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定情夜,簫中舞
三國演義記載,北地王聞後主欲降,怒氣沖天,乃帶劍入宮。北地王劉谌聞知,怒氣沖天,乃帶劍入宮。其妻夫人問曰:“大王今日顏色異常,何也”
谌曰:“魏兵将近,父皇已納降款,明日君臣出降,社稷從此殄滅。吾欲先死以見先帝于地下,不屈膝于他人也!”
夫人曰:“賢哉!賢哉!得其死矣!妾請先死,王死未遲。”
谌曰:“汝何死耶”
“王死父,妾死夫:其義同也。夫亡妻死,何必問焉!”言訖,觸柱而死。
谌乃自殺其三子,并割妻頭,提至昭烈廟中,伏地哭曰:“臣羞見基業棄于他人,故先殺妻子,以絕挂念,後将一命報祖!祖如有靈,知孫之心!”大哭一場,眼中流血,自刎而死。蜀人聞知,無不哀痛。
後人有詩贊曰:
君臣甘屈膝,一子獨悲傷。
去矣西川事,雄哉北地王!
捐身酬烈祖,搔首泣穹蒼。
凜凜人如在,誰雲漢已亡
“趙靈兒,我要,改變你的命運!”
劉谌此刻似是受到觸動般,雙眼通紅,将趙靈兒緊緊擁入懷中。
他雖說不是很明白那段歷史,而三國演義多少也是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但北地王劉谌死妻自刎卻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如今趙靈兒身為北地王妃,已經免于死于成都的命運,但前路飄渺,又怎能保證下一秒不會身死當場
“谌……谌哥哥”
趙靈兒驀然被劉谌攬入懷中,見劉谌情緒失控,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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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哥哥,你這是怎麽了”
“我能怎麽了,”劉谌輕笑,眼中竟是不由自主的潸然淚下。
我只是不願你像我一樣,走上一條不歸路。
他托住趙靈兒的香肩,第一次溫柔的看着他眼前的這個女孩,語氣斬釘截鐵。
“趙靈兒,你聽清楚了,我絕對沒有騙你,絕對沒有假裝失憶,絕對沒有害你!”
我只是,總喜歡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別人身上,總以為自己這樣做是對的,總是任性的想追求失去的羁絆。
女孩與男孩在寂靜優美的夜空下,在清風襲過的懸崖草地邊靜靜的對視着,空氣中有清新的青草香,似是泛起瑩瑩星火,緩緩飄蕩在他們四周。
“咯咯”,趙靈兒忽地釋然一笑,美眸流轉,粉色的指頭輕輕的點在劉谌額頭上,只見她頑皮的吐吐舌頭,狡黠地道:
“知道啦,谌哥哥,我跟你開玩笑呢,再怎麽說,那也只是一場夢而已,醒來後感覺很是悠遠模糊,也許就是我自己胡謅的,你還偏偏信了!”
“你!”劉谌故作瞠目結舌,轉而恢複輕松的笑容,“我就知道,我的趙靈兒怎麽會騙我呢,看,這麽快就招了。”
只是他似乎依舊看見女孩眼中被掩飾的很好的脆弱伴随着她閃爍其詞的語言若隐若現。
故作堅強麽。劉谌心中狠狠揪起,不由自主的伸出手,第一次在她頭上輕揉一下。
“靈兒,就是再可怕的夢,也已經醒來了,不是麽,現在我們所要做的就是,走好下一步!”
“嗯!”女孩鄭重的應一聲,她趕忙收起手中的玉劍,上面依舊又鮮明的紅血。
“你這人真是,自從失憶有了修為後就大大咧咧,打起架來如狼似虎,連受傷也不管了,喏,我不過就跟你開個玩笑,你激動成什麽勁。”
“嗯嗯,好,我下次注意。”
劉谌笑着溫柔的回應道。
二人齊身站在山崖草地邊,女孩用衣緞輕輕為男孩包紮,不時還用手絹輕輕擦拭溢出的鮮血,劉谌就這麽靜靜的盯着女孩,看着她認真做事的樣子,一時間竟是入了迷,眼中柔情萬分。
“好了”趙靈兒緩舒一口氣,擡起螓首,卻是與劉谌的眼睛撞個正着。
呃……二人瞬間就鬧個大紅臉,各自眼神躲避,轉過頭去。
氣氛一時間有些詭異。
“谌……谌哥哥,我跳舞給你看吧。”
“額”
劉谌一愣,旋即懵逼起來,“跳舞現在”
“嗯。”趙靈兒莞爾一笑,聲音低柔至極,“是你我,定情之舞。”
夜色如水,月光柔離,青草芬香,微風輕揚,繁星似火。
沒有比這種場景更能襯托舞姿的美妙,趙靈兒從腰間托出一個木匣,小心翼翼的從中取出一支玉簫,遞予劉谌。
“當初在漢緣亭,就是我跳着此舞,殿下吹着此曲,一起相約不離不棄!”
說罷趙靈兒眼眸微微黯淡。
“雖說如今殿下失去所有記憶,忘記了此曲,我希望殿下能重新觀賞此舞,此舞,代表了我的心意。”
有佳人起舞,衣袂飄飄,輾轉而起,貼在月光下,浸在芳草中,周圍的空氣随舞姿飄然翻滾,忽然間衣袖甩将開來,似是無數桃花紛然而下,搖搖曳曳,時緩時急,時沉時輕,白皙的手臂在空中輕舞,如嫩筍般優美迷人。
劉谌端坐在草地上,沐浴在月色下,默然的看着月下女子輕舞,緊繃的面龐舒展開來,嘴角輕輕上揚,似是陶醉其中,不能自拔。
興許,就這樣一直下去,也是不錯呢
劉谌仿佛能從那舞姿中感受到濃濃的愛意,翩翩然然間那份赤誠與勇敢浮現在他腦海中。
(“大哥哥,我在找一個叫做劉谌的人,你知道他在哪裏嗎”
“你順着這簫聲,也許就能找到他吧。”)
他忽然從匣子中抽出玉簫,緩緩按在其上,緊閉雙眼。
趙靈兒,你就是在深淵中憑着這簫聲才堅持了整整一百年吧那十年我一直默默注視着你的背影,聆聽着這首悠遠美妙的簫音,卻不能理解你的痛楚,現在,為何我想奏起這首似曾相識的簫曲
于是簫聲在靜谧的夜空中悄然響起,那美妙的舞姿聞聲而動,清顏白衫,青絲墨染,素衣飄逸,若仙若靈,水的精靈般仿佛從夢境中走來。天上一輪春月開宮鏡,月下的男孩時而輕按玉簫,宮中的女孩時而輕舒雲手,手中衣袖似游龍飛舞,婀娜身姿扭動如風,典雅矯健,樂聲清泠悠遠于山間,回響四方。
二人似乎命中注定般,在光與暗的交錯處再一次彈奏起愛情的交響曲,伴着令男孩此生難忘的舞姿,緩緩在這不眠之夜演繹着可歌可泣的故事。
遠處的庭院中,枯瘦面容的老妪輕貼在煤灰冷雨的白牆下,任由圍繞着她的粉色花朵缤紛自落,灑滿庭院。
她忽地張了張嘴,卻是什麽也沒說出口,半晌,卻在簫聲急促起伏時緩緩轉過身,走進房中,她身後,那盞明滅不定的燭火輕輕搖曳,将她佝偻的背影倒射在粉紅色的大地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而此刻,山峰外無數巨獸飛禽也開始紛紛退卻,身形漸漸隐逸在迷霧深處,鬃毛色的手臂緩緩潛入泥土中,空留不甘憤怒的咆哮緩緩在空谷中回蕩。
那棵數千丈的古樹停止顫動,遠遠看去,它那蔥郁的樹葉似乎也是稀疏了不少。
“谌哥哥,你果然還有過去記憶!”
趙靈兒像是吃了踐蜜般歡快的笑起來,她嬌軀一個縱身徑直撲進了劉谌懷裏,搞得剛吹完曲子的劉谌手足無措。
“靈兒,你別……擦……”
劉谌只感覺處女香氣撲鼻而來,柔滑冰涼的小手如游蛇般攬住他的脖子。
似乎……還有兩團柔軟觸感在他的胸口!
我去!
劉谌此刻內心萬馬奔騰,江河倒流。渾身燥熱難堪,下身還有什麽東西熱乎乎硬梆梆的勃起。
“呃咳咳咳,靈兒,你莫激動,莫亂動,咱有話好好說。”
“谌哥哥,你回憶起過去的事情了”
“我,”劉谌頓了一下,緩緩道,“并沒有。”
望着趙靈兒漸漸失落下來的神情,劉谌趕忙繼續道:“不過看你的舞姿,我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所以就情不自禁的拿起玉簫吹奏,連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哈哈。”
劉谌繼續閃爍其詞的打着哈哈,趁着趙靈兒發愣,抽身退開,臉上挂着尴尬的笑容。
趙靈兒盯着劉谌仔細的瞧,似乎是想瞧出什麽端倪,忽然發出清脆的笑容。
“沒關系,只要你還是我的谌哥哥,我們可以慢慢來。”
“嗯,慢慢來,慢慢來。”劉谌繼續尴尬的笑着,此刻他有些茫然。
他猛然想起那靈還中的素衣劉谌,只怕那人,才是趙靈兒苦苦等待與守候的北地王殿下吧
想到這裏,劉谌心裏忽地咯噔一下,臉上的笑容緩緩掩去。他轉過頭去,看着曲徑幽深的羊腸樹林小道,沉默不語。
此刻趙靈兒望着他的背影,感覺到依舊似有似無的疏遠感,溫柔的笑起來,眸中滿是不離不棄的柔情。
谌哥哥,若是你失憶了,我便讓你,重新再愛上我一次!
這時,劉谌低沉的嗓音突然響起。
“靈兒剛才我看你的舞姿,忽地想起那日我昏死在成都北郊的戰場上,看見一女子朝我疾馳而來,現在想來,應該不是……應該是你吧”
“嗯,那日谌哥哥離去,我待在成都也就沒了意義,本想着和天明哥會巴東永安趙家,卻碰巧在那裏撞見谌哥哥,那日的戰場,真是慘烈啊。”
“原來是這樣啊”劉谌擡頭望了望天,有些悵然若失,“你又救了我一命,謝謝。”
“我們之間還需要這般客套,谌哥哥,你過了喲。”
劉谌淡淡一笑,也不回話。忽地似是想到什麽,下意識的摸了摸右臂。
“那我的右臂呢,怎會突然長出來”
“哦,其實你的右臂在前往桃花嶺的路上就已經結疤愈合,讓人不敢置信,後來你我被卷入神秘的花海,醒來時已經身在這座古庭院,手臂是庭院中的婆婆用一種奇異的粉花為你重新接上的,老婆婆并五惡意,還允許我在旁觀看,我估摸此花乃是天生神物,用它做手臂,經脈通透,說不定比以前的手臂更适合修真呢。”
劉谌把她的話聽到一半,瞳孔驟然猛縮,轉身以以一種不可置信的語氣反問道:
“那老妪,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