之間，他好像踩着姜子琛的軌跡往前走，又好像始終都和姜子琛沒有任何關系。

“我給你安排了幾天的活動，你肯定滿意。”姜子琛打着哈欠走到姜遠面前，胸口那些紅色瘢痕無聲叫嚣昨晚的性愛有多刺激。姜子琛把酒杯遞給姜遠，勾起嘴角輕舔嘴唇，“保不齊待幾天你就不想回去了…”

姜遠盯着那些瘢痕，腦中卻突然想起了戎松岳。他與姜子琛同一年，兩人的氣質相去甚遠，戎松岳清冷自持而姜子琛堅韌張狂。同樣是5年的時間差，姜遠在戎松岳身上從未感覺到距離，甚至有時會忘記有這樣的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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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姜子琛見姜遠發愣，擡手輕柔姜遠的頭發，“不舒服？”

“沒有，我先休息會兒。”姜遠說完便彎下腰，從行李箱中拿出程博交給他的藥片，“這個是博哥讓我給你的…”

姜子琛接過藥盒，扭開後從裏面倒出一粒。只見他将藥片扔進自己的酒杯中，晃了晃之後一飲而盡，“我先試試。”

姜子琛安排的活動不用多想便知道刺激驚奇，姜遠休息了幾個小時之後随着姜子琛和祁函一道出門吃飯。他餘光瞥了那‘成雙成對’的樣子，心中百感交集說不出的滋味。上次祁函送‘禮物’時提及姜子琛，姜遠心中還怒火四溢，此時卻覺有些恍如隔世，連自己都分不清那絲苦澀代表着什麽。

祁函比姜遠早來幾天，似乎對姜子琛的生活狀态已經熟悉，進而主動問姜遠道，“你喜歡什麽樣的人？我先安排着…”

“…”姜遠一怔，這才反應過來，“我…”

“喜歡不到20的？什麽膚色？”

姜遠餘光瞥了一眼前面開車的姜子琛，稍顯局促，“我喜歡年紀大的，比我大幾歲的。”

“…”祁函停頓幾秒後點頭示意，沒想到嘴裏竟冒出一句，“你和你爸這點挺像的。”

“什麽？！”姜遠心中思索，老爺子這些年一直在美國，祁函怎麽會知道他的喜好，“你什麽意思？”

“你怎麽這麽驚訝？你爸年輕時候的事情你不知道？”祁函靠着椅背笑了，瞅着姜遠的表情倒覺有意思，“你這幅表情，神态倒是和你叔叔年輕時候也有點像。”

“少說廢話，我爸年輕時候怎麽了？”上次見面，祈函也說了類似的話。姜遠小時候喜歡別人說他和姜子琛、姜铎很像，成長的過程通過這樣的方式尋求存在感。成年之後他越發不中意這樣的評價，基因決定的相似難以避免，可這話中蘊含的內容卻讓姜遠覺得少了自我。

“二十幾年前，咱們市裏黑白通吃除了你們姜家，還有別人。”

“我知道，好像姓餘的一家人？”

“那你應該也知道那場車禍？”

姜家的發家史姜遠自然知曉一二，二十多年前娛樂行業還不像現在這般依靠互聯網賺錢，那時候姜家和餘家在市裏算得上平分秋色。後來餘家因為一場車禍産生變故，這才有了姜家一方獨大。

“這些和我爸年輕時候又有什麽關系？”

“餘家當年沒有兒子，餘家的女兒比你父親大幾歲，據說你父親對她一見鐘情。那時候她已經準備要結婚了，她嫁的那個男人比她年紀大幾歲，可以照顧她，你也可以認為是入贅。據說你父親在她結婚之前提出過如果他們在一起，兩家的勢力就會結合，互利互惠。女方當時沒有理會你父親，直到她結婚之後的幾年，你爸爸都還在表達很喜歡她…那時候她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

“…”這段故事姜遠倒不知情，大抵姜家也不會有人對他講述父親年輕時被拒絕的故事。姜遠在腦子裏琢磨了一下，老爺子只怕确實對這女人走了心動了深情，不然沒道理在人家都結婚生子之後還窮追不舍，影響名聲弄得面子裏子都不好看，“這些事情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因為…這些是我的家務事。”祁函說的很淡，想了想又解釋一句，“車禍轟動一時，餘家的女兒和女婿都在車裏。”

姜遠順嘴問了一句，“兩個人都死了？”

祈函餘光與他交彙，“大家以為車禍死了兩個人，但其實是三個。餘家不止一個女兒，而另一個…是我母親。”

死者為大，故事聽到這裏姜遠只好點點頭，閉上嘴不再發表評論。他的餘光掃過祁函的臉頰，心中嘟囔，要是當年老爺子追到了那女人，姜遠豈不是得和祁函沾親帶故…造化弄人，這個世界還真小。姜遠轉而問了姜子琛一句，“這些事兒你也知道？”

“知道一些，具體情況我不怎麽清楚。”姜子琛打動方向盤停車，轉而解釋了一句，“你爸年輕時候的那些事兒，我從來都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