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你們難道還沒圓房嗎?

四驸馬董高朗一直垂手站在暖閣門口, 不敢邁進門檻一步。又過了片刻,天瑜聽見玉潤莊嚴道:“可。”

董高朗才端端正正走進暖閣中央, 當着一屋子婆子丫鬟的面,恭恭敬敬給跪下:“臣給四公主請安,給五公主請安。兩位公主安否?”

玉潤正色道:“本宮安好。”

天瑜結巴了一下:“本,本宮也安好。”

請個安而已, 整得跟皇帝上朝一樣, 天瑜剛想說免禮,又一想這不是自家驸馬,只能忍住, 坐着生生受了董高朗三個磕頭禮, 玉潤才道:“起身吧。”

董高朗站了起來,眉眼帶了濃情笑意看向玉潤:“公主昨晚睡得可好?”

玉潤未及答話, 趙姑姑尖刻的聲音響起來:“不該問的不要多問。”

董高朗忙拱手:“是臣失禮了,請公主恕罪。”

天瑜詫異地看了趙姑姑一眼, 為了緩和氣氛,她笑着拉過玉潤的胳膊拍了拍,客氣地問董高朗:“四姐夫可吃早飯呢, 要是沒吃就一起吃吧, 你來得正好,我跟四姐姐正吃飯呢。”

董高朗驚喜地看向玉潤:“臣求之……”

“咳咳!嗯!”趙姑姑重重地咳嗽了幾聲。

玉潤眼裏的亮光一閃而過,聽到趙姑姑咳嗽又立刻把眼神從驸馬身上別開了。

董高朗硬生生收回了後半句話,改口道:“臣還趕着上朝,就不打擾兩位公主了, 臣告退。”

董高朗失落地走了。

天瑜看到玉潤的眼睛滿含着柔情,追随着那個清隽男子的背影,目送他很久。

仆人重新把小幾擺上了,伺候着兩人吃飯,但是玉潤似乎沒什麽胃口,連茶杯那麽大一小碗粥都沒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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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瑜本就是吃過才來的,象征性地吃了幾口放下了勺子:“四姐姐,你為什麽要這麽對你家驸馬呀?”

見玉潤一臉迷惑,天瑜又解釋了一下:“剛才你家董驸馬問安那麽大陣勢,吓我一跳。”

這下輪到玉潤不明白了:“妹妹為何會有此一問呢,難道你家顧驸馬平日裏不問安嗎?”

趙姑姑搶着道:“驸馬不問安恐怕于理不合,乃是蔑視公主,蔑視皇家。”

天瑜覺得這個趙姑姑有些奇怪,她似乎很怕自己會說出并不讓驸馬問安之類的話,所以才拿了兩頂大帽子出來,随手準備扣在顧清晗頭上。

天瑜是不在乎顧清晗怎樣的,但是她在乎孟蓉蓉,孟蓉蓉很在乎顧清晗,四舍五入一下,約等于她在乎顧清晗。

天瑜道:“君臣之禮不可廢,顧清晗當然要問安,只不過問安是他的義務,免禮是我的權利。據我所知,就是父皇也會常常叫身邊的股肱重臣免禮以示優待呢,夫妻相處不可如此一板一眼的,隔三差五姐姐也該給驸馬一點甜頭。”

玉潤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沒敢說。

趙姑姑很不屑地瞪了天瑜一眼,那眼神裏明明白白是蔑視:“我家公主乃是金枝玉葉,不需的去讨好男人,自古以來便沒這規矩。”

天瑜心知肚明,這老太婆一定想嘲笑我一個賣肉的小販子,登不得大雅之堂,可惜她又沒有孟貴妃那身份地位可以跟我直接過招,只好玩陰的用眼神表達了。

天瑜怒極反笑,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面上瓷器一顫:“講到金枝玉葉,我倒是想問問趙姑姑,我們兩個金枝玉葉的公主坐在這裏聊天,有誰問你一句了嗎?你總是擅自插嘴算哪門子事,算哪門子禮!主子不問你就該安靜如雞知道嗎?你要麽滾出去,要麽閉上嘴!”

天瑜很不高興,原本她真不想跟一個老媽子計較什麽,一來她這身份地位實在不值當跟一個奴才計較,二來,她現在畢竟在別人府上做客。

可是這趙姑姑如此給臉不要臉,膽大包天極點,一而再再而三地想下天字號公主的臉子,那可別怪本公主不客氣了,如果不給這老太婆長個記性,傳出去豈不是都要說本公主是個軟弱可欺之人。

玉潤驚叫了一聲,拿帕子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看向天瑜。

她性格溫柔,因着母妃不受寵,自小在宮中也常被其他兄弟姐妹欺負一向是能忍便忍了,養成了謹言慎行的性格,平日裏連大聲說話都沒有過。

誰也沒想到天瑜會突然變臉,更沒想到她發起怒的氣勢竟然如此駭人,屋裏侍奉着的丫鬟婆子們更是吓得大氣也不敢出。

趙姑姑何曾受過這等委屈,她作為內務府派來的管事姑姑,一向是說一不二的,如今被天瑜訓斥地臉上白一陣紅一陣,心裏自然不忿,她仗着資格老,倚老賣老為自己争辯道:“奴婢……只是想提醒一下公主莫要壞了規矩。”

天瑜見她還在嘴硬,真是一點面子也不想給留了,厲聲道:“奴婢?原來你還知道自己的是幹什麽的,剛才董驸馬問安的時候,你也在旁邊看着呢,驸馬再怎麽說也是朝廷官員,身份不比你高多了,人家都知道小心翼翼謹遵本分,你一個奴才,拎不清自己幾斤幾兩,我倒要問問這是哪門子的規矩!”

玉潤公主有些擔憂,拉着天瑜的袖子柔聲道:“五妹妹息怒,這,這八成是個誤會,那個,趙姑姑你莫要說話了,問你話的時候再說。”

趙姑姑只得忍着氣閉上了嘴,惡狠狠地剜了天瑜一眼。

飯是吃不下去了,天瑜喝了幾口清茶壓下火氣,想起自己來的目的,笑着對玉潤道:“四姐姐,你家驸馬可真俊俏,往那兒一站瞧着就斯斯文文的挺好看,讓人羨慕。”

玉潤臉一紅:“五妹妹,你家驸馬那般好顏色,所到之處人人皆嘆他豐神俊逸,你竟說羨慕我,莫不是在拿姐姐玩笑。”

天瑜還未及答話,趙姑姑又搶着道:“二位公主應當知道禮數,如此明目張膽的議論男子于禮不合。”

天瑜把手中茶盞重重地放在了桌上:“你這老太婆可真夠煩人的,我們兩姐妹誇贊自己的驸馬,怎麽就成了議論男子了。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敝帚自珍,哪怕一根破掃帚,是自己的都要珍惜,我就想誇誇自己家驸馬怎麽了,犯法了嗎?”

老太婆?說我嗎?

趙姑姑被天瑜這個叫法弄得一愣,按說她如今快五十了,在宮裏也該尊稱一聲嬷嬷了,因她一直未嫁,便只教人稱呼她姑姑,不許人叫她嬷嬷,是以總覺得自己還挺年輕。

啓朝的規矩,宮女一般十四五歲入宮侍奉,滿二十五歲之後,便可以自行決定是留在宮中侍奉,還是回家嫁人,想走随時都可以走。

趙姑姑年輕時候有幾分顏色,入宮之初也存了些攀龍附鳳的心思,可嘆她那點顏色在鄉裏還不錯,進了宮就沒眼看了。趙姑姑拎不清,以為自己只是運氣不好,便一心不想出宮盼着有天能被好運氣眷顧。

這麽一年年地拖到了如今,好運氣沒等來,大姨媽卻走了。

趙姑姑聽了這一聲“老太婆”氣急敗壞道:“不是奴婢要攔着兩位公主,只是這些話要是傳出去……”

“打住!”天瑜奇道:“今兒屋裏除了我的奴才,就是四姐姐的奴才,誰會傳出去?”

她擡手指了指自己帶來的侍女們:“你們會嗎?”

秋蘭連忙帶着天瑜的侍女們跪下道:“奴婢們絕對不敢,奴婢們進宮第一天教習姑姑們便說過要慎言,除了主子交待的事情,其他的奴婢們什麽也沒看見,什麽也沒聽見。”

天瑜又指了指玉潤公主的侍女,似笑非笑道:“那這麽說你們會傳出去喽?”

玉潤的侍女們連忙跟着跪下搖頭:“奴婢們也絕不敢将主子的話往外傳半個字。”

天瑜冷眼看着趙姑姑,現在這屋裏除了她和玉潤坐着,這是唯一一個沒跪下的人。

趙姑姑在天瑜刀鋒般的凝視下冒了冷汗,想到對方是正得寵的公主,她不情不願地跪下了:“奴婢自然也不會外傳。”

天瑜看她憋屈的樣子心裏暗爽,面上卻淡淡一笑:“起來吧,看到你這麽懂事本宮很欣慰啊,希望你們,尤其是趙姑姑一定要記住自己做奴婢的本分啊。”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讓你裏外不是人。

一群婢女唯唯諾諾地起身了。

玉潤見天瑜這一番發作已經呆了,她結結巴巴道:“五妹妹你莫要生氣,趙姑姑她她……”

天瑜揮手一笑:“我不生氣,我畢竟是金枝玉葉,這樣的東西根本不值得我放在心上。”

趙姑姑氣得老臉漲紅,她在宮裏年頭久了,多少年混上來的資歷,就是不得寵的嫔妃見到她也得客客氣氣,從來沒有被人這麽排揎過。

其實來給四公主做管事姑姑是她自己主動要來的,為的就是四公主母妃不得寵,自己性子又懦弱好拿捏。

趙姑姑想出宮過幾年好日子,也确實如她所願,如今四公主府內外大小事務都要聽她的,連驸馬都得看着她臉色,公主也拿她沒有辦法。

這一連兩三年都平風無浪的過來了,誰知道今天遇見個下賤胚子,不過是個賣豬肉的小販子罷了,老娘在宮裏見過的好東西,比你吃過的米粒兒都多。

她越想越氣,恨得牙齒發癢。

“剛才咱們說哪兒了,來接着聊。”天瑜根本不把她放在心上,微笑着對玉潤道:“四姐姐,我看着董驸馬瞧你的眼神,對你分明有情意呢,你看他眼睛沒有,滿滿都是愛意呀。”

玉潤臉紅了,羞澀道:“我沒好意思看。”

天瑜驚訝不已:“啊?!你自己的丈夫,你不好意思看,我的天吶,你們不會還沒圓房吧!”

柏拉圖式樣的戀愛麽?這麽純的嗎?

玉潤的臉徹底紅透了,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也,也有過一兩次。”

天瑜當場石化:“有過一兩次?”

玉潤微微點頭:“嗯。”

天瑜覺得這件事情有些嚴重了:“我記得你們結婚好幾年了,有過幾次,這是你不行,還是他不行?”

她想到玉潤在原劇情裏的悲慘結局,老公被人睡了不說,還莫名其妙多了個兒子,因為她名下有子,她死後,府邸和陪嫁皇家都沒有收回,都歸那便宜兒子了。

四驸馬雖然名義上沒有再娶吧,但是有女人給他生了兒子,事實上等于一家三口,徹底沒玉潤什麽事兒了。

天瑜想到這裏急了:“四姐姐,有病就得看大夫啊,可不能諱疾忌醫啊。”這可是要了你命的大事情。

玉潤看到天瑜真心實意地擔憂她,心裏突然酸澀,她小聲道:“我和驸馬身體都挺好的,就是……”

她看了邊上的趙姑姑一眼,欲言又止,滿腔的委屈說不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還不太長,小天使如果着急的話,不如去專欄看一下,那裏有兩篇完結文,我自己很喜歡病嬌和白月光那篇的男主石昊,所以文寫完了感覺就像分手了一樣,打下這句話的時候老臉一紅。

千金那個文絕對是我的黑歷史了,太羞恥了,第一篇文寫得無比稚嫩,我自己知道很差勁,可是v文不能鎖,小天使如果路過的話,磚頭輕點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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