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丁亦宇臉皮厚,他盯着她看了半天,像是眼裏已經容不下其他。謝思因忍住臉紅的沖動,迎上他的目光,她以為他有話要說,誰想丁亦宇看了她半天,一句話也不說,他掉頭就走。
“喂,你怎麽就走了?”謝思因愣了一下才想起來要去拉他的衣服。
丁亦宇回頭看着被她抓住的衣服一角,表情微變,“你拉着我幹嘛?”
“你難道沒有話要跟我說?”
他眉頭皺了一下,篤定地說:“沒有。”
不可能。
謝思因死拽着不放。
拉拉扯扯間,服務員走了過來,很是含蓄地問道:“請問兩位還需要什麽服務?如果不需要的話,我們就要收拾東西了,後面還有客人。”
丁亦宇趁勢包住她的手,将她拖到身邊,板起臉來說:“不需要了,我們買單。”
丁亦宇走出來的時候,謝思因已經準确找到他的車子,見他走來,她忙直起身來。丁亦宇搶在她說話之前說道:“我沒什麽要跟你說的。”
謝思因想大概是因為那天招惹了他,他現在不痛快,所有不願意搭理她。
他開了車門,謝思因想也不想就鑽了進去。丁亦宇皺了下眉頭,“你不是有車?”
她是開了車過來沒錯,但是事情沒搞清楚之前,她是決計不會走。她看着他,幾乎有些胡攪蠻纏:“既然你不肯說,那麽我來問你。”
丁亦宇将臉別開,一副很不耐煩的表情。
謝思因權當沒看見,自顧自說道:“剛剛你的意思是,你媽其實沒病,她只不過是你為了騙我才那麽說。那麽她為什麽要騙我?”
用自己生命在開玩笑,謝思因都替她覺得不值。
丁亦宇垂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說話啊!”謝思因催他。
很久他才悠悠的說:“我怎麽知道她為什麽要騙你。”
“是嗎?那你為什麽又這麽迫不及待跑了過來?”她難得的,竟有些咄咄逼人。
“……”
“說啊,你平時不是挺橫的麽?”
“我橫?”丁亦宇莫名被她這句話逗樂了,側身來面對她,說道,“我平時怎麽橫了?對你?”
謝思因哼了一聲,“別想趁機轉移話題。”
丁亦宇笑容收斂,看着她就是不說話。
謝思因道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了,她讪讪地躲着他的眼光,像是嘀咕着:“這裏面肯定有陰謀。”
以為他至少會反駁,誰想她抛出這句話之後丁亦宇卻久久沒有動靜。禁不住去看他的臉,除了表情嚴肅些,眼神專注了些,的确沒有給人太壞的感覺。她漸漸沒了底氣,覺得這麽耗下去不是個辦法。
丁亦宇卻突然說道:“你喜不喜歡孩子?”
孩子?什麽孩子?
謝思因腦袋一片空白,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覺得臉有些熱,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說:“我喜不喜歡孩子跟你有什麽關系?”
丁亦宇嗤笑,“別裝了,只要稍不自在你就不敢看我眼睛,你還逞什麽強。”
被他這麽一說,謝思因就算心虛也要假裝鎮定,她逼迫自己看着他,眼睛瞪大,她想這樣也許就看不出破綻。
丁亦宇卻拿手蓋住眼睛,說道:“你真是——”
他莫名又笑了起來。
謝思因被他反反複複弄得很不自在,她脾氣上來了,索性說道:“我就是不喜歡孩子,你想怎樣?”
丁亦宇拿開手看着她,這次的眼神又跟之前大不同,像是考究她話語的真實性,又像是等待着什麽,瞳孔越收越緊。
謝思因覺得這氣氛真是要人命,這男人今天簡直跟變了個人一樣,讓她渾身不自在。
還不如早早走了算了,來日方長。
她要走,丁亦宇卻不放了。他輕輕按住她的手就她就不動了,像是欲擒故縱。丁亦宇現在沒心思計較這些,等她再次轉身面向自己的時候,他說:“是不喜歡孩子,還是不喜歡跟我有孩子?”
他問的很是認真,沒有半點猥瑣或讓人心生雜念的意思。謝思因卻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她終于知道這男人為什麽這麽不對勁了,她說:“你不覺得你問的問題本身就是個問題?我跟你在一起已經很荒謬了,你居然跟我提孩子?”
他突然伸手過來,謝思因不知道他要幹嘛,身體本能地後退。
而他只是将一只手放在她身後的椅背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不顧她的諷刺,說道:“如果我肯用強,這一切不是不可能。”
他的手像是要觸碰她,卻又若即若離,眼睛不放過她臉上一絲表情。
“你敢!”
謝思因差點跳起來,這話倒是提醒了他這男人一直都是個危險人物,且不說他以前風評如何,就拿他前幾次對她做的那些過分的事,她就知道他是個色膽包天的人。
她不知道還有什麽事情是他做不出來的,剛剛她說出那兩個字不過是壯壯氣勢,她整個人處于防備狀态,一只手已經不露痕跡摸上了門把手。
丁亦宇卻是什麽也沒動作,最後倒是輕輕笑了起來,他看着她說:“瞧把你緊張的。”
他将手從她身後拿出來的時候她又被吓了一跳,丁亦宇渾然不在意,雙手掌着方形盤,頭微微底下。
“你的反應完全在我意料之中,所以經過這麽長時間的試探和觀察,我決定放棄。”
“放棄什麽?”她像是看到了一點點的希望,迫不及待問道。
丁亦宇轉身過來,看了她半天,卻遲遲不肯給她答案。
謝思因急得不行:“你倒是說話啊!放棄什麽?是不是你也覺得咱倆不合适?你是不是想要跟我離婚?”
她眼裏神采奕奕,半是緊張半是激動,手竟不自覺地抓住了丁亦宇一只手臂。
丁亦宇低頭看了看她抓着他的手,順着她細細的胳膊又來到她臉上,看她一臉期待的表情,他卻皺起了眉,語氣也冷了下去。
“你這小腦袋天天就琢磨着怎麽擺脫我?”
她竟聽出了一絲不悅,她卻不管,從善如流地點頭:“是!”
“你——!”
丁亦宇一聽這話險些把持不住,氣不過卻不好對她做什麽,他将她的手甩掉,冷着臉說:“生不生孩子現在無所謂了,但是離婚的事情你想都別想!”
謝思因臉上的表情因為他這句話同時僵掉,怒氣騰然而起。
她說:“憑什麽?你憑什麽要限制我的自由?既然感情沒有了,既然之前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要試探我,結果你已經知道了,憑什麽還要這麽對我?你不覺得自己很過分?”
一對比,丁亦宇比她淡定多了,他稍稍整理了下被她弄皺的袖子,擡眼看她:“誰跟你說了之前的一切都是試探?”
“你自己說的!”
他剛才說了之前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試探,他簡簡單單一句話給了她希望,現在又用另一句話将她所有希望打碎,她不甘心,恨恨的盯着他。
丁亦宇一時反駁不了,默了默,才說,“我說的明明是關于孩子的事情,是你自己硬要往別的事情上扯。”
“我不管,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再跟你這麽混下去了。”
她強硬起來,說的竟是些賭氣的不成熟的話。她剛要将頭別開,丁亦宇就将她又轉了回來,手也不放開,牢牢固定住她,切齒道:“你還想跟誰混?你現在難道有別的選擇?”
“你放開我!”
謝思因讨厭受制于人的感覺,他偏偏每次都要你這麽逼迫她。她氣急,開始手腳并用招呼在他身上,她用了全力,拳腳落在他身上不可能不痛,他卻強忍着,鐵青着臉,卻是緩緩放開了她。
她氣喘籲籲,恨意滿滿的盯着他。他淡然,卻是一身狼狽。
兩人像是打了一場架。
她覺得心裏萬分難受,她太過傻,居然妄想這人會放了她。居然天真到要跟他講道理,她全身顫抖着去摸車門,卻是擰不動,她回身瞪他。
丁亦宇渾然自若,淡淡地說:“我話還沒說完。”
謝思因沒力氣愛跟他鬥,冷眼看着他。
丁亦宇卻是不緊不慢點燃一根煙,煙才亮起謝思因就忍不住咳嗽起來,他這次沒有顧忌她的感受,更像是故意的,人靠了過來,沉聲說:“真的這麽讨厭我?”
謝思因死咬着牙,默認了。
他心下了然,猛吸了一口煙,看着吐出來的眼圈,慢悠悠地說:“真是不公平,我可從來都沒讨厭過你。”
他也知道她有多生氣,她現在心裏肯定很不平靜,所以她習慣用冷戰來掩飾她的不安。
他慢慢轉過身來,認真觀察她的臉,看着她因為忍着憤怒而變得有些扭曲的臉,竟有些不忍。
他低頭去看手指間夾着的煙,直到手指感到了一絲熱意,他才松了一口氣,說:“我原本想要認真對待這場婚姻,總覺得委屈了你。我還想找個時間好好把婚禮辦了,結果你每次都是冷嘲熱諷,你從來不肯給我機會。”
這是實話。
“既然什麽都知道,為什麽還要賴着我。”謝思因終于忍不住出聲,一開口她就發現自己聲音有些顫抖。
丁亦宇擡起頭來看她,不知想到什麽就淡笑起來,說道:“我賴着你?”
她漠然回視。
“你說得對,我的确想要賴着你。坦白說,我對你還是挺滿意的。”
他将煙一點點地撚滅,與她憤怒的眼睛對視,他坦然,繼續說道:“謝思因,我們從小就認識,我已經找不到更合适的人來做我妻子。”
“直白點說,放你走了,他們還是會催我找另一個,我肯定沒時間去找,他們只會重新給我安排一個。與其這樣,我還不如一直賴着你。至少女人之中我最了解你,也最中意你。”
“我知道你聽了會很不舒服,先別忙着生氣。”他壓住她聳動的肩膀,直直看着她眼睛,“除了我,你難道還有別人可以依靠?謝思因,你至今為止接觸最多的男人,除了你爸,也就只有我了。”
謝思因臉黑了下去,“你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在沒有找到一個你愛的男人之前,你就別再想着怎麽擺脫我了。”
“憑什麽?”
他眼神暗了下來,黯淡的看着她,許久,才低聲:“不憑什麽,就當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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