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暗流湧動的蜀漢(二)
是月,劉谌與趙靈兒一行陷于險地桃花嶺,然奇境七日,凡間不過才過一日,此刻鄧艾號召的的慶功宴席正如火如荼的在綿竹進行。
“漢主閣下,本将已敕書上朝,欲封閣下為扶風王,暫居蜀地,配合以滅吳國,待事成大功,必能将功贖罪。”
鄧艾高舉酒杯,遙遙對着旁席的劉禪,意氣風發,雙腮微紅,顯然已是醉的不輕。
劉禪陪笑着站起,道:“承蒙鄧征西大恩,罪臣劉禪不勝收恩感激。”
“哈哈,”鄧艾酒已至半酣,乃指蜀漢百官土豪氏族曰:“汝等幸遇我,故有今日耳,若遇他将,必皆轸滅矣!”
場面一時靜下來,有些人面色難看,有些人則暗中怒氣難忍。
林王劉綜緩緩站起身,面不改色向鄧艾施禮,拜謝道:“多謝鄧征西手下留情,上天有好生之德,鄧帥此舉,必能得到上天的賜福,吾等拜服,不勝惶恐!”
“多謝鄧征西!”
多官見狀紛紛起身附和。
待劉綜坐下,師纂遙遙的向他豎起大拇指,表示贊賞。
劉綜微微一笑,拱手作禮。半晌之後,諸多原本已經輕視漢室的官員和一些忠于漢室的官員紛紛來向劉綜敬酒,劉綜來者不拒,謙遜有禮,人心一時竟是被挽回不少。
師纂緩緩走來,臉帶笑容,道:“劉賢弟倒是頗有王者之風,為人處世精明能幹,又禮賢下士,若是僞蜀未王,定是帝王之選!”
劉綜低頭,故作惶恐道:“師兄此言差矣,漢主階越帝號已是大逆不道,今幸及時歸降,方才不釀成大禍,小生雖身負皇血,但天命已定,如今只是盡微薄之力為師纂兄穩定蜀地百官豪族的心,方便您治理益州。”
師纂聽罷哈哈大笑,疑慮防備也是消了不少,他向遠處的席位上招招手,一婀娜女子旋即起身,低眉順眼的并步走來,師纂一把将她攬入懷中,春風得意的道:“日前幸得賢弟贈予此女,吾心中甚喜,不幾日将納她為妾,到時還望二位侯爺能賞臉我益州刺史府。”
劉璩聞言面色僵硬,氣息略顯沉重,他瞥了一眼那女子,那女子卻不看他,只是伏在師纂胸口燕燕撒嬌,師纂熱火難耐,當即攬住她就往回走,邊走邊揮手道:
“本刺史累了,就先回府休息了,哈哈哈哈!”
Advertisement
“師刺史慢走不送。”
劉綜緩緩躬身,目送師纂離開綿竹,一旁的劉璩憤怒的拳擊石牆,發出一陣不甘的低吼。
“覺得對不起她”
劉綜看着自己的小弟,冷冷一笑,“這就是勝利者的權力,這還算輕的,事到如今鄧艾依舊約束軍隊,約法三章,這才使蜀地目前運轉穩定,若是魏将不加以約束,”他忽地看向遠處的主席上,一将領正貼首附耳,顯然向鄧艾彙報着什麽消息,“蜀地成都将成為這些魏人的分贓場,屆時無論皇室百姓全不能幸免,蜀都也将成為人間地獄!”
劉綜忽地拍拍手,從後帳中走出一女子,竟是與剛才那女子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熒……熒兒”劉璩面色變幻,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女子,突然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三哥,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此女并非熒兒,而是熒兒一胞所生的妹妹,當初宮中分配女婢,她姐姐被分到你那裏,而我則得了這個妹妹。”
“三哥,”劉璩忽地鄭重其色,語氣哀求道:“你把熒兒的妹妹讓給我可好”
劉綜聞言笑道:“你我兄弟兩小無猜,自小便是一起長大,要個女婢何須求,不過我得提醒你,她姐妹二人雖說是女婢,但畢竟對我大漢基業有所貢獻,不可輕待了,另外,不要讓師纂的人察覺到她的存在,否則你我二人都不好過。”
“這個自然,”劉璩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旋即就牽起那女孩的手,轉身道:“三哥,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呵呵,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急性子,去吧,路上小心。”
“嗯”劉璩和随從走遠,忽然,劉璩轉身朝劉綜遠遠施禮,語氣中還帶着喜極而泣的感覺。
“三哥,璩兒多謝你了!”
待劉璩走遠,劉綜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他看着劉璩等人漸行漸遠的背影。雙手緩緩攥緊。
(“璩弟過往雖對你就有男女之情,但苦于他心高氣傲,你二人又身份有別,自是很難走到一起,如今若七弟驟然失去心中所愛,才能看清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而那時再将你的妹妹贈予她,方能讓他感受到失而複得的感覺,對你妹妹倍加珍愛。”
“本王聽聞你二人自幼喪母,被父親買與官奴後相依為命,你對你妹妹更是百般疼愛,怎樣,願意與孤做個交易麽”
“殿下此言不差,”深夜中,那一身素衣的女孩靜靜跪在書房內,毫不畏懼的與劉綜對視着,“只是奴婢身份低微,先說不敢和林王做交易,再者也不能保證林王的承諾是否真的兌現,還有最後一件事則是,”這一刻,熒兒的眼神忽地銳利起來,“林王能确定,這樣做不會危及到七殿下”
“我與你和七弟自幼相伴長大,我對他如何難道你看不出來”林王劉綜輕輕一笑,風輕雲淡。
“更重要的是,本王答應你,此事若能辦妥,本王必保你妹妹坐上璩弟正室!”)
“殿下,這樣一來,楊氏最後的價值也失去了。”
“呵呵,是啊,揚子清死後,楊氏本就式微,只是苦于他們是七弟的母族,才一直無法動手,如今,是該讓他們滅族的時候了。”
璩兒,莫怪你三哥,這一切,都是為了大漢的複興!
另一邊,中郎将蔣顯正向鄧艾彙報姜維投降鐘會的事宜,鄧艾聽聞,原本的喜色去了大半,面色陰沉的将酒杯重重的拍在席桌上,口中暗罵:“姜維小兒,安敢輕視我耶去投那鐘會!”
一旁的黑袍老者見狀輕聲咳嗽,鄧艾這才反應過來,揮了揮手,讓蔣顯退了出去。
他正色看了看宴席,緩緩朝黑袍老者施禮道:“師尊,如今來看,鐘會定是要來成都與我分一杯羹了。”
“士載,今日你犯了兩個錯誤。”
“還請師尊明示。”
“你在未勝之前,禮賢下士,甘與士卒同甘共苦,但如今就大功後卻得意忘形,未能使得将士盡情放縱,由是已經離心離德。”
“你本意約束将士,犧牲軍心來換取蜀地本土人士的支持,但你今日宴席上狂妄自大,驕奢恣肆,使得很多蜀地豪族對你畏而不懼,而劉氏劉綜更是借題發揮,拉攏蜀地人心,此為一錯也。”
“其二,鐘會統帥三軍數十萬,又受降蜀兵十萬,實力已遠遠在你之上,你若此時對他心生惡意,他日若鐘會心生異端,第一個開刀的人便是你!你可要警惕住了,鐘會,并不是我們的人!”
鄧艾聽罷似是恍然大悟,伏首頓足道:“多謝師尊點明。”
“士載,你自幼聰穎,後得司馬氏看重,更是平步青雲,如今你的想法行為,一舉一動都會成為他們對你評定的準要,我雖是你的師尊,但若直言相告,吾也是在奉命監視你!”
“是!”
“嗯,”黑袍老者似是滿意一笑,他看向宴會,道,“你去為這場即将不歡而散的宴席收尾吧,吾有老朋友前來拜訪,自當迎接。”
待鄧艾走後,營中終是緩緩隐現一人,那人布衣鬥笠,鶴發童顏,黑袍老者緩緩起身朝他微微施禮,聲音詭秘。
“師兄,好久不見”
“我寧願永不再見你。”
“如今蜀漢滅亡已定,師兄可要遵守約定。”
“呵,萬事難料,蜀漢此時看似低迷,但卻是暗流湧動,師弟,你們還要好生經歷一場沖擊!”
“師兄的依仗師弟自是也洞明一二,只是這次,司馬氏亡漢之意已決,司馬昭甚至親往祖地請援,屆時,我想拖住師兄與那宮袍老頭還是綽綽有餘,況且,那老頭如今也只是置身事外,能躲則躲罷,只餘師兄獨支大廈,恐怕相當困難啊。”
黑袍老者語氣戲谑,卻是悠然自得,似乎一切盡在掌握。
聞言,那布衣鬥笠的老者卻是沉默下來,良久,他忽地輕嘆一口氣。
“師弟,你果真不能回頭了麽”
“師兄,這句話應該是我對你說吧”
“我會為大漢戰至最後一刻,師弟,這是你我師兄弟最後一次見面,下一次再見,我就要取你命。”
“呵呵,師兄,我很期待将你的頭顱擰下來做尿壺。”
二人皆是在黑暗中相視一笑,旋即,那老者的身形緩緩消失在營中,片刻之後,黑袍老子發出詭異的笑聲,取出一道秘符,在其上書寫一二,頓時化為青光,遠遁北方而去。
“傳我命令,召龍影十二騎來見我。”
鄧艾在安排好宴會事宜後,再次召來龍影修真者。不久,那宇文恪與司馬長河進入帳中,單膝跪地,道:“請大帥下令!”
“我命爾等服從司馬長河的統一調度,二十四騎,星夜趕往巴東永安郡城,伏擊漢室餘孽劉谌,并摧毀趙氏傳承,奪回百鳥朝鳳槍及其槍法!”
“諾!”
“大帥,”司馬長河卻是發出質疑,他是司馬氏嫡系,自是不懼鄧艾威勢,“我聽聞當年趙子龍的名槍為龍膽亮銀,又有神劍青釭,為何不一起奪回”
鄧艾聞言卻是不悅,冷哼一聲,笑道:“若是司馬騎士長能一并奪回,我自是更有大賞!”
“諾!”
司馬長河見鄧艾不悅,不敢繼續頂撞下去,轉身恭敬的離開,宇文恪見狀也是随之退去。
“宇文騎士長。”
“大帥,”宇文恪聽到鄧艾叫他,疑惑的轉身。
“我記得宇文風和貂林生了一個孩子吧,那日竟還在帥帳外大聲喧嘩。”營帳的燭火中,只見鄧艾面容冷酷,眼神冰冷,“此次任務,你将他一并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