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喬家小院這棵梨樹是從老宅移植過來的。

不知道是不是傷了根脈，這梨樹七八年來都沒有開過花，更別提結果了。

方小娟還拿這事說過嘴，說這樹是被大喬的黴運給克住了，才會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大喬看到滿枝丫的花苞骨，震驚得不行，“蹬蹬蹬”踢着小短腿就朝屋裏跑：“爸、爸！”

看到一個小團子急匆匆跑進來，喬振軍擔心她跌倒了，連忙道：“別跑那麽快，小心摔跤了！”

大喬氣喘呼呼停下來，拍着小胸脯，一臉小驕傲的模樣道：“不會、摔，我很、厲害的。”

喬振軍不由失笑，伸手捏了捏她已經長肉的臉蛋兒：“你這麽急進來，是有什麽話要跟爸說嗎？”

大喬将小臉蛋往她爸手裏湊了湊，雙眼亮晶晶道：“爸，梨樹、開花、了！”

喬振軍怔了一下：“梨樹開花了？不可能！”

他下意識否定這事情，別說那棵樹從來沒有開過花，就算要開，也不是這個季節。

梨樹一般是在三到五月的時候開花，九月結果，如今是臘月，怎麽可能會在這個時候開花呢？

不過他倒沒有認為孩子說謊，畢竟大喬是只乖巧的小團子，他只以為是她人小看錯了。

大喬看她爸不相信自己，急得不行，跺着小腳丫道：“真的！是真的、開花了！”

“好好，你別急，爸信你就是了。”喬振軍安撫道，那态度卻是很敷衍，

大喬咬着小唇兒，眉頭像小毛毛蟲皺着，一副很苦惱的模樣，突然她眼睛一亮，又“蹬蹬蹬”跑出去。

大喬很快又回來，小臉蛋因為運動而紅撲撲的，像兩個小蘋果，可愛得不行：“爸，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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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掌心的梨花張開給她爸看，喬振軍湊過去一看，震驚了！

真的是梨花！

他将那小小一枚的梨花拿起來，放在眼前翻來覆去地看，的确是梨花，可這怎麽可能呢？

大喬看她爸一臉震驚的模樣，捂着小嘴兒偷笑。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了聲音，是喬家老宅的人過來了。

大喬跑出去，一眼就看到她奶像指點江山的女皇正在指揮衆人：“老大，你将強生粉搬到廚房去，老大媳婦，你去看看還有哪些活兒沒有幹的幫着幹。”

回頭又放輕嗓音對薛川道：“你去一旁坐着就好，這裏沒什麽活兒需要你動手的。”

喬振國樂呵呵按照他媽的吩咐去做。

萬春菊憋屈地跟在後頭，嘴裏小聲叨叨：婆婆能打死野豬，婆婆能打死野豬，婆婆能打死我！

喬振國耳朵靈，聽到媳婦的話不由更樂呵了：“你還蠻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跟野豬長得像！”

萬春菊：“……”

“不過我這幾天又想了想，我覺得跟黑山豬比起來，你黑得更像驢屎蛋，媳婦，我誇你白呢，你這下高興了吧？”

喬振國覺得女人就是麻煩，他媳婦這兩天老是跟他鬧，說他不像他爸關心他媽那樣關心她，為了不讓他媳婦繼續鬧他，所以這會兒他特意找話誇她呢。

萬春菊一口血憋在胸口：“……”

我謝謝你，我謝謝你全家！！！

喬秀芝在前頭聽到兒子和大兒媳兩人的對話，心想着果然什麽鍋配什麽蓋，這兩蠢貨正好配一起了！

萬春菊心裏窩着火，看她婆婆進去了，便将氣撒在大喬身上：“你說你這孩子幹活慢慢吞吞的，是不是故意想将活留給我來幹？”

大喬搖着小腦袋：“不、不是、的……”

萬春菊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你別狡辯，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這孩子，小小年紀這麽壞……啊啊啊……”

她正訓着大喬，一旁的老母雞不知道發什麽瘟，突然撲騰着翅膀撲到她面前，就往她的腳背狠狠啄下去！

疼死她了！

媽呀，這麽兇的母雞生平第一次見！

萬春菊尖叫着，她想将老母雞趕走，可老母雞一副為崽搏命的架勢，一直追着她跑。

喬振國從廚房出來，看到媳婦被老母雞追得繞院子跑，捧着肚子笑成狗：“媽說人醜狗嫌，媳婦，肯定是你長得太醜了，這老母雞才啄你的！”

心窩被戳得千瘡萬孔的萬春菊：“……”

紮心了，老鐵！！！

喬秀芝從裏頭出來正好聽到這話，白眼差點翻上天了！

她可沒有說過這話，她說的是人憎狗嫌，不是人醜狗嫌！

不想跟兩個蠢貨浪費口舌，她将老二抱到擔架上，然後喊大兒子進來跟她一起擡去方家。

走出小院時，看到大喬那小團子正眨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看得人心頭都軟了：“你想去就跟上吧。”

大喬大眼睛完成兩枚小月牙，開心地跟了上去。

萬春菊湊上來：“媽，我也想去。”

她是半刻也不想跟那老母雞呆在一起了！

喬秀芝看也不看她，殘忍拒絕道：“你留下來做家務活，回來要是讓我發現你偷懶，你今晚就睡雞窩裏！”

萬春菊：“……”

丈夫紮心，婆婆女皇做派，這日子沒法過了！

這一路過去動靜不小，村民們很快就發現了，紛紛過來問他們要去做什麽。

喬秀芝也沒打算瞞着：“去方家，讓老二和方小娟離婚！”

離婚！！！

天啊，雖然每家婆婆都嚷嚷過要将兒媳休回娘家去，可那不過是過過嘴瘾而已，真正那樣做的，一個都沒有！

可現在喬秀芝居然擡着兒子去離婚！

太秀了！

這下又有好戲看了！

沒有人想錯過這樣的好戲，于是紛紛跟在喬家人後面，不一會兒，喬家身後就跟了不少人。

方家昨晚被胖揍了一頓，元氣大傷，其中方富貴傷得最嚴重，鼻青臉腫，今天都下不了床了。

方小娟也好不到哪裏去，雙頰腫得老高，還斷了兩顆牙，最崩潰的是，她總感覺自己滿嘴的雞屎味！

方婆子捶着地，哭得像死了兒子般：“沒天理啊，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天老爺啊，你怎麽不睜開眼看看啊！”

方小娟心裏一陣煩躁：“媽，你能不能消停一下，都哭一個晚上了！”

方婆子像被戳了肺管子，從地上跳起來，飛奔過去甩她兩個耳光：“都是你這個喪門星，你要是不回家來，你大哥怎麽會被打？你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方小娟臉傳來一陣刺痛，可更讓她傷心的是她媽的話，當初拿她錢的時候，她怎麽不說這話？

就這時，方家才裝好不久的木門“砰”的一聲又被踹倒了。

方婆子和方小娟兩母女齊齊打了個冷顫。

該不會是林家的人又來了吧？

就在兩母女想躲起來的時候，喬秀芝的身影出現了。

兩人齊齊松了口氣。

方婆子淚眼婆娑迎上去：“親家啊，你可終于來了！你不知道我們被人欺負慘了，你可得為我們出氣才行啊！”

方小娟也以為她婆婆是來為自己撐腰的，畢竟她是喬家的兒媳婦，打了她就等于打了喬家的臉面。

只有坐在角落的小喬不這樣以為。

喬秀芝甩開方婆子的手：“你們方家活得不咋樣，想得倒是很美！不過我們不是來為你們方家出氣的！”

方婆子懵了：“那親家是來做什麽的？”

喬秀芝指着方小娟道：“丈夫癱瘓了，她抛下丈夫回娘家，外面流傳丈夫的傳言，她不幫着解釋，還反過來潑髒水，這樣的兒媳婦，我們喬家要不起，所以……”

方小娟心咚咚直跳，她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婆婆該不會是想……

下一刻就聽到她婆婆斬釘截鐵道：“我要讓老二跟她離婚！”

轟隆一聲，晴天霹靂！

将方家老小全都劈暈了！

“媽，你說什麽？”方小娟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現在才來害怕不覺得太晚了嗎？

喬秀芝輕笑一聲：“我讓你們離婚，反正你從來都看不上老二，不是嗎？”

方小娟弱弱辯解：“我沒有……”

可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她親媽一把推開：“親家啊，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女兒我們方家肯定是不會要的，你們要是不想要，那就讓她去死吧！”

繼被婆婆紮了一刀後，方小娟又被親媽紮了一刀。

喬秀芝冷笑道：“随便她是死是活，反正這婚我們是離定了，他們兩人沒有領結婚證，我們就過來通知你們一聲，從此以後，我們喬家和方家不再是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