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趙靈兒的蹤跡（二）
“知道趙靈兒為何沒有選擇你麽因為你的心，是硬的。”
趙天明渾身一顫，旋即竟是跪伏在地，大聲吼道：
“那是因為！殿下獲得力量太過簡單！殿下沒有切身過凡人的無奈，無力，妥協，這種深切的……弱小！”
“所以殿下才總是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因為您擁有可以逆轉一切的力量，擁有改變現實的契機，而臣下，并沒有！”
劉谌俯下的身子伸出手，徑直将趙天明的上身揪起，聲音透着一絲沙啞。
“趙天明，是誰告訴你，我劉谌，無所畏懼”
他與趙天明雙眼交鋒，毫無退讓，在半空中緊緊的對視！
“你看着我的眼睛……能夠看到我眼中的那份恐懼麽”
“……”
趙天明良久不言，猛地凄然一笑。
“殿下，你相信希望麽”
他又道：“你認為抱有希望，是錯的麽”
“你到底想說什麽”劉谌冷然。
“我只是想告訴您，像我們這種普通人，在修真的世界中……連擁有希望的權力都沒有！”
“所以我不相信希望，在有些事情上，我除了妥協，還能做什麽”
趙天明徑直推開劉谌的手，再次筆挺的從頭到腳的跪伏下去，大聲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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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請，北地王殿下，賜予我力量，賜予我，希望！”
在這之後……我趙天明，才敢對命運喊，不！才有勇氣，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愚蠢！”
劉谌冷冷的說了一句，竟是返身，回了趙氏府邸。
在劉谌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後，趙天明緩緩起身，拍了拍褲腿的灰塵，擡頭，卻是一愣。
“沒想到，到如今，你還是有點用處。我本還想早點殺了你的。”
軒老站在屋檐的陰影處，土褐色皮膚因為陰影的襯托變得更加陰暗。
“那我還得多謝軒爺爺，不殺之恩。”
“老朽倒是不需要什麽感恩，只是，你的言論有時讓你的生命變得岌岌可危。”
“……”趙天明沉默。
軒子麟一揮袖袍，徑直轉身，冷漠的聲音卻是飄然而至。
“記住，作為一個次品，你的命運已經注定，你所要做的就是等待審判的到來，千萬不要有任何的奢想。否則，我會殺了你的。”
遠處，已是端坐在趙氏大廳中央的劉谌眼神卻是閃爍一下。
看來，軒老雖然修為在我之上，還不了解靈識這種東西呢這麽有威脅性的話都讓我聽到了。
又或者，他認為在入靈境的人，不會覺醒靈識
我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我咋知道還是不想這個問題了罷……還是想想，靈兒究竟會被誰帶走了
雖然趙天明方才那段話對劉谌頗有觸動，不過也僅此而已，現在劉谌可沒什麽時間回味那些話的蘊意，還是尋找趙靈兒的事情最為要緊。
趙天明方才說的那些話，還是在理的。那麽，除了魏人和我父皇的投降派外，趙靈兒還對誰有用處呢
正在這時，軒子麟卻是走進來，步伐緩慢，神情憔悴，恍若一下子比之前蒼老了無數倍。
他見到沉思的劉谌，嘴巴微張，道：“殿下，現在可否商定一下伐魏複國大計”
劉谌卻是募地望向他，若有所思的道：“軒老……可否知道我靈而的蹤跡”
軒子麟被問的一震，道：“殿下為何問老臣，老臣自昨夜起，一直相伴您的左右，何曾知道王妃娘娘的蹤跡”
“哈哈哈。”劉谌的随意的笑起來，道：“随便問問，軒老何必這般在意。”
“老朽并沒有在意，只是認為殿下的問題太過荒謬，故此一問罷了。”
軒子麟面無表情，說話更是滴水不漏。
這樣……軒老就沒有任何破綻了。
劉谌心中道。
不過這想想也是理所當然的，像軒子麟這種活了七十多年的老古董，守護趙氏已有三代，這種人生閱歷集合起來，想不老奸巨猾都難啊。
想到這裏，劉谌心中也是不禁暗暗對這軒老暗生警惕雖說在目前來說軒子麟迫于毫無選擇而将蜀漢的希望壓在自己身上，但若是将來他會有跟好的選擇，難保不會将自己賣得連骨頭都不剩。
畢竟，他自己也很清楚，他劉谌對什麽複興大漢這種宏圖偉業，一直是個敷衍了事的主。
而現在，軒老又一次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只見這老頭凹陷的眼紋中水光閃動，不時用衣袖揩去淚花，一副凄凄然然平凡老頭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劉谌在欺辱長輩呢。
而他聲淚俱下，聲音嚎啕沙啞，處處透着悲慘可憐之态，恍若生無可戀般。
“殿下！當年先帝拿下這西川，整整用了三年啊！平定西川用了三年，南中更是到了武侯時才恢複安定，而至于漢中，更是萬千将士的血肉堆積起來的領土啊！殿下，這大漢疆土，來之不易啊！怎能舍之如敝！這其中，包含了蜀漢人士多少心血！殿下難道你忍心劉氏先人的鮮血盡數白流，大漢四百年的基業……毀于一旦麽！”
軒老在繼續自己的單口相聲，持之以恒，堅持不懈，言語更是滔滔不絕，口若懸河，說的看戲的劉谌直眨眼。
不得不說，軒子麟對大漢的偏執，已經到了連劉谌也只能高山仰止的地步了，獨自鎮守個破塔三十幾年，連個老婆都沒有，孤不孤寂啊
現在為了能拉上自己這個漢室後裔，也是無所不用其極，連趙氏的神劍青釭也搭了進去，而最最讓軒老感到悲催的是，這個漢室修真者竟然是個不省心的主，對複興大漢這種十萬火急的事情磨磨蹭蹭，模棱兩可，簡直就是忍無可忍！
“總而言之就是，殿下！請殿下盡快……作出決斷！”
啊……
劉谌暗自掩面嘆息，這事情，我真的不關心啊，你能別來煩我嘛，我要找我的王妃啊！
暗處的燭火小屋，除了正中央那片燭燈中心外盡數一片狼藉，顯然已然經過了一場大戰。
其中站立一道人影，他用腳踢了踢斜躺在暗處的一具身體，蹲下身子，用沾滿鮮血的手拍了拍那人的臉。
“喂，喂。不是吧，師兄，你這麽不經打麽”
那滿是血漬的身軀之上，兩雙橫睜的眼睛已是完全失去了神采。
“唉，出手太重，就這麽死了。”
玢絓不屑的擡頭，看向依舊昏睡在側的趙靈兒，嘴角上揚。
“我美麗的王妃娘娘，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人呢。”
言罷，他竟是伸出手指，徑直點向趙靈兒的額頭上。
只是動作一半，他又停下來了，喃喃道。
“這女孩由我來殺不妥不妥，以後要是過早被殿下發覺了，可吃不了兜着走，還是不做這種冒險的事情吧。”
于是他又再次将趙靈兒抱起，走出房間，輕吹一聲口哨，哼着曲子遠去竟是與來時完全相反的方向！
不知過了多久，玢絓赫然出現在一道山寨的門口。
在那裏，三名蒙面之士等候已久。
“主人，小人在此靜候已久。”
“不錯不錯，我審時度勢的本領，你已經學會了三分之一，有進步！”
“謝主人誇獎。”
那聲音婉轉羞澀，竟是女孩聲，她一雙柔水般的眼睛望向玢絓手中抱着的女孩，眼中浮現濃郁的興趣。
“這是我們新的姐妹嘛，主人，請讓奴婢來調教調教吧。”女孩的聲音竟是顫抖的興奮，她水蛇般的身姿彎起頗為撩人的曲線，能讓所有男人都欲火中燒。
“呵呵，她和你們這些賤人可不一樣，我可不敢動，我帶她來，是另有用處。”
“是，主人說的是，我們是賤人。”
那蒙面女子說罷竟是急不可耐的欺身上前，纏繞在玢絓身上，迷情神亂，氣如蘭絲。
“主人，讓菲菲來服侍你吧。”
與此同時的趙氏大廳內，劉谌終是不願再聽軒老絮絮叨叨，正準備起身離開，畢竟在這裏聽他廢話，不用說尋靈兒，自己連思考的速率都變慢了不止一倍了！
正在這時，趙天明卻是走進趙氏大殿，他再次朝劉谌徑直跪伏下去！
“下臣，拜見北地王殿下！”
“趙天明，以前你不是不服我麽怎麽，如今連尊嚴也要喪盡”
劉谌眉頭緊皺，今天真是個個都瘋了般纏着自己！
“過去是過去，如今殿下若是真能傳我修真之力，便恩同再造，若下臣能在茍活中得到抗争的種子，尊嚴……算什麽東西”
“包括讓你自此放棄趙靈兒，包括從今以後，你都做我的奴隸”劉谌笑道。
聞言，趙天明雄壯的身軀再次一顫，旋即，他便是毫不猶豫的道：“是！”
“真是瘋了。趙天明，這世上除了力量外，還有許多值得追求的美好和價值，你可不要沉淪其中。”
“沒有！我的世界，唯有力量方可救贖！”
一邊，被強行打斷的軒老已然面帶殺氣。
“趙天明，老夫說過……有些話很危險！不為大漢複國大計出謀劃策，還妄想廢物逆襲你當真是找死！”
“那你來殺我啊！”
趙天明轉頭，面色獰峥的望向旁坐的軒老。
“老東西！”
“夠了！”
劉谌拂袖而起，面色震怒。
“你兩個，一個是靈兒的祖輩，一個是靈兒的表哥，現在趙靈兒身陷險境，你們非但不盡力搭救，反倒為各自的利益奔走苦求，針鋒相對，甚至要自相殘殺！當真是讓孤失望至極！”
突然，趙氏深院有鈴聲急劇響起，軒子麟聞聲面色驟變，只叫道：“不好！”
他身形晃動，飛速往趙氏密地方向掠去。
而跪伏在地的趙天明此刻竟是擡頭，正視劉谌，道：
“殿下，你不是想知道除了魏賊和投降派外，誰扣下靈兒對自身更有利麽。”
“而作為交換，殿下要傳授我修真之能！”
“我本就答應過你，你說。”劉谌平靜至極。
趙天明冷笑。
“除了魏人和投降派，最有利的……便是以複興大漢為執念的趙氏守護者，軒老軒子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