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一輪月亮
向知也撂下這句話, 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 把門“砰”地一聲摔上了。他外套上帶着的寒夜氣息混合着淡淡的白檀香氣, 在舒淼的房間裏彌漫開來。
“誰稀罕你管!你最好永遠也不要再管我!”
舒淼沖着被他摔上的門大聲吼道,又不解恨地踢了一腳,胸腔裏充斥的憤怒夾雜着難過, 快要将他的心髒爆掉了。
他不明白,為什麽向知也前幾天還好好的, 這幾天突然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他也不能明白, 為什麽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女孩子, 就可以輕易将他從自己身邊帶走。
他們兩個才是好朋友,不是嗎?
也許不是, 畢竟他又傻又聒噪,戲不怎麽會演,人緣也不太好,還是個令人讨厭的「全網黑」。向知也不願意和他當好朋友, 也是有道理的。
而且今天那個女孩子那麽嬌小可愛, 還會甜甜的笑, 是男孩子們都會喜歡的類型, 不像他只會傻笑,一點也不讨人喜歡。
向知也丢下自己和她一起吃飯也沒有什麽不對。
想到這裏, 舒淼心裏有點苦澀——難怪向知也看他哪裏都不順眼, 因為他自己一點也不可愛。向知也不讓他熬夜,是怕他拖慢整個劇組的進度。
他沮喪得很,苦着一張臉回到了床上, 把自己埋在被子裏縮着,連游戲也不想玩了。過了沒多久,他聽到自己的肚子“咕嚕”了一聲,想起自己一晚上沒吃飯,心裏更委屈了。
他好想吃向知也做的可樂雞翅。
明天有一整天的戲,要快點睡着才可以,不然臉腫掉就更醜了。
舒淼在心裏默默想着臺詞,企圖讓自己快點入睡,可是翻來覆去大半宿,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地進入夢鄉,沒過多久就被朱佩奇的電話叫醒了。
早上慣例有造型師來他房間裏幫他上妝做造型。看到舒淼腫腫的眼睛,連雙眼皮的褶子都快沒了,造型師問他:“淼淼,你昨天哭了嗎?怎麽眼睛這麽腫?”
“沒,沒。”舒淼搖搖頭,不想多說什麽,“可能是因為失眠了吧。”
他化好了妝做好了造型來到片場,一路上都在思考要怎麽樣面對向知也——他心裏的憤怒依舊沒有消除,可更多的是難過,而正是這種難過才讓他無法面對向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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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羞于開口這種難過。
這天的場景全都是蔣忱和裴聞高中時期,也就意味着舒淼要和向知也演一整天的戲,要對話,要交流,可能還會有肢體接觸。
他走進取景的學校裏,看到向知也在和一個人聊着天,又是昨天那個女生。舒淼本來想自己随便到什麽地方去,趕快離開這裏,沒想到那個女生看到他,居然主動朝他走了過來。
“Hi,舒淼!我是簡卉,今天我們可有對手戲哦。”簡卉走過來,笑着朝他伸出了手,“先熟悉一下,免得待會兒對戲生疏。”
舒淼僵硬地伸出了手,跟她握了握。
他知道今天的戲裏有個女配角,演蔣忱的同桌,也是裴聞從小的鄰居。戲份并不算很多,但是一個重要角色,舒淼沒想到是她來演,心裏感覺有點怪怪的。
他的餘光又瞟到了向知也,對方在低着頭看劇本,根本沒有看他。他只好對簡卉笑了笑,說:“你們先聊吧,我有點兒事先走啦。”
簡卉沖他點了點頭。
舒淼快步地走到操場,靠在了一個他們兩個看不見的樹的後面,輕輕地喘着氣。他沒想到今天居然要同向知也和簡卉一起演戲,不知道自己要用什麽心情去面對他們。
他又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決定一會兒要開心點。雖然和向知也鬧掰了,但是一定要拿出演員的專業态度來,不能給劇組添麻煩。
第一場戲就是他們三個人的對手戲。蔣忱和自己的同桌在放學回家的路上相遇,碰到了和她同行的裴聞,這是和他的初見。
這場戲并不難,情節設置很簡單,臺詞也沒有幾句,只要演出初遇的感覺就可以了。開拍之後,簡卉飾演的同桌在街角和蔣忱相遇,旁邊還有個推着單車的男生。
打了招呼後,蔣忱這個有些內向敏感的社交恐懼症患者在他們兩個身後走着,并沒有加入他們的聊天。
舒淼在後面走着,看着面前高大帥氣的青年和嬌小可愛的女生,想起昨天的事情,思緒開始飄到了別處。不得不說,眼前的人看起來真的很般配,他看着簡卉對向知也笑着的側臉,心裏感覺有一絲酸澀。
“Cut!”許平山在監控室後面看着舒淼,喊了一聲停。“舒淼,你表情不對。”
舒淼被這一聲cut給喚過神來,疑惑地看着許平山。
“你看起來像早就認識他們兩個。”許平山給他解釋道,“你的表情太出離角色,蔣忱不會直勾勾盯着他們兩個的背影看。”
舒淼聽他這麽說,臉上有點漲紅,他急忙給許平山道歉:“抱歉!抱歉,我會注意。”
向知也聽到這句話,并沒有像往常一樣給舒淼講戲。他這次頭也沒回,也沒有看他,仿佛是一個置身事外的人。反倒是簡卉,熱情地走過去和舒淼分析了這場戲該怎麽演。
舒淼聽着簡卉的分析,心裏有點自責。
剛剛才下定決心要拿出專業的态度,怎麽這麽快就忘了?他靜下心來,閉起眼睛,大腦空白了幾秒,把一切事情都抛在腦後,專心地沉浸在蔣忱的這個角色裏。
等到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個悒郁的、脆弱的蔣忱就出現了。舒淼微微垂下眼皮,雙手扶在背包的肩帶上,沖監控器後面的許平山說了句:“可以開始了。”
這次果然比之前強了許多,簡卉和向知也在前面走着,五步之後跟着一個似乎根本不關心這個世界的人。他默默地跟在後面,仿佛和所有事物都存在着結界。
舒淼眼觀鼻,鼻觀心地走着路,不去在意前面到底發生了什麽。前面兩個人偶爾的玩笑聲傳過來,讓他的眼皮垂得更低,神色也更僵硬了。
很難說他是真的入戲,還是似有所感真情流露,許平山看到他這次的狀态,滿意地喊了一聲“cut”。
“舒淼,你讓我有些驚喜。或許假以時日,你能成為一個體驗派的高手也說不定。”許平山沖他贊許地點點頭。
舒淼聽到他的誇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沒想到自己這歪打正着的演技居然獲得了大導演的贊許。他心裏默默回憶着剛剛的感受,回憶着人物的心理狀态,好像有所頓悟。
這就是“體驗派”嗎?
波瀾不驚,寵辱偕忘,完全沉浸在角色的悲喜之中,時刻把自己想象成“他”,來揣摩人物的心理狀态。
這麽一想通,後面的戲,舒淼演得越來越游刃有餘,甚至在某些細枝末節還加入了自己的即興發揮,于是中午之前就把大部分的戲拍過了。
午休的時候,舒淼本來想自己去保姆車裏休息,簡卉卻又拉着他一起到演員平常備戲的棚裏聊天。
不得不說,簡卉确實是一個既活潑又開朗的女孩子,待人又熱情,很難讓人不産生好感。舒淼對她印象也挺好的,畢竟簡卉是劇組裏除了向知也之外,第一個主動來和他交談的演員。
舒淼拗不過她,只好跟她一塊兒去棚裏。還沒等他走近,就看到向知也一個人站在棚外低着頭抽煙。
他愣了一下,發現自己已經好久沒有看到向知也抽煙了,起碼在他們相處融洽的那段時間,自己沒有看到他抽過煙。想起昨天的争吵,他回過神,迅速地移開了目光,怕向知也發現似的快步走進棚裏。
他和簡卉半躺在各自的躺椅上,一人拿了一罐可樂來喝,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這個時候向知也抽完煙進來了,看到舒淼在這裏,眼神在他臉上滞了一下,而又迅速移開了。
簡卉招呼他:“學長!過來坐呀。”
向知也也去拿了一罐可樂,聽她這麽說,不好拂了她的意,也搬了把躺椅坐了過來。
簡卉不知道他們兩個之間發生了什麽,還在跟舒淼開玩笑:“我跟你說,別看我學長表面看起來冷冰冰的,實際上人真的很好。”
舒淼沒說話,又喝了一口可樂。
确實。
對除了我以外的人都挺好的。
“當初學長真的是我們電影學院的風雲人物,長得又帥,學習又好,還特別有錢。好多學姐學妹都喜歡他。”簡卉沖向知也揚了揚下巴,打趣道,“追他的人能從學校南門排到北門呢。”
哦。舒淼又點了點頭。
“可惜學長高冷了四年,一個都沒理。他大四那年快畢業的時候,我聽有的學姐說,我們一向冷淡的學長大半夜開車三百多公裏,帶喜歡的人去海邊看日出。”
嗯。還挺浪漫的。
要是誰能被向知也喜歡,應該會很幸福吧。
舒淼想起自己昨天被他無緣無故放了鴿子,想起在路上看到他和簡卉一起離開,想起半夜和他急赤白臉地大吵了一架,心裏有點不太好受。
他覺得自己沒有什麽地方觸到向知也的逆鱗,可不知道為什麽,向知也卻這麽不喜歡他。
或許他們天生就不應該做朋友。
“你是怎麽和學長認識的?我看你們兩個好像很熟的樣子。”簡卉看向知也一直不說話,就朝他那邊問了一句,“是不是啊,學長?”
舒淼小聲地嘟囔了一句:“英雄救......”
不對不對。
他賭氣地想着,他不美,可這個害他不爽的讨厭鬼也不是「英雄」。
向知也看他一直不說話,臉上挂了一絲嘲諷的笑,眸子裏卻冰冰冷冷的,問道:“很熟嗎?”
都說了最讨厭我,嫌我很煩,讓我不要多管閑事。
熟個屁。
沒心沒肺的小白眼狼。
“......”舒淼聽出他話裏有話,看了他一眼,發現向知也此刻也正神色冷淡地看着他。他沒回答,臉上的表情更僵硬了,說了句去趟洗手間便匆匆站起身走了出去。
他走到學校的洗手間,打開水龍頭,用冷水狠狠地洗着臉,似乎要把滿腔的不解與難過給洗掉。從有點模糊的鏡子裏看着自己的一臉苦相,他心裏暗暗地鄙夷了自己一下。
舒淼,你給我打起精神來,振作一點。
你來這裏的目的是為了拍戲,是為了和大導演大劇組學到專業知識,不是為了因為一點小事就自暴自棄不努力工作的。
你要做一個好演員,身為好演員的第一要義就是保持專業水準,不被心情幹擾。
他又拍了拍自己的臉,企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過了沒多久,舒淼收到了朱佩奇發來的消息,讓他回去開工。趕到片場的時候,造型師看到他一臉素淨的樣子,問道:“怎麽妝都沒有了?”
“剛才太困了,洗了把臉。”
造型師沒說什麽,又給他補了補妝。向知也就在旁邊一言不發地站着等他,看他閉着眼睛被細細描上了眼線,紅潤的嘴巴被粉餅撲的少了幾分血色。
暴殄天物。
還是本來的樣子好看。向知也想。
……就算是個小白眼狼,也是個漂亮可愛的小白眼狼。
他在舒淼睜開眼睛前的那一瞬間轉過身走了,先他一步去了取景的教學樓天臺。
這段戲是蔣忱在遭遇了家庭變故之後來教學樓天臺散心,而後遇見了在天臺躺着偷懶的裴聞,和他一邊曬着太陽,一邊三言兩語地聊着天。
向知也找到一個适合兩個人并排倚靠的地方,先坐了下來。舒淼後腳也上來了,看到向知也已經做好準備等他,深呼吸了一口,走了過去坐在他的旁邊。
“好,action!”
舒淼斜斜地躺在天臺的斜坡上,努力把自己想象成剛遭遇家庭變故的蔣忱。他眯着眼睛看着頭頂的太陽,聽着樓下操場上傳來的時不時的嬉鬧聲,開始進入了狀态。
他躺在自己交疊的胳膊上,淡淡地開頭問:“你說,改變是一件好的事情嗎?”
向知也飾演的裴聞和他并排躺在,翹着二郎腿想了想:“也許是,也許不是。我好像沒辦法給出答案。”
“順其自然?”他有點疑惑,不能理解對方的意思。
向知也搖了搖頭:“不是,要等到改變的那一天,我才能告訴你。”
改變是件好事嗎?
我現在的确無法回答。
要等到我真的改變的那一天,才能告訴你。
導演喊了“cut”之後,舒淼像是似有所感什麽似的坐起身來。
面對這幾乎無解的帶着某些哲學意味的「改變之問」,他突然感到一絲釋懷。以前他總覺得,如果和一個人好,就要一直好下去。如果不喜歡一個人,那就老死不相往來。
可他想明白了一件事。
是他想得太片面,某種單一的情感,根本無法涵蓋人類複雜又多變的情緒。
由于今天舒淼的超常發揮,整個劇組都可以提前收工。有幾個同齡的男演員看了他今天的表現,都不禁對他改變了一些看法,有的還主動上前和他聊了幾句,互相加了好友。
向知也看到這個場景,不知道想起什麽,又自嘲地勾唇笑了笑,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這一天的情緒起伏太大,讓舒淼感到有些疲倦。晚上收工後,他和簡卉他們打招呼,說自己先走了,然後一溜煙兒地跑回酒店。
看着自己房間裏一塵不染的廚房,舒淼有點糾結。他其實不怎麽喜歡下廚房,以前他和向知也搭夥吃飯的時候,兩個人做飯的次數基本上是九一開。
可又想起自己這兩天都沒有怎麽好好吃飯,整個人都有點兒虛,他決定晚上點個外賣。
他拿出手機随意翻着外賣app,看到一家店裏有賣可樂雞翅,鬼使神差地點了一份。放下手機洗了把臉,舒淼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思考平時的自己這個時候都在幹什麽。
應該在向知也的房間裏,癱在他的沙發上一邊吃着他洗好的水果一邊玩手機。或許還會和他開幾句玩笑調節氣氛。
他出神地想着,突然醒過來似的,又拍拍自己的臉。
不要再想了,舒淼,你倆已經鬧掰了。
半個小時之後,他收到了外賣員打來的電話,随便拿了件外套穿上鞋子下了樓。拿到外賣後,他正在等酒店的電梯,正巧從遠處走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又是向知也。
向知也看着他提着外賣袋子,也愣了一下。
“呃,你好。”舒淼心想再裝沒看見就說不過去了,只好生硬地打了個招呼。
“嗯,你好。”
電梯到了,兩個人進去之後,誰都沒說話。舒淼不知道在想什麽,一直低着頭靠在電梯壁上僵僵地站着,好像是因為犯錯誤被罰站的小學生一樣。
向知也看到他頭頂的發旋兒,看到他的呆毛傻傻的翹着,看到他手上袋子的透明塑料盒裏,裝的可樂雞翅。
舒淼一個人點了可樂雞翅的外賣。
他昨晚還怒意沸騰的心此刻有些異樣,仿佛硬梆梆的水泥殼子塌了一角。
電梯裏誰也沒有說話,兩個人各懷心事地沉默着,保持着某種詭異的和諧。舒淼想起來什麽似的,把外賣袋子不着痕跡地往身後放了放。
到了所在的樓層,他說了句“我先回去啦”就頭也不回的跑走了,留下向知也一個人眸色晦暗地盯着他的背影。他站在走廊,看着舒淼住的那處,發了很久的呆。
舒淼飛也似的跑進了房間裏,心裏又尴尬又羞惱,萬萬沒想到會讓向知也撞見自己下樓拿外賣的窘迫場面。
他打開餐盒嘗了一口可樂雞翅,嚼了兩口就苦着臉吐了出來。
怎麽會有洋蔥啊!!!
太惡心了。
舒淼心裏喪喪的,連飯也不想吃了,去洗手間刷了牙就癱在床上放空自己。想了半天,他還是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他就算和向知也不是好朋友了,也要努力把戲拍好,做一個成熟的演員。
舒淼,沖啊!不要給爸爸和哥哥丢臉!
後來一連過了好幾天,舒淼在片場恢複了往日的狀态。不對,是變得更積極了,更加努力工作、認真學習、和所有演員都花心思搞好關系,一口一個「哥哥」「老師」地叫着。
之前劇組裏有不少人都因為他是帶資進組而對他有偏見,可如今一看,這個可愛的男孩子态度又好,嘴巴又甜,便很快和他玩到了一處。有幾個同齡的男演員更是和他打成了一片,約着玩游戲。
向知也這邊卻是另一番光景了。
這幾天在片場裏,向知也總聽到舒淼叫人家「哥」,幾個人還一塊兒開黑,心裏有些酸酸的不痛快,又礙于面子不好發作,只好一個人冷着臉生悶氣。
白癡。笨蛋。
為什麽要随便叫別人哥哥,你和人家很熟嗎?
給你做了那麽多次晚飯都沒聽你叫我哥哥。
還點外賣,外賣有我做的好吃嗎?
向知也在心裏生這個小氣鬼的氣,後面兩個人演的對手戲,舒淼更是一反常态地積極,讓他又欣慰又別扭,更加像個小媳婦兒似的懷疑舒淼是不是一點兒也不在乎他了。
中場兩個人補妝的時候,化妝師給向知也撲着散粉,随口說道:“知也,你這幾天怎麽有黑眼圈了?沒休息好嗎?”
舒淼看了他一眼。
向知也臉上出現了一種少見的窘迫,不知道該說什麽,随便糊弄了過去。
這個時候舒淼的化妝師也說話了:“淼淼,你最近是不是瘦了?我感覺你下巴都尖了。”
向知也偏過頭看他,發現他真的瘦了,臉頰上的肉都少了一些。這回輪到舒淼尴尬了,只好解釋道:“沒有沒有,我最近在減肥,這樣上鏡比較好看。”
向知也垂下眼皮,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麽。
轉天晚上,舒淼坐在保姆車上回酒店,朱佩奇拿出來一份四層高的餐盒給他,說給他準備了晚飯。
“哦豁,可以啊小朱佩奇!還學會做飯了。”舒淼一臉驚訝,往他肩膀上怼了一拳,和他開起玩笑來。
朱佩奇撓撓頭,一臉糾結欲言又止:“嗯,呃,那個,你記得吃哈,不要剩下。”
“那必須的,肯定給你面子。”
舒淼回到房間把餐盒一層層打開,表情相當震驚。這個朱佩奇廚藝什麽時候那麽好了?每個菜都是他愛吃的不說,看着就讓人食指大動。
他拿出筷子嘗了一口,确實比外賣好吃多了,拿起手機給他發了消息,【三水Meow:太好吃了!謝謝鐵子。】
【叫我Peter:......不客氣。】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除了和向知也依舊在不尴不尬地冷戰之外,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舒淼天天和同劇組男演員多排開黑,看起來比前些日子明快了很多。
有一天下了群戲,簡卉邀請舒淼和他們一起去喝點東西:“舒淼,我們今天晚上想去喝點兒,學長和陳澤他們都會去,你要來嗎?”
舒淼想了一下,覺得自己還是挺想去的,就點點頭。
向知也抱着手臂站在旁邊,想起舒淼一喝多了就耍酒瘋,到時候還不知道會幹出什麽傻乎乎的事情來,不禁皺了皺眉。
他又想起劇組那幾個同齡的男演員——他察覺到最近舒淼跟他們玩得挺好,每天湊在一塊兒打游戲,尤其是那個叫陳澤的,他上次居然看到陳澤勾着舒淼的脖子。
想起這些,他心裏有些別扭,卻又裝作不經意地問道:“你真的要去?”
他們還在冷戰,兩個人之間很少有溝通。舒淼沒想到他會這麽問,圓圓的眼睛愣愣地看着他,露出一種傻兔子似的怔忡表情:“你不想讓我去?”
舒淼心裏澀澀的,他這些日子已經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也不會去煩向知也,甚至都很少在他周圍出現。
即便這樣,連一起喝點東西都不可以嗎?
他的眼尾和嘴角一起垂了下去,錯愕的表情讓向知也看了心裏也些痛,只好解釋道:“沒有不想,是怕你喝多。”
舒淼松了一口氣:“不會不會,我不會喝多的。”
他們幾個人找到一家吃夜宵的地方,舒淼和向知也坐在一起,身體僵僵的不敢亂動,只好一句話不說埋頭苦吃。
“淼淼,怎麽不說話啊!來,哥敬你一個。”
說話的是陳澤,最近和舒淼玩的很好的那個演員。這人特別熱情,還自來熟,兩個人相熟沒幾天就總跟舒淼勾肩搭背的。
向知也神情微冷,涼恻恻地看了陳澤一眼。
“好,我敬陳澤哥一杯。”舒淼渾然不覺身旁的人的不高興,和陳澤碰了碰杯。
幾個演員推杯換盞好不熱鬧,反倒是向知也這邊門庭冷落車馬稀,一個人喝着酒。簡卉察覺到他不是很開心的樣子,便問道:“學長,你怎麽啦?”
“沒事。”向知也淡淡道,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簡卉又和他說了一些共同的同學的事,向知也心不在焉地接着話。舒淼看到他們兩個小聲交談,神色又黯了黯,沒說什麽。
兩個人就這麽挨着坐在一起,誰也沒和誰說話。
可心裏都在想着對方。
陳澤和其他幾個人聊的正熱絡,心裏一高興,又給舒淼倒了一杯酒。舒淼剛要拿起酒杯,手就被一只微冷的手按住了。他看着手的主人,歪了歪頭。
“不要再喝了,一會又喝醉了。”向知也忍耐了半天,終于忍不住伸出手制止了他。他才不想讓別人看到舒淼醉酒撒嬌的樣子。
“最後一杯。”舒淼看着他,對方的長睫毛遮住了大半深邃烏眸,不見喜怒,“不會再喝了。”
看到兩個人這番推拉,有個男演員拿起酒杯對舒淼道:“舒淼,以前我對你有一些誤解,後來還被向大神教訓了一頓。這些日子跟你相處才發現你這人确實挺好的,來,我自罰一杯!”
舒淼也喝了一杯,聽到向知也以前在別人面前維護自己,心裏有點觸動。
這麽說,向知也好像也不是那麽讨厭他。
他幾杯酒下肚,有點上頭,又有點亢奮,想通了這些天的糾結與難過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雖然他把向知也當成自己的好朋友,可是這種事情本來就是不對等的,不能自私地要求對方和自己想的一樣。
他突然有些釋然。
酒過三巡,飯也吃的差不多了,幾個人酣然起身打算回酒店,舒淼搶着買了單,和其他人一起走出了飯館。
其他人都打車回去了,只剩向知也和舒淼兩個人怎麽也打不到車,在街角有些沉默地站着。過了一會兒,向知也的聲音劃破了籠罩的寂靜:“要不要走回去?”
這條街離他們住的酒店并不遠,走路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舒淼聽到他的邀請,有些愣神,而後又點點頭:“好。”
他沒有和向知也并肩走路,而是跟在了後面,低着頭踢着石子。向知也突然很難忍受這種令人窒息的沉默,糾結了一會兒,生硬地開口:“舒淼......”
沒想到舒淼卻怕向知也說什麽似的,突然搶白道:“向知也,你要開心噢。”
他今天沒有喝很多酒,所以意識還算清醒,只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微醺,心裏飄飄然的,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出口。
向知也站定回頭看着他,不知道為什麽會說這句話。
舒淼垂下頭沒有和他對視,踢着腳邊的石子,頭上的呆毛随着動作一顫一顫的。他自顧自絮絮叨叨說了一通。
“對不起,那天不應該和你發脾氣。”
“我自私地把你當作好朋友,看到你和別人在一起會有點不爽。是我占有欲爆炸了,抱歉。”
“和誰玩是你的權利和自由,我不應該那麽小氣。”
向知也聽到他這麽說,看起來卻沒有很開心,只是喜怒莫辨地望着他:“所以,你也要和別人一起玩了嗎?”
“這是對我的懲罰嗎?舒淼。”
舒淼愣住了,擡頭看着他,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麽問。怎麽會是懲罰呢?明明是自己知趣地不再去惹他不開心,是自己每天都在努力工作,不拖他的後腿。
向知也這幾天攢了一肚子的醋意終于在此刻說了出來。
“你個笨蛋。”
他朝舒淼走了幾步,走到他的面前,雙手放在他有些消瘦的臉頰上輕輕捏來捏去,像是在洩憤,又像在愛撫。
“和我認識才幾個月,就把我當成了你的好朋友。你和陳澤他們呢,是不是也要把他們當成你的好朋友?”
“舒淼,你告訴我,如果他們爽約了,去和別人吃飯,你會難過嗎?你會生氣嗎?你會不會也眼圈紅紅朝他們大吼一頓?”
舒淼愣住了,聽不懂他的問題。
“我不知道。”
向知也松開手指,用整個手掌捧着舒淼的臉。換做以前,他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做出如此越界的事情,可此時他的內心都要被酸澀淹沒了,管不了那麽許多。
舒淼不知道,可是他知道。
他不像舒淼,他知道自己在切切實實地吃醋。
吃靠近他的所有人的醋。
想到這裏,他輕輕地把舒淼擁在懷裏,兩只手環在他的脖子上。舒淼被他如此親密的舉動吓得愣在了原地,身體僵硬一動也不動,就這麽任由他抱着。
向知也感覺到他的僵硬,又閉上眼睛,用側臉蹭了蹭他的頭發,又把雙臂收緊了一些:“你贏了。你的懲罰确實有效。”
他每天看着舒淼不和自己說話,而是去和別人玩,叫別人哥哥,和別人肢體接觸。他快要生氣死了。
舒淼被他的動作搞得雙腿有些發軟,血液一下子湧上了腦袋,臉頰變得滾燙起來。他有些羞赧,又有些不知所措,像個小動物般小幅度地扭着身體,輕輕地捶着向知也:“向知也,你幹嘛啊......”
向知也沒有回答他,卻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你最近有在好好吃飯嗎?嗯?”
“每天做好了飯菜打包,再讓助理給你送過去,還要瞞着你,真的有些麻煩。”
“所以,你以後要不要直接來我這裏吃飯?”
舒淼又愣住了,沒想到朱佩奇每天給他帶的飯菜全都是向知也做的:“那你幹嘛不直接告訴我?”
“有個白癡一直在生我的氣,寧可點外賣也不願意理我,我告訴了他不肯吃怎麽辦。”
舒淼這個時候有點委屈起來,想起之前的事,覺得自己慘兮兮的:“是你先疏遠我,對我冷冰冰。把我抛下自己去和簡卉吃飯,回來還要沖我發脾氣。”
晚風輕輕柔柔地吹着,整條街道安靜極了,只有夏夜的蟬鳴在遠處回蕩。舒淼就這樣被向知也抱着,越過他的肩膀,看到了遠處天邊挂着的月亮。在月色的慫恿之下,他終于把自己的心事說出了口。
“我其實有點難過。”
舒淼的淚腺天生就有些發達,随便一點什麽事就能搞得他眼圈發紅。難過也是,委屈也是,生氣也是。他總覺得身為一個男生,那麽容易眼眶濕潤有些不太好,卻總也改不掉。
向知也聽到他悶悶的聲音,心裏有一些鈍痛。
“之前的事是我不對,抱歉。我不應該故意疏遠你。”
他又想起什麽似的,補充道:“可是不讓你熬夜這件事,我是不會道歉的,以後你也要乖乖按時睡覺。”
聽到他的道歉,舒淼眼眶裏打轉的小珍珠終于一顆一顆地落下,落在了向知也的頸間。他小聲地抽了抽鼻子,不想讓對方聽見。
向知也的手臂在他背上安撫似的拍了拍:“舒淼,你在哭嗎?”
“沒有,我沒有在哭。”舒淼吸着鼻子,嘴硬道,“是風太大了。”
他們就這樣擁抱着,游離于一切塵世喧嚣之外。兩個人仿若置身于一個寂靜空曠的孤島,又像是兩朵義無反顧沖上島礁的海浪。
“笨蛋。”
“以後不會了,不會丢下你。”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很感謝大家一路以來的支持和陪伴,身為一個新人作者,我心中惴惴,不勝感激。
在第一章的作話裏,我就有說,我會認真寫文,真誠對待每一個讀者,如今我依然會秉持着這個态度,做一個謙遜而又努力的人。
我們不是簡單的「作者與讀者」的關系,我珍惜屏幕前看到這段話的每一個你,也希望在接下來的旅程裏,在走過高山與低谷之後,大家能見證我的成長與進步。
感謝你喜歡我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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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