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恢複記憶(3)

向知也本想解釋一些什麽, 但又覺得沒有必要。一是他跟那個人現在确确實實并沒有什麽瓜葛了, 要說有, 也只是他單方面偶爾想起人家。二是他覺得,跟舒淼也沒發展到要解釋這些的地步。

“我懂你,兄弟。”舒淼拍了拍他, 樣子特別誠懇,說着說着還唱了起來, “白月光心裏某個地方, 那麽涼卻那麽冰涼。”

向知也笑了一下, 不知道是被他逗的還是被他氣的:“你就一點兒也不在意嗎?”

“我在意什麽,咱倆好咱倆的, 你心裏有人就有人。”舒淼沖他擺了擺手,“咱倆現在沒事一塊吃吃飯看看電影就挺好。”

向知也點了點頭,眼前這個人和他那位白月光真的一點也不一樣:白月光從小就纖細敏感,有什麽誤會或者想不通的地方就愛耍個小性子, 三天兩頭的發發脾氣。

可舒淼對他以前的所有事都不在意, 他能确定這種不在意甚至不是因為舒淼對他沒那方面的意思——就算舒淼對他有意思, 也不一定會吃醋。

就是神經莫名大條罷了。

一開始他接近舒淼, 不是因為其他什麽原因,杜雪梅存着聯姻的心思昭然若揭, 可舒家對于他家來說, 那點家底兒實在是不夠瞧的。那天在電梯裏看到舒淼那張神似的側臉,他才有了上前逗一逗的想法。

誰知道舒淼跟他媽一點也不一樣,真的只拿他當朋友而已, 一丁點兒別的想法都沒有。他每次拿話去挑逗,舒淼也只是裝傻充愣地含糊過去了。

這麽想着,他倒是覺得舒淼可愛起來。

“我突然覺得你也挺可愛的。”

向知也把他的想法如實陳述了出來。

後來舒淼一連好幾天都沒有聯系向知也,主要還是覺得尴尬。畢竟那天他一不小心把話說出來了,而且感覺向知也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他自己也覺得有點兒後悔。

當面揭人家傷疤麽不是。

向知也那邊居然破天荒地也沒有聯系他,這讓他更加堅定了自己傷害到人家感情的想法。他心裏有點發虛,就一直那麽拖着,所以誰也沒有主動聯系對方。

一直拖了半個多月,舒淼才又收到向知也的消息,問他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最近新上映了部校園青春片,邀請他閑來無事一同「追憶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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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淼回了個OK。

鬼使神差地,他臨出發前去理發店吹了個頭發,還換了身新衣服噴了點香水,到了電影院門口,舒淼看到向知也早早就在那裏等他了。對方看到他這副樣子,臉上笑意漸濃,仿佛發現了什麽新奇的事情。

這讓舒淼有點臉紅。他裝作沒在意,一如既往地買了一大桶爆米花,又買了兩杯可樂,遞給了向知也一杯,自己抱着爆米花桶走進了電影院。

電影快開場的時候,向知也的臉湊過來,在他耳邊小聲地對他說:“我之前在忙簽約的事,所以沒來得及聯系你。”

“哦。”舒淼點點頭,抓了一把爆米花塞進嘴裏。

其實這場電影舒淼看的有點不大痛快——電影講了一個無疾而終的暗戀故事,他青春期沒經歷過這些,有的情節讓他很難産生共鳴。反而是向知也,看的津津有味的,估摸着能從裏面找到很多青春的餘音。

他只好狂塞爆米花,來掩飾自己心裏指甲蓋兒大小的不開心。

晚上兩個人又一起吃了頓飯。在飯桌上,舒淼破天荒地沒怎麽說話,反而是向知也說的比較多,一直在和他講這段時間都做了什麽。

“我前一陣子簽了一家演藝公司,以後應該會從事這方面的工作。”向知也把點的舒芙蕾推到他面前,又把叉子遞到他手裏。

舒淼一開始就聽杜雪梅說過,向知也跟他是同行,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那你家裏怎麽辦?你爸媽同意你不接手公司嗎?”

“我爸還算正當年,再工作個十幾年沒問題。”

“所以這幾年我先做自己喜歡的事。”

“以後等你紅了,可能就不能那麽輕松地吃飯了。”舒淼朝他笑了笑,打趣道,“我可得珍惜和未來的大明星共同進餐的機會。”

“大明星是別人的大明星,不是你的大明星。”

向知也低頭切着牛排,似真似假地抛出來這麽一句。

舒淼突然不想再說什麽「好兄弟,夠義氣」之類的話,只好大口大口往自己嘴裏塞着舒芙蕾,裝作認真在吃東西的樣子。

過了半晌,向知也沒聽到期待中的對方的答複,又輕聲問了一句。

“你最近有想我嗎?”

話剛說出口,他也被自己的問題驚了一下。按理說在舒淼戳破了他心裏還有白月光這件事之後,自己應該和他保持一個合适的距離的。可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下意識地,他就把這句話問出了口。

舒淼沒回答,也許回答了什麽不痛不癢的話,仍舊大口大口地吃了甜品。

那天是怎麽回家的,舒淼已經記不太清了,總之他垂頭喪氣地躺在床上,一邊暈暈乎乎地想着某些可能性,一邊又用自己的理智把自己拉回來,一直到很晚才睡着。

兩個人再一次見面又是一個多禮拜之後了,向知也又邀請舒淼去自己常去的俱樂部射箭。這回不是舒淼故意不聯系他——好吧,可能也有點故意的成分在,大部分的原因是他的畢業論文快要交了。

兩個人一人拿了一張弓,有一搭沒一搭地練習着。向知也站在他右邊,不着痕跡地看了他一眼:“你最近很忙嗎?”

“寫論文有點忙。”舒淼眯起一只眼睛瞄準,沖着紅色的靶心松開了手,“快畢業了,要準備答辯地事。”

“畢業之後有什麽打算嗎?”

“不知道,大三的時候簽了一個公司,說等我畢業了就去拍拍劇什麽的。”

“哦,那挺好。”

如果按照之前見面的頻率來算的話,他們的确很久沒見了。向知也側過臉看着舒淼,發現他的頭發長長了一些,有一撮卷毛翹了起來。他不由自主地伸過手去,想要摸摸舒淼的頭,被對方躲過了。

“我這些天想了一下。”舒淼繼續瞄準靶心,淡淡開口,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哪樣?”

“就是,我知道我和他長得有那麽一點點像,但是你把我當作他的話......”他放下弓,轉過來看着向知也,終于鼓起勇氣對上了他的眼睛,“這樣對他好像有點不太尊重。”

向知也沒說話,臉上浮現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眸子裏卻沒有什麽笑意。

舒淼從來沒有想過對方這樣是不是也不太尊重自己,只是感覺心裏有點澀澀的。他深深地呼吸了幾口氣,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拍立得來,想要印證什麽,又想要告別什麽,伸手遞給了向知也。

“這個是上次在摩天輪上拍的,給你。”

向知也沖他挑了挑眉,沒接。

“你是在不高興?還是要和我絕交?”

“不是,不是。”舒淼有點急,沖他搖搖頭,“我們以後還做好朋友,你就不要把我當成誰的替身了。”

向知也定定地看着舒淼,眼睛裏有一些他讀不懂的東西。過了一會兒,他接過拍立得放在口袋裏,又摸了摸舒淼的頭。

“不會。”

即便是得到了對方這個承諾,舒淼也沒有很開心,連晚飯也沒吃就匆匆忙忙溜回家了。杜雪梅看他今天這麽早回來,晚飯後把他拉到書房裏,和他說了家裏最近的情況。

“小淼,公司最近的狀況實在是不太好,有幾處資金根本周轉不開。”杜雪梅跟他開門見山,“你跟知也最近怎麽樣了?有戲嗎?”

舒淼突然有點煩躁,不明白為什麽所有人都沒把他當一個正常的活生生的人類來看——向知也把它當白月光替身,杜雪梅把他當聯姻的籌碼。

他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沒戲,他喜歡別人。”

“那你就争取一下呀。”杜雪梅有點恨鐵不成鋼,“媽媽也不是非要你跟他結婚什麽的,可是家裏的狀況你也看到了,如果哪天真的破産了,公司裏幾百號人都要失業。”

“我們家也不要向家的錢,哪怕借一借向家的名頭呢?有很多事情都會好辦許多。”

舒淼聽杜雪梅絮絮叨叨了半個多小時,中心思想就是讓舒淼努力跟向家攀上關系,把向知也的心抓住。

舒淼聽的心裏又煩又悶,心裏知道公司上上下下幾百號人等着他們家發工資,又不好發作什麽,只能一個人回到房間裏踱着步子,越想越生氣。

他簡直快要氣炸了,頭腦一熱,拿起手機就給向知也發了消息過去。

“我媽說我家公司資金周轉不開了,讓我多跟你家攀好關系,把你的心抓住,跟你家聯姻就更好了。”

都毀滅吧。

反正也不會再差了,他白天已經跟向知也劃清界限似的說了好大一通,兩個人的結局本來也就是分道揚镳,如今把話說開了,心裏反而有種報複性的痛快。

向知也沒回複他。

正好。舒淼心想,以後不用管這些爛攤子了,安心地做他自己就好。

轉天一大早,舒淼手機鈴聲吵醒了。他迷迷糊糊接起電話,手機那頭傳來了向知也的聲音:“吵醒你了?今天晚上出來吃個飯吧,我去接你。”

舒淼沒想到向知也還會再聯系他,嗑睡都少了一大半,不知道該答應還是該拒絕。

向知也就這麽沉默着,沒催他,也沒挂斷電話。過了很久,舒淼才低聲說了一句:“好。”

舒淼不知道晚上會發生什麽,但他想一定不會是自己喜歡的事,所以在臨出門前灌了小半瓶紅酒下肚,企圖先把自己弄成微醺的狀态,免得到最後尴尬得說不出話來。

到了約定的時間,向知也開着車在他家樓下等着,舒淼慢慢悠悠地走到了車前,坐上了副駕駛。向知也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問道:“你喝酒了?”

舒淼點了點頭,沒說話。

他們這次去的是一個高端且隐蔽的室外露天餐廳,舒淼腦袋懵懵的,連向知也包了場都沒發現。菜上的挺快,侍應生都拿了一瓶酒上來,舒淼二話不說又灌了自己一大杯。

他有預感,向知也今晚會跟他說點什麽,而且很有可能是他不怎麽想聽到的。

沒過多久,向知也果然開口了:“今天叫你出來,是為了......”

舒淼擡起頭來,眼神有些朦胧,表情不太開心。

向知也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盒子,裏面裝了一枚戒指。

“你願意和我訂婚嗎?”

舒淼歪了歪頭,沒聽清他說什麽。或者說因為喝的太多把自己喝懵了,沒有足夠的意識來處理這條信息。

向知也又重複了一遍。過了一會兒,舒淼好像聽懂了他在說什麽,看着那枚戒指點了點頭——還好,反正起碼比兩個人就此絕交要好一些。

向知也看他醉的波光潋滟的眸子,嘆了一口氣,走到他身邊拉過他的手,把戒指戴在了他的無名指上。

舒淼一直沒有擡頭看他。他垂着頭,只有頭發上的那撮呆毛傻不愣登地翹着。向知也給他戴完戒指,他就把手縮了回來,有點不知所措。

向知也俯下了身,輕輕地抱了抱他。

“淼淼。”

沒說我愛你,也沒說我喜歡你。

只是喊了一聲舒淼的小名。

舒淼把頭靠在向知也的肩膀上,突然覺得有點難過。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向知也已經喜歡上樹苗苗了,可惜這個憨憨還不知道,委屈巴巴的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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