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在謝嘉靖頭懸梁錐刺股地練着字的時候,其他的小夥伴也沒閑着。

今上身體每況愈下,劉謹作為皇長孫必須守在皇祖父身旁,這十日裏頭倒是有八日不在學堂。

而過了中秋,越奕祺家裏給他請了私教,專門教他布陣兵法——至此往後,越奕祺除了早上要習武,中午要來上學學些大道理,晚上還要回去……背兵書。

課程多了,可是時間沒變多,越奕祺一個人恨不得分出三頭六臂來學習。

這導致了他每天早上來上學的時候都是紅着眼睛的,好幾次實在是撐不住了,還得穆錦程幫忙打掩護,課堂上眯上一會兒。

穆錦程看着越奕祺這比二十一世紀報了幾十個興趣班的小朋友還可憐的模樣,心中感嘆不已——

從古自今,減負一直是我大□□兒童必需的要求啊!

越奕祺忙得三頭六臂的抽不出身,謝嘉靖忙着泡妞抽不出身,劉謹忙着盡孝心,更抽不出身來。沒有小夥伴一起撒歡兒玩耍的穆錦程很寂寞。

雖說還有大姑家的海松小表弟和其他的同窗,可到底比不上他們“劉越謝穆”□□的感情啊!

于是乎,穆小世子,默默地……憂郁了。

太夫人看出了穆錦程的郁悶,樂呵呵地抱着她問發生了何事。

謝嘉靖喜歡穆安若的事情還不是時候抖出來,穆錦程想了想,把劉謹和越奕祺沒空陪她玩的事兒說了出來,末了還感嘆一把自己命好,沒那麽多功課,也沒那麽多規矩要守。

太夫人聽她這樣說,心疼得很,抱着穆錦程一連叫了好幾聲“心肝兒”。

晚上送穆錦程去寫課業了,太夫人一轉頭就派人叫來了穆侯。

太夫人叫得急,穆侯一進屋,請了安,便關切地開口問到:“老祖宗有請,可是錦程又犯了什麽錯?”

太夫人擺擺手,道:“錦程這些天都很聽話,學堂那邊也沒什麽不好的消息傳過來……就是我有個決定想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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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不是穆錦程犯錯,穆侯心中大石落下,恭恭敬敬鞠躬問到:“老祖宗請示下。”

太夫人眯着眼,思忖了半響,方開口:“關于你那讓錦程詐死一計……還是徐徐圖之罷。”

穆侯微微一愣,忙問:“老祖宗作何又改變了主意?”

太夫人抿了口老君眉,道:“今上的身體大不如從前,未來如何,還真是不好說。朝堂上風雨飄搖,前陣兒魏國公可不是被人參了一本,說是他治家不嚴,縱子寵妾滅妻?我看啊,這事不能在這當口上辦,沒得落人口實,再緩兩年罷!”

穆侯心頭一緊,亦是沉吟良久,方争辯道:“開了年,錦程就十一歲了。別家的小姐,家裏頭着急些的,十一歲就開始相看姑爺了。我是怕再拖下去,誤了她的前程。”

“姻緣自有天定。”太夫人悠悠說了這麽一句,又補充,“再者,我也不介意錦程在我身邊多留幾年才嫁——京中十七八才出閣的世家小姐又不是沒有,我當曾祖母的都不着急,你當父親的,着急些什麽。”

穆侯一向孝順,然此事事關女兒将來,他也不能輕率同意了。

對着太夫人長身一拜,穆侯說:“此事,先容孫兒斟酌一番,再回曾祖母。”

看着穆侯有松動的意思,太夫人也不追究着了,點點頭,讓他先下去忙着了。

穆家祖孫倆說話,下人是清得幹幹淨淨的,只留了太夫人貼身伺候多年的吳媽媽。

吳媽媽目送着穆侯告辭出了門,過來給太夫人添了茶水,開口道:“我瞧着世子那幾個同窗個個都是人中龍鳳,若是能在其中選個姑爺,可真真一樁好姻緣。”

說到穆錦程,太夫人的神情都柔和幾分。

進了些茶餅,太夫人低低一笑,道:“這裏面,的确是有個想給我們穆家當姑爺的……只怪我們穆家姑娘實心眼,沒瞧出來。”

吳媽媽忍不住笑出了聲:“這都是老祖宗你養出來的小姐喜人!”

太夫人微微笑着,不置可否,又喃喃道:“沒瞧出來也好。輕巧就稱了意的,到底不會珍惜。”

————

穆錦程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又被太夫人悄悄改向了另外一個方向,每天只沒心沒肺地去上學。

這日,又是一早就來到學堂。

一進門,就看到謝嘉靖趴在桌上認認真真地練着字,臉上全是墨跡,花貓一般兒。

聽到笑聲,謝嘉靖一擡頭看到是穆錦程,也沒惱,只沖着她直招手:“錦程你快過來,給我瞧瞧我這字兒寫得怎麽樣?!”

穆錦程收了笑,走過去拿起謝嘉靖練的字兒一看,點頭稱是:“還不錯,起碼不會再被錯認成守守妹子了。”

這些天被穆錦程吐槽吐到了哈爾濱,謝嘉靖已經練就了一張刀槍不入的厚臉皮,聽穆錦程這樣說,跟着一連點頭:“可不是!我可是聰明絕頂的謝嘉靖呀~”

謝嘉靖這樣沒皮沒臉,穆錦程真是吐槽他也沒了快樂,于是轉了話題:“今兒我娘帶了紫若安若兩個去大佛寺進香,你可要去和安若‘偶遇’一番?”

說完穆錦程又佯裝為難地皺了皺眉頭:“可惜她們在廟裏用過素齋,午覺也不歇就要回家了……我們下課再去,怕是撞不上。”

謝嘉靖聽了個開頭正雀躍得不行,再聽穆錦程後面這樣說,臉就垮了。

穆錦程笑嘻嘻地正要再逗他兩句,沒想到一個低啞的聲音插了進來——

“這有什麽好煩惱的?嘉靖咱們一塊兒逃課便是了。”

謝嘉靖和穆錦程對視一眼,齊刷刷扭頭,叫了一聲:“奕祺~”

越奕祺這生長太不規律,身高沒長,卻已經開始變聲了,說起話來就跟破了的風箱似的:“嘉靖你口口聲聲說喜歡穆家妹子,可別連幾節課都不敢為她逃,讓我瞧不起你!”

謝嘉靖這些天情路不順,真是一點就爆。

拍桌而起,謝嘉靖大聲反駁:“誰說我不敢了!為了安若我可是學堂都敢炸的!”

忍住唱“我去炸學校天天不遲到”的沖動,穆錦程趕緊過來維護和平:“是是是,嘉靖男子漢大丈夫,有啥不敢的!追安若這事本來就是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制造條件也要上的,是不是!今天就是咱們制造條件的時候了!”

被穆錦程這樣煽動,謝嘉靖心中豪氣萬丈,又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對!沒條件制造條件也要上!錦程,奕祺,咱們走!逃課去!”

————

一如既往,謝嘉靖騎馬,越奕祺和穆錦程坐馬車。

低調地離開了學堂,穆錦程掀開窗戶看了一眼外面那周身環繞着“安若舍我其誰”的王霸氣息的謝嘉靖,扭頭問越奕祺:“奕祺,今天是你不想上課吧?”

所以才故意激怒謝嘉靖,讓他帶頭逃學。

越奕祺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閉目養神,不搭理穆錦程。

看他這樣子,穆錦程嘆了口氣——

學習任務太重,把奕祺這樣乖乖的一個好學生都逼得唆使人逃課去了!

減負,真是亘古不變的命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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