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遛鳥是門學問

日盼夜盼終于孵化了,但成型體驗感極差,還不如以前當蛋的時候逍遙。鳳澤第無數次卡在洗臉池的下水管內,被卿喻用牙刷摩擦鳳毛時,都在哀怨的想這件事。

“唧…”起碼以前還能稍微躲開些,現在沒了神力,根本只能任他宰割啊。

“本來我以為鳳凰的本體很大,”卿喻遺憾的望了眼牆上挂着的長柄馬桶刷,從下水口挖出鳳澤放到流動的水下沖洗幹淨,“你這個體形,倒是挺适合倉鼠籠的。”

“啾唧!”誰會把鳳凰關緊倉鼠籠啊?難道還要他跑滾球嗎?鳳澤煽動翅膀表示抗議,揮動羽翼的時候濺了卿喻滿臉水星子。

卿喻關掉水,拉過鳳澤用的毛巾,把他包在裏面粗暴的擦幹這小雞崽身上的毛發後,把他放置在洗手池邊懶得理會。

洗手池邊沿滑溜溜的,鳳澤小小的雞爪顫巍巍踩在池邊,一不留神就會倒栽進去。但出于神鳳的尊嚴,他實在不願意跟卿喻求助。鳳澤小心翼翼順着瓷質邊沿走到旁邊放毛巾的架子上,打算跳下去借由柔軟的毛巾緩沖。

他正确定毛巾所在位置,猛地聽到浴室內回蕩起水流聲,吓得他腳下打滑,一翅膀砸到在地,腦袋直接磕在置物架的棱上。

鳳澤用細瘦的雙腿支撐身體站起來,搖頭晃腦的走出浴室,鑽到旁邊的衛生間裏,攤開翅膀撲着頭頂的小星星,企圖抓下來一顆吃掉。

把鳳澤用的毛巾洗淨擰幹挂到架子上,卿喻發現剛才擱在旁邊晾毛的小雞崽憑空消失了。他在洗手臺周圍找了找,并沒有看到鳳澤的身影。

卿喻到浴室外,見客廳還是他之前收拾的模樣,并沒有野雞掃蕩的樣子。

“鳳澤。”

“啾…唧…”

怎麽聽叫聲怪怪的?卿喻尋着聲音推開旁邊衛生間的門,并沒有見黃毛雞。

“鳳澤。”

“啾…”

這個動靜,難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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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喻難以置信的走到馬桶旁,往下瞧瞧,果然見到濕漉漉的小雞在馬桶淺淺的水裏掙紮。

“啾唧!”雖然卿喻沒有出聲,可鳳澤确實看出他的嘲笑,憤怒地尖着嗓子叫了一聲。

撲星星的時候,沒注意到星星在馬桶上方,結果掉進來的這種事,怎麽會是他高貴的神鳳做出來的。真是流年不利,沒了神力連馬桶也欺負他。

“你應該慶幸家裏馬桶很幹淨。”卿喻用兩根手指把鳳澤拎起來,重新帶回浴室卡在下水管中,打開水龍頭沖洗他的羽毛。

向來很排斥洗澡的鳳澤這次出奇安靜,甚至卿喻翻出個圓筒用熱風哄他,鳳澤都沒有炸毛。

“鳳澤,你應該學着怎麽當個鳥了。”給他吹幹毛後,卿喻收起吹風機,認真地提醒,“如果你不是一只鳳凰,現在肯定是燒雞了。”

“啾?”鳳澤抖抖毛,黑溜溜的眼睛無辜的望向卿喻。

卿喻懶得過多解釋,打開電視搜出動物世界,偌大的屏幕上頓時出現只毛色灰暗骨瘦如柴的狼。

鳳澤見到狼就想起決涯,拍着翅膀撲棱起來,一副要戰鬥的模樣。

随着鏡頭推移,灰狼怏怏走了幾步,忽然來了精神,撲向前方雄赳赳氣昂昂的大公雞。公雞感受到灰狼身上的野獸氣息,連忙撲騰着連跳帶飛想要跑開。

鳳澤眼睛亮了起來,興奮地叽叽喳喳給公雞加油。

還沒等公雞跑出去多遠,如離弦之箭般的灰狼已經追趕上來,猛地把雞按在地上張開嘴咬住公雞翅膀,兇狠的撕裂它的身體。

可憐的公雞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便失去了聲響,直到灰狼拖着髒兮兮的尾巴離開,只留下滿地帶血的雞毛。

鳳澤看到中途就不忍心繼續往下看,他躲在抱枕後面只露出一雙眼睛瑟瑟發抖,翅膀輕輕扇動,明顯沒有了剛才的精神。

“這個世界弱肉強食,如果你神力無法恢複,只能選擇喂狼或者喂狗。”烤鳳凰啊,卿喻口腔裏又開始分泌涎水。

晚飯就吃烤雞|吧。

“咕…”可是,他生下來就是神,怎麽可能知道做鳥的方法,卿喻也跟他不是同一種族。鳳澤憂愁的想了下,記起來某只喜鵲,“啾唧~”

“連晞現在剛好是原型,能讓你參觀怎麽做鳥。”卿喻終于記起幾天沒有聯絡的朋友,“可是,我把他托付給決涯了。”

“喳喳!”你這狗子有沒有點人…獸性!怎麽能把他擺脫給兇殘的狼妖!鳳澤想起剛才看到的滿地雞毛,激動地指責卿喻。

卿喻一指頭把炸毛的鳳凰戳回去,“正好明天過年,我去問候下連晞。”

卿喻撈起鳳澤,從衣帽間找出條圍巾挂在脖子上刨個窩把他放進去。

鳳澤陷在柔軟的圍巾裏跟他出了門,被迎面刮過來的冷風凍得渾身毛豎了起來。神力消失後,他的禦寒能力也減弱了。

為了能讓身體暖些,鳳澤用小爪子艱難地抓住卿喻圍巾上的折痕和流蘇,努力爬上去鑽到他脖子裏,緊緊挨着他的皮膚蹭了蹭,順着他衣領鑽進去只露出雙眼睛。

對于他放肆的舉動,卿喻并沒有表示出負|面情緒。他把圍巾網上拉些,遮住鳳澤露在外面的羽毛,腳下加快步伐。

“啾。”鳳澤滿意地蜷起身子,合起眼睛舒舒服服打起了盹。

農歷除夕,決涯居住的小區花園內。

“你翅膀上還有傷,最好靜養免得傷口裂開。”決涯提着小桶跟在喜鵲尾巴後面,手上還握着個小孩子過家家用的小鍬,“連晞你餓了先回去等着,我給你挖蚯蚓吃好嗎?”

喜鵲嫌惡地跳開五六下,跟他拉開距離,第無數次試圖扇動翅膀。

嗅到空氣中又浮起血腥味,決涯把小鍬扔進小塑料桶裏,顧不上是否會惹連晞更加厭惡,上前小心的把他捧起來固定住兩根翅膀,阻止他繼續自殘行為。

所以,為什麽他會從一匹威風凜凜的狼妖,淪落到給低等禽類鏟屎的地步啊?決涯憂愁的想,更糟糕的是他現在已經越來越樂在其中了,這真不是個好征兆。

開始照顧連晞完全是因為害怕卿喻,但才養了半天,他照顧喜鵲的理由就明顯變了質。決涯生來是粗犷的狼妖,從未近距離接觸過類似喜鵲的纖細鳥類,起初六神無主手足無措。

但仔細照料五天後,他就對躺在他掌心裏滿身絨毛的脆弱鳥兒産生憐愛,恨不得整日把他捧在手裏玩弄撸毛。

但他之前劣跡斑斑,連晞對他半是戒備半是憎惡,只要被他抓起來就渾身僵硬,還水米不進。決涯無奈只能放他自行活動,又跟養過禽類的妖怪打聽喜鵲的習性,巴巴拎着水桶下來給他到樓下挖蚯蚓。

連晞高冷的跳開,爪子在雪地裏踩出細細的腳印,凍得直打哆嗦。他忍不住在心底吐槽這匹蠢透了的狼,大冬天的哪還有蚯蚓活動?等他挖到,怕不是早都死鳥了。

“呀,你翅膀又滲出血了。”決涯連忙蹲下來放下桶和鍬,小心翼翼的把連晞捧在手裏,輕輕撫摸他的羽毛,用他能承受的妖力幫他止住血,從口袋掏出幹淨的棉簽仔細清理幹淨他羽毛上粘着的血跡。

連晞畢竟是禽類裏溫順的喜鵲,即使十分憎惡決涯,被他碰觸時也沒有掙紮。四五天|朝夕相處下來,他能确定決涯沒有弄死他的意思。否則按照頭狼的妖力,對付他個小喜鵲,兩根手指就夠了。

血止住以後,喜鵲在決涯掌心裏輕輕挪了下,費力地轉過頭用尖尖的鳥喙理順翅膀上的毛,把傷處幾根要脫落的容貌啄下來。決涯第一次體會到鳥兒在手裏活動的感覺,吓得屏住呼吸收起妖力,生怕稍有疏忽吓跑了連晞。

翅膀顫動時,羽毛輕輕拂過皮膚的感覺微微有些癢,在決涯心裏激蕩起陣陣酥麻。

把雜毛清理幹淨後,傷處感覺舒服許多。連晞把爪子收到腹部下面,安逸的姿态仿佛住進了自己窩裏,從嗓子裏發出聲低低的呼嚕,“喳…”

“你剛剛叫了吧?”聽到聲響,決涯簡直要懷疑他引以為傲的聽力。

喜鵲眯起眼,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在決涯看來,這态度算是默認。伺候了幾天的鳥總算肯出聲了,頭狼高興的簡直像是個求到前妻原諒的浪子,他高興的簡直想要把喜鵲塞到嘴裏渾身上下舔一遍,擡頭,正好看到前面的狗妖。

卿喻依舊是穩如泰山的模樣,對他傻瓜飼主的行徑沒有用任何言語評價。鳳澤扒住他圍巾冒出兩雙眼睛,歪過頭清亮的叫了聲——

“啾唧!”

真是本性難移,他們來晚點,狼妖就要吃掉小喜鵲了!

作者有話要說: 卿喻:你不會做雞|吧?

鳳澤:說雞不說吧,文明妖與神。

決涯:寶貝,我把你含在嘴裏你感動嗎?

連晞:我…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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