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巴東局勢與布局
“殿下這是何意此人妖言惑衆,難道不當斬”
趙天明面色冰冷,嘴角冷笑。
“當不當斬,此事應由孤來判定,趙将軍擅作決定,可是逾越了。”
那跪伏在地的青年人聞言大聲辯解道:
“小人沒有妖言惑衆,此話是新任郡守趙田大人所說,如今趙氏已有降魏之意,并在郡城內宣傳成都投降的謠言,小人當然知道成都不會這麽簡單淪陷,但是如今整個永安郡城已經人心惶惶,大多數百姓雖然不信,但是貴族已經打算向就近的魏軍遞上降書了。”
“三哥”趙召在一旁訝異開口道。
“三哥不是在後院養病麽,怎麽會突然出任巴東郡守”
“事急從權,若是父親突然病逝,三弟作為趙氏三傑之一,是我趙家唯一能震住永安的人。”
趙天明口中回道,手中卻是絲毫不松勁,緊握這那把佩劍。
“殿下既然要我不斬他,還需說出不斬他的理由吧襲擊官兵,就算是投誠軍屬,論罪理當處斬。”
“理由嘛,”劉谌卻是毫不在意的笑一聲,看着玢絓,忽然竟是面色一肅。
“趙天明,你要搞清楚。本殿下,不需要告訴你理由!”
那年輕人卻是徹底聽清了這句話,當即靈機一動,拜服在地,大聲吼道:
“小人玢絓,見過大漢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那些土匪聞言,特別是李四等機靈之人頓時恍然大悟,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紛紛拜服在地。
一時間吼叫聲震天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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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民,見過大漢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在這種情況下,面色有些僵硬的趙天明終是在半晌後緩緩出口氣,朝劉谌輕輕一笑,收起手中佩劍,不再面露殺機。
那些趙家軍見狀也是紛紛收起的刀劍,至于那些死士,在劉谌飛出擋住那一劍的瞬間就已經收起的武器,而這一切,那個叫做玢絓的年輕人早已盡收眼底。
“殿下說的是,以殿下的身份,還不需告訴小将理由。”
“呵呵,趙家軍一路護送本王,多次救孤于水火,這份功勞,本王已是銘記于心。”
“如此,多謝殿下了。”
二人微笑着虛與委蛇,眼中卻是看不見絲毫親近之色。
這時,那馬車的車簾卻是忽然被掀開。
“谌哥哥,天明哥,能別吵了麽,我心煩。”
女孩自暗處露出一顆嬌小的頭,眼中滿是憤憤。
在見到趙靈兒的瞬間,趙天明的面色明顯溫柔下來,劉谌緊繃的表情也是有所緩和。
“哈哈哈,天明哥我正聽從殿下吩咐處理眼前的小事,靈兒,此事就不勞你操心了”
“嘻嘻!”
見趙天明讓步,趙靈兒俏皮的朝着劉谌眨眨眼睛,笑容可掬的将小頭縮進去。
劉谌見了趙靈兒俏皮的笑容,哭笑不得的輕笑起來,心中緩緩泛起暖流。
這女孩,真是可愛啊。
旋即,他轉頭看向拜服在地的玢絓,道:“既是我大漢先鋒中郎将之子,何必跪地,平身,諸位,盡皆平身!”
“諾!”
聞言,玢絓和那李四李二松一口氣,一齊起身。
“本王,乃大漢北地王,劉谌!”
那剛起身的玢絓等人聞言眼中爆發出驚喜之色,又要跪下去,劉谌無奈,只得扶住他。
“不要跪了,不要跪了,剛才跪過了。”
“不知北地王親臨巴東,有失遠迎,甚至還侵犯殿下車駕,實在罪不可恕。”
“哈哈,”見玢絓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劉谌不禁樂開了花,說實話,拿個皇子的地位裝逼的感覺也是相當不錯的,“無妨無妨,無心之罪,孤當赦之!”
“殿下此次來巴東是為了……”
“呵呵,既然你問孤,你知道孤為何要救你麽”劉谌似笑非笑的望着玢絓。
“……罪臣不知,還請殿下明示。”
“因為孤要肅清巴東不戰而降的謠言,遂奉陛下之命,特在閻宇大将軍勤王,巴東空虛之時,坐鎮永安,确保東吳不趁虛而入,并維持起巴東東北方向的防務,如果時機到了,還可能發動反攻!”
“呃,”玢絓聞言卻是語塞,“可是殿下,如今的巴東怕是除郡城外,連一支正規的軍隊都湊不出。”
玢絓此話說的倒是八九不離十,閻宇為了湊足八萬勤王軍隊,不僅大肆納壯丁,對前來投軍的強盜土匪也是來者不拒,對于其中的大勢力者如對玢絓的父親還授予了極高的官職來籠絡人心。
如今的巴東,可以說短時間連夏耕也缺少人手,一些田地裏甚至可以看到白發老叟的身影。
“沒錯,如今的巴東确實緊缺人手,這也是我為何要用到你的原因之一。”
玢絓訝異的張了張嘴,其實對他們來說蜀漢的興亡根本無關緊要,他們在巴東丘林原本就是占山為王,為虎作伥,對抗官府的中堅力量,甚至不可否認的是,這些山賊土匪中,很多勢力身後俱有東吳和北魏的影子,這次投軍勤王的山賊也只能用大多數來形容。
因此當北地王提出要玢絓為他所用時,這個機靈的年輕人從心底卻是不願意的。
因此,他此刻的遲疑被劉谌捕捉到了。
“呵呵,玢兄莫不是有什麽為難的地方”
劉谌說罷微微擡頭,掃視了一下四周情況,那些土匪俱是在趙家軍和死士的控制之下。
這玢絓也是聰明之人,瞬間明悟,當即毫不猶豫的回道。
“願為殿下效忠!”
劉谌聞言淡淡一笑,卻是俯下身子,在玢絓耳邊低語幾聲,聽的玢絓眼神閃爍,甚至掠過一抹驚恐之色。
待劉谌說完,玢絓已是徹底沉默下來。
劉谌這次卻是沒再看他,徑直轉過身子向馬車走去,淡然的聲音響起。
“你這些兄弟有些被誤傷,尚且需要調養,你姑且領走一半,其餘輕傷者可一邊護衛孤的安全,一邊配合你實施計劃。”
玢絓聽完這句話,眼中的猶豫終是徹底褪去,他低着頭緩緩拱手,聲音低沉。
“諾!”
就在玢絓領着大半土匪離去片刻,趙天明默默望着面帶微笑的劉谌,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意味。
“殿下就真能确定,此人會遵照你的吩咐行事。”
“呵呵,我看人雖說不能說百發百中,但這玢絓,他定會如實的實施計劃。”劉谌靜靜的看着平攤的右掌,旋即似是想到了什麽,右手緩緩握緊。
“趙将軍,你問這些如今也是無濟于事,當今之事,便是急速趕到永安,搞清楚趙家此刻的狀态,趁事态還能控制,”
劉谌聲音一頓,下一刻,不容置疑的語氣卻是轟然響起
“奪下,永安城的控制權!”……
永安城郊。
“下一個。”
“你這是什麽東西”
“回軍爺,這是草民帶給我家婆娘的……”
“好了好了,進去吧,唔……”
“下一個。”
“這小孩,也要搜身。”
“軍爺,我們是良民。”
“別廢話,管你是不是良民,現在事态非常,任何人等進入郡城都要搜身!”
“是是是。”
那身穿破布舊衣的男人面挂讨好的笑容,将那小孩放下,任由守城的軍士搜身。
那小孩面色冷漠,似乎完全沒有被吓到,默默的張開雙臂,配合搜身,冷不丁的,他那雙冰冷的眼睛看向那守城的軍士,看的後者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好了,沒有問題,進去吧,真是個古怪的小孩。”
那守城軍士心有餘悸的望了望那小孩的背影,卻是沒有再過多的在意。
正在這時,一衆人簇擁着一輛馬車緩緩行來。
“停下!入永安城者,一律要接受檢查。”
那為首騎馬的男子聞言眉頭緊皺,聲音淡然道:“你是何人教趙天來見我。”
“呵呵,趙天你是說那個已經被打瘸的趙五小子麽不好意思啊,他如今怕是躺在床上還起不來吧!”
“既如此,你讓趙田來見我!”
“你是個什麽東西,竟敢公然喊田大人名字”
那軍士聞言威風凜凜的拔出手中大刀,陰陽怪氣的叫嚣道。
“爺爺在這城門口搜身戒嚴也有半月了,還沒見過你這等膽大妄為的人,以為是貴族就很了不起吧”
“呵呵,你是要動手”騎馬男子聲音淡然,似是完全不把眼前的人放在眼裏,“一個小喽啰,也敢在此狺狺狂吠”
“你!”
“诶诶……林捕頭您息怒。”
他身後一軍士終是察覺有些不對,他止住那被喚作林捕頭的男子,附耳片刻。
林捕頭聞言怒氣緩和下來,眼神閃爍不定,他擡頭狐疑的看了看那騎馬男子,道:
“你且等着,某去通告田郡守,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此時,城門外的騷動已是引起了不少關注,那夥剛剛入城的百姓也是駐足觀看。
一旁,那破布衣男子正在勸導面色冰冷的小男孩。
“一個不過十歲的小孩,竟是擺出那副神态,你知道這樣會讓人生疑麽将來若是伯伯不在你身邊,你用這種氣勢沖撞了貴人,小命都會保不住!”
那小男孩卻是沒有聽他說話,腦袋徑直轉向城門方向,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那輛馬車,似乎發現了什麽。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宇文成”
這時,他們身後一陣騷動,旋即在一群軍士吆喝下,衆人紛紛退到街道兩邊,然後便是見到衆多軍士簇擁着一架步辇緩緩行來。
“守丞大人駕到!”
那步辇上端坐着一肥胖男子,身穿華貴席袍,動作笨拙緩慢。
在步辇緩緩停下後,才擡起他耷拉的眼臉,定睛往前看去,旋即,他甕聲甕氣的聲音就傳了開來。
“喲,這不是二哥嘛,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小弟在這永安混吃度日,沒想到今日竟能與雄姿英發的二哥久違重逢,實在是可喜可賀。”
“趙寺年,你既認出我,還不快放我一衆人等入城”
“诶喲,”這時,上一秒還滿臉讨好之色的趙寺年卻是露出為難之色,“這可為難你族弟了,三哥的命令是,凡入永安城者,皆要搜身,天明哥雖是趙氏三傑之一,但小弟也不能徇私枉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