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修〕
作為二十一世紀的大好青年,穆錦程一直覺得,帥哥,也就這麽回事。
她活了這麽多年,早過了看臉的年紀了。
可瞧到面前這個小少年,穆錦程那顆壓抑了八年多的少女心還是狠狠地悸動了一把!
眉若刀裁,勝過青山千萬。雙瞳黑白分明,點點星光閃爍,流轉生輝。高高的鼻梁,鼻子一管懸膽也似。唇紅若春花,卻不顯女氣妩媚,反襯得肌膚皎皎若天上滿月。
穆錦程心下婉然嘆息——
這才是真真切切的,真·安安靜靜的美男子啊。
但好在穆錦程也是從花團錦簇的現代社會穿過來的人,美男子多瞧了兩眼,也就罷了。
大飽眼福之後,她繼續老老實實地眼觀鼻鼻觀心,托戒尺。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課。
夫子出了門,穆錦程也就解了禁。
四書五經圍過來扶着自家小少爺歸座後,那美少年從位置上站了起來,閑庭信步,走到穆錦程跟前。
施施然一拱手,美男子道:“你便是毅勇侯世子罷?我是劉謹。”
穆錦程聽了只覺得這個名字耳熟,可想了半天沒想起來是誰,最後還是應了一聲,客客氣氣地叫了一聲:“緊胸。”
穆錦程叫得客氣,劉謹卻聽得頭皮一陣發麻。
就在穆錦程正要扭頭問自家書童這劉謹是個什麽人物時,旁邊蹦來了個煞風景的二愣子,勾住了穆錦程的脖子就往懷裏帶:“你小子行啊!把越奕祺那家夥打到不能來上學了!我昨天瞧着他也沒什麽大傷啊,難道你是用了內功把他的五髒給打傷了?!這樣的功夫我要學!散學了你教我!”
穆錦程一手撐在那二愣子的臉上,一把将他推開:“謝嘉靖,你給老子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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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昨日一役,謝嘉靖已經變成了穆錦程的頭一號腦殘粉。被偶像推開的牛皮糖謝嘉靖不屈不撓,再度黏上來:“你教我你教我你教我嘛!”
穆錦程眉頭一皺,擡腳對着謝嘉靖的腿彎就是一下:“你給老子老實點!”然後轉頭,對着劉謹甜甜地笑:“讓緊胸看笑話了。”
劉謹微笑着擺擺手,道:“錦程別這般客氣,與別人一般,叫我一聲阿謹便是。”
穆錦程點點頭,從善如流:“阿~~謹~~”
劉謹的眉頭蹙了蹙,突然覺得好像叫緊胸還比較能接受一些。
那邊謝嘉靖又活蹦亂跳地站了起來,繼續去勾穆錦程的肩膀。
穆錦程拳腳功夫好,可耐不住謝嘉靖比她大三歲高一個頭,不一會兒又被謝嘉靖勾了過去。
劉謹不動聲色地伸出援手,将穆錦程攬到身旁,問謝嘉靖:“奕祺今日不來學堂,是因為傷了?”
謝嘉靖呵呵地笑着,回答:“我問了他家前來告假的仆人,說是身體不适。切,裝什麽裝。要麽是輸得太慘沒臉來,要麽就是被打得太慘來不了,依我看,肯定是後者!”
劉謹低頭看了一眼只到自己耳根處的穆錦程,略一沉吟,對她說:“大家能在一處學習,倒也是緣分。不若等散了學,我們一起去看看奕祺?”
看到越奕祺沒來上學,穆錦程就有些內疚。現在聽到美少年如此提議,哪有不同意的?頭點得和小雞啄米一般,答應了。
————
好不容易散了學,穆錦程打發了身邊一個小厮回去告訴太夫人她的行蹤,這便和劉謹謝嘉靖還有另外幾個同窗一起坐着車去了威武将軍府。
守門人接過劉謹身邊的小厮遞來的拜帖瞧了一眼大名,一臉惶恐,火燒屁股一般地沖進去傳報了。
穆錦程只覺得稀奇得很——
威武将軍是超品的武将,太後又是越家出去的嫡親小姐,什麽人上門能讓守門的這般敬畏?
穆錦程正費解着,一個衣着體面的漢子大步迎了過來,走到劉謹面前就跪:“皇長孫殿下前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劉謹微微颔首,說:“張管家不必多禮,奕祺身體可好?可方便見客?”
張管家起身,将手往門裏一比:“少爺方才吃過藥,正惦記着學堂裏頭的功課呢。皇長孫殿下請随我來。”
這一聲“皇長孫殿下”讓穆錦程一下子來了頭緒——
我說是誰呢!這劉謹不就是皇帝老子的嫡長孫嘛!
穆家的太夫人是當今聖上的親姑姑,說起來穆錦程還能稱呼劉謹一聲表哥咧。
小時候兩人倒是經常得見,可近幾年皇上的身體不好了,太子又遲遲未定下,太夫人怕穆家卷入衆皇子的奪位戰争之中,這些年倒是和皇子們私下的走動少了,所以穆錦程今日沒把劉謹認出來。
穆錦程尋思時,衆小夥伴們已經一氣兒擁進了越奕祺的屋子。
越奕祺包得跟個粽子似的,他的母親越夫人就在他床邊守着。
見着同窗們來了,越夫人安排了身邊的人照料着,自己退了出去,好讓他們一群孩子說話兒。
越奕祺看到當頭的劉謹,心情也跟着開朗了起來:“阿謹你來了!”然後一一和前來的小夥伴們打招呼:“嘉靖,辰軒,阿宇,阿……穆錦程你來幹什麽!”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看到穆錦程,越奕祺把自己昨日的慘狀忘到了腦後,目次欲裂,撲騰着要下床:“穆錦程你站住!看爺不胖揍你一頓!”
這熊孩子,仗着自己主場優勢還嚣張起來了啊?!
穆錦程叉了腰,趾高氣揚地看向越奕祺:“誰揍誰還不知道呢!手下敗将!謝嘉靖你別攔着他,讓他過來揍!”
兩人争鋒對麥芒,劉謹眉頭一皺,大步向前按住越奕祺:“你這傷還沒好,瞎折騰什麽!錦程今兒是來探病的,你也對他客氣些!男子漢大丈夫,斤斤計較這點小恩怨,傳出去也不怕折了你們威武将軍府的名號!”
“是是是。今天我們是客,哪有你這樣的待客之道?”謝嘉靖在一旁跟着勸慰越奕祺,“再說了,你活蹦亂跳的時候都打不過錦程,現在傷得這樣重,更加打不過了!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呢!”
謝嘉靖這番話說完,越奕祺紅了眼,氣憤地瞪着穆錦程,一聲不吭,一味掙紮着要下地。
劉謹暗中剜了那火上澆油的謝嘉靖一眼,使了眼色讓他滾到一旁去,繼續苦口婆心去勸越奕祺:“你今天沒去學堂,錦程也很擔心,這不,一散學就趕過來瞧你了。你倒好,喊打喊殺的,平白傷了我們同窗的情意。”
越奕祺只顧沖穆錦程揮拳頭:“黃鼠狼給雞拜年!誰知道他過來是安的什麽心!”
穆錦程冷笑:“越奕祺你少給自己臉上貼金,把自個比成雞,你問過雞樂意不樂意!沒錯兒,我今天就是過來看你笑話的!不爽你過來打我呀!”
說完,穆錦程還嗤笑一聲,把頭高傲地扭向了一旁。
這回越奕祺炸鍋了!
使出吃奶的力氣一把推開攔着的劉謹,越奕祺從床上跳下來,忍着腿上撕裂一般的痛,呲牙咧嘴地殺向穆錦程!
小夥伴們沒聊到途中生變,一個個攔截不及,讓越奕祺殺到了穆錦程跟前!
接着,大夥兒又發覺眼前一花,越奕祺“噗通”一聲撲到了地上。
在同窗們中驚愕的目光之中,穆錦程緩緩地放下自己擡在半空的右腿,無辜地聳聳肩:“是他先動手的。我這樣,只能算自衛。”
謝嘉靖的嘴角抽了抽:“錦程,你在別人家裏頭,打別人家的孩子……不太合适吧?”
至于合适不合适穆錦程還沒答上來,劉謹已經快步走到了越奕祺身旁,将他一把扛到了肩上。
小夥伴們回過神,前赴後繼地沖過去搭把手。
大家齊心協力地将越奕祺扶到了床上,一轉身,就看到越夫人黑着一張臉進了門。
跟在越夫人身後的大夫自覺向前給越奕祺搭脈診查,越夫人冷冷地掃視了在場的小朋友一圈,最後利劍一般的目光落在穆錦程身上,寒聲道:“奕祺身受重傷需要靜養,還請諸位小公子莫要打擾!張管家!送客!”
————
去人家家拜訪,最後落了個被逐客的下場,饒是劉謹這樣見過許多大場面的人臉上也挂不住。
穆錦程剛才是逞威風逞得順意了,這會子看到小夥伴們一個兩個耷拉着腦袋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心裏很不好受,結結巴巴地給同窗們道歉:“對,對不起。剛剛都是我的錯的。我沒看好自己的嘴,惹得越奕祺生氣了……我更沒管住自己的腿,又把他打趴了……”
劉謹勉力擠出一個笑:“一個巴掌拍不響。這事也不能全怪你。奕祺的脾氣我們都知道,就是一根筋,不服輸。時候不早了,大家夥都早早歸去罷,莫讓家裏人擔憂了。”
穆錦程張了張嘴,還要再說些什麽,劉謹沖着他擺擺手:“你也別太擔心。奕祺這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等他好了,你再好好給他陪個罪,便是了。”
穆錦程眉毛一挑,心想,這麽麻煩?讓他揍一頓回來得了。
劉謹沒得到她的回應,只當她不高興,無奈地搖搖頭,伸手在穆錦程的肩上上拍拍:“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大家各退一步,又何妨?”
說完,劉謹和穆錦程道了別,跳上馬車,走了。
穆錦程望着劉謹馬車離去的方向,不高興地扁了扁嘴,也由小厮扶着,上了自家的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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