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要不是夫子已經進了教室,越奕祺估計擄袖子就上來了。

與越奕祺随時爆炸的情況相反,穆錦程一如往常,該聽課聽課,該發呆發呆。

話說這課上到一半,突然間一個玩意砸在穆錦程的後腦勺上。

穆錦程愣了一愣,回頭一看,就看到越奕祺對她呲牙咧嘴地耍狠,食指一直往她椅子下面指。

穆錦程低頭一看,看到一個紙團靜靜地躺在她椅子下面。

嘴角抽搐了一下子,穆錦程彎腰将那個紙團拾了起來,展開一看——

穆錦程!你可敢與我課後一戰!

穆錦程幾欲把嘴角抽成花卷,将紙團揉成一團,随手往桌上一扔,心想——

越奕祺你還把自個兒當公知了啊?約架?不約!

看到穆錦程這不屑一顧的表現,越奕祺心火上竄,毫不猶豫又寫了一張,砸向穆錦程!

穆錦程秉承着敵不動我不動敵動我還是不動的理念,穩坐如山。

越奕祺急了,連紙片兒都懶得裁了,直接拿了一張,龍飛鳳舞地寫了幾個大字,将紙張捏成一團,再次擲出!

這人氣上頭了,準頭也不行。越奕祺這次扔的紙團歪得離譜了,一下子砸中了正在念書的夫子……

夫子的朗朗讀書聲戛然而止。

整個教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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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擡頭,環視了一圈,然後低下頭,瞧到了那個捏成雞蛋大小的紙團。

一句話也沒說,夫子彎腰将紙團拾起來,展開,一字一頓地念出上面的字——

“慫貨!有本事散學了決一死戰!”

念完了,夫子冷笑一聲,目光毫不猶豫地鎖定了一臉煞白的越奕祺:“越奕祺,你給我滾到牆角頓馬步架尺子去!”

在學堂裏頭,夫子大過天,越奕祺不敢吱聲,老老實實地到牆角罰蹲去了。

此時,穆錦程的內心被洶湧而來的省略號淹沒了。

見過蠢的,沒見過……這麽蠢的啊!

是因為沒進化好嗎?!

而越奕祺托着尺子蹲着馬步,心中只一個念頭,像猴子扯着大旗一般來回呼嘯——

穆錦程!這輩子咱倆沒完!

————

因為另外一門課的夫子身體有恙,下午的課程上不了,這日的課程只有半日。

上完了早上的課,穆錦程的書童麻溜地替她收拾好東西,主仆三個準備麻溜地滾回家去。

前腳才邁出教室門,那廂越奕祺就蹦噠了過去,攔住了去路:“站住!”

“你叫我站住,我就站住……”穆錦程看着越奕祺,幹巴巴地笑了一笑:“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我偏就不站住!”

說着,繞過越奕祺跑開了。

越奕祺顯然是沒想到穆錦程居然敢這樣不按套路出牌,微微一怔,回過神來時穆錦程已經快跑出院子去了,又怒吼了一聲“站住”,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雖說越奕祺比穆錦程大上一歲,可無奈還沒抽條,個兒才和穆錦程一般高,縱然小腿邁得飛快風火輪似的,也還是被穆錦程遠遠地抛在後頭。

追不上人,越奕祺嘴上也沒閑着,一個勁兒地在後面嗷嗷嚎叫着——

“穆錦程!你給我站住!是爺們就站住和我單挑!和我決戰!扭扭捏捏的娘們兒樣!讓人瞧不起!”

越奕祺一炸毛,穆錦程也來了勁。

回頭沖越奕祺扮鬼臉,穆錦程賤兮兮地挑釁他:“我就不,我就不!來打我呀~來打我呀~”

穆錦程這無賴模樣往越奕祺熊熊燃燒的心火上又澆了一盆油,氣得越奕祺直跳腳。

兩人一前一後地追到了學堂的後院,穆錦程看到自家的馬車,想也沒想就爬了上去,還沒坐定就吩咐馬夫走人。

越奕祺才跑到馬車邊上,馬夫正好落了鞭。

馬蹄揚起,車輪滾滾,一陣塵煙向越奕祺迎面撲來。

越奕祺沒留神,讓灰塵蒙了一臉,咳嗽連天。

卻還是沒有放棄追逐。

打開車窗,看着死死跟在馬車背後的越奕祺,穆錦程心裏頭對他的不爽都化成了敬佩——

越奕祺,你是誇父投胎的吧?!可我又不是尼采更不是太陽,你追個什麽勁兒啊!

跑久了,越奕祺多少有點體力不支,幹脆就閉了嘴,悶聲追趕。

可無奈腿短,速度趕不上馬車,兩人間的距離是越拉越遠了……

看着那個死死跟在自己馬車後面的人影一點兒一點兒變小,最後完全消失在了街角,穆錦程這才發出了一聲感嘆。

現代有偶像劇男主追公交追的士,古代有越奕祺追馬車……

果然藝術源自生活!

……就是好像女主角不太對頭……

————

看到馬車在視野中消失不見了,越奕祺這才停下了腳步,在學堂外的大馬路上扶着膝蓋喘氣。

不一會兒,一個英氣勃發的小少年騎着紅棗馬在他身畔停住,翻身下馬,往穆錦程離去的方向眺望了一陣,對越奕祺說:“你還要追嗎?我借馬給你。”

越奕祺緩了好久才緩過勁來,對謝嘉靖擺擺手。

謝嘉靖只覺無趣,摸摸自己的鼻子,然後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抓住了越奕祺的手:“哎喲奕祺,你手腕上這一圈東珠項鏈印子是怎麽回事?”

東珠項鏈印子?

越奕祺腦子遲鈍了一下,低頭往自己手腕上一看,再次炸毛了:“這什麽鬼項鏈印子!這是半月前穆錦程咬的!”

陰險!狡詐!

聽到越奕祺如此說,謝嘉靖對穆錦程的崇拜又上升到了新的高度:“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錦程真是好樣的!”

越奕祺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被謝嘉靖這句話噎死。

憤憤地将袖子拉下來蓋住那一圈整齊的牙印,越奕祺搶過謝嘉靖手裏頭的缰繩,扶鞍上馬,揚長而去。

馬沒了,謝嘉靖趕緊從對穆錦程的崇拜之中抽身出來,急沖沖地越奕祺離去的方向大喊:“我這馬兒害羞,奕祺你別把她和公馬栓一塊兒啊!”

那馬上的身影歪了一歪,越奕祺的聲音遠遠地飄過來——

“知道了!婆媽!”

目送越奕祺遠去了,謝嘉靖才在心裏頭暗自搖了搖頭——

阿謹,你怎麽還不回來啊?!你這後院怕是要起火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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