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分工

“嗯，早上他都先吃一頓了，現在讓他喝點兒米油，這東西潤肺，春天幹燥的很，怕孩子得百日咳，喝這個對孩子身體好。”文景輝抱過小娃娃，就坐在小凳子上，頭都不擡的開始喂孩子喝米油。

小丁神情複雜的小小聲道歉：“文先生，對不起啊，我以為你苛待了他呢。”

“怎麽會？你還小，沒有養活過孩子，不知道這裏頭說法兒多着呢。我也是從我母親那裏學來的。”文景輝根本沒介意，他也沒說瞎話，在他的心裏，院長媽媽就是他的母親。

四個人洗漱完了，文景輝也喂完了小娃娃，給孩子輸了漱口，放在嬰兒車裏跟奶娃娃作伴，他本人就算是坐在桌子上吃飯，嬰兒車也是放在身邊，觸手可及的地方。

不過讓文景輝奇怪的是，老範跟小範對小娃娃和奶娃娃都很喜歡，那是從內心散發出來的喜歡，不是裝樣子。

文景輝理解為，他們都還沒成家，或者老範還沒有孩子，故而對孩子都是很喜歡！

文景輝不想多猜測，找了個理由就給撂下了。

實在是，文景輝以前養活孩子剛熟悉些，就被人家家長給找回去了，鬧的文景輝都有些心理陰影了。

不過這次應該不是他們的孩子。

吃完早飯，他們就開始分工合作了，文景輝看小丁實在還是個孩子，跟自己這身體都差不多，就不太想讓小丁幹活兒，幹脆拉着小丁不讓他去。

“這孩子也太柔弱了些，你們幹活兒就別帶他了，讓他幫我吧。”讓這麽小的孩子幹活兒，文景輝總有一種雇傭童工的罪惡感。

“我能幹活兒的！我有力氣的！”小丁掙紮了一下就掙開了文景輝的手，急急的釋意自己能幹活兒，有力氣，只是那小身板子，實在是沒有說服力。

“那你幫我幹活兒，讓他們三個去蓋房子好了。”文景輝實在過不去心裏那道坎兒。

小丁急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文先生，我們吃的就是這碗飯，小丁這孩子別看人小，力氣還是有點兒的，且這是蓋的民房，以前，我們給官家蓋房子，還有時限呢，趕工都是常事兒。小丁這次來，能得您憐惜一二，小老兒感激不盡。只是這孩子要臉兒，不幹活白拿錢，他自己都沒臉兒。”老範別看是個白丁的樣子，但是卻挺會說話。

“你以為我是讓小丁待着嗎？”文景輝知道他這意思，寧願花費力氣幹活兒換飯吃，也絕對不吃嗟來之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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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們有什麽風骨，而是他們怕，怕接受了這嗟來之食，到時候就會讓人有借口，或是對他們侮辱，或是對他們輕視，更嚴重的，有些年輕的娃子，被某些有着龍陽之好的人看中，強擄了去做下人，實則……，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雖然文景輝揣測的太過惡意了些，不過也差不多貼邊兒了。所以這個時代的人在外做工，都是很守本分的，老話兒說的好，窮不與富鬥啊。

“你想讓小丁幫你做什麽？”武大倒是考慮了一下，小丁的确是看着太單薄了。

“幫我采點兒草藥，還有砍柴，打水，看孩子，我呢，要做飯，要照顧孩子，還要種點兒菜，事情多着呢！”文景輝說的頭頭是道：“對了，你們不是去山裏砍木頭嗎？就全都帶回來處理吧，那些樹枝樹杈樹冠什麽的，丢棄也是不要，何不帶回來放那邊兒，到了冬天，也能當柴燒，省得浪費。”

“只要不白拿錢，白吃飯，幹什麽不是幹呢？”武大看向老範，他一向話少，但是一開口，保證大家都會聽。

“那好吧，反正現在也不急着用人手，小丁就先且跟着文先生吧。”老範也想小丁輕松些，他是正值盛年，小範有的是力氣，武大跟小範一樣膀大腰圓，唯有小丁這孩子，身手雖然利索，可這蓋房子又不是做斥候，身手再靈巧，輕功再卓越，你就是飛檐走壁，跟蓋房子也沒有半文錢的關系啊！

“那就這樣，小丁暫時給我幫把手，你們要用人的時候，他再過去！”文景輝也退了一步，不讓幹活兒是不行的，但是少做點兒卻是可以的，反正他們又不着急，入冬前蓋好能住人就行，現在才開春兒呢。

小丁的事兒，就這樣定了下來。

小丁抱着小娃娃，文景輝抱着奶娃娃，跟着武大老範和小範，看了看要建房子的地方。

崗子山別看叫個山，其實跟四周那些巍峨高山一比，簡直就是個小矮子。

山頂都是平坦一大塊的山地，山不高也不陡峭，還有一條小河彎繞，更有一個水塘在山後邊兒。

山頂更有一大片碎石地，不能作為耕地用，但是蓋房子足夠了，就算是起十個八個的大宅院都沒問題，不過文景輝沒那麽心大，他現在只想建立一個能遮風擋雨冬暖夏涼的房子住着，其他的可以慢慢規劃。

“我看了四周的山，這裏是個風水寶地，既然要蓋房子，又是青磚瓦房，還三層之高，買磚撿瓦，花費太大，那頭兒有個廢棄的窯洞，咱們撿點柴火，自己燒青磚，瓦塊我們不會，那個買現成的吧。還有，要用糯米泥漿溜逢兒，要上好的糯米，不然不裹泥漿。青石板什麽的，買點兒鑿子，上那頭的石山看能不能自己采點兒。在幹這些事情之前，先把木材都弄好，刷桐油的事兒就讓小丁來，那個輕巧些，曬個十天八天的，吃透了桐油曬透了木柱子，咱們好開始打地基。”老範跟着看完了地方，最後回到木屋前的空地，有幾塊石頭，老範就坐在石頭上，拿着根棍子在地上劃了好幾道，一邊說一邊比劃計算着。

“有窯洞？”文景輝激動了。

“有的，就在那邊，有個廢棄的窯洞，還有挺大一片廢棄的屋子，聽說以前是馬匪的匪窩兒。”老範指了指崗子山西邊的位置。

文景輝：“……！”

武大低頭不吭聲兒。

“怎麽了？”老範不明所以，他是真的看到那邊有窯洞的，窯洞不是哪裏都有的，有窯洞，就證明那附近肯定有适合的山土，或是能燒青磚，或是燒瓦片兒，也或許能有陶土，燒瓷器兒的少見，一般南方那邊才有燒瓷器的窯洞。

“沒什麽，那個，我有一種燒泥灰的方法，可以燒出水泥，砌牆不比糯米泥灰差多少，起碼五十年內不用修補，所以泥灰咱們自己燒，不用買糯米。”文景輝還是頭一次聽說，修牆蓋房要用糯米泥灰溜逢兒。

不過也是，據說用那種土夯築成的牆，用糯米泥灰溜逢兒，蓋出來的不論是城牆還是房子，都特麽的特別結實！

看看長城就知道了，從戰國時代到如今，哪一代的都有，不過結實是結實，就是感覺太費糧食，怪不得過去修個城牆也要一修就好長時間呢，而且不是随便誰都能蓋個城出來的，實在是太費時費力，還費糧食。

秦始皇修了個長城，得多少糧食才蓋得起來啊？

“您确定？要是不好的話，這房子可是要住人的……。”老範有點兒懷疑。

“這您放心，到時候咱們先蓋一段圍牆，您看要是成，就用我的水泥混凝土，要是不成，就用您的糯米泥漿。”老範不信也是理所當然，任何一樣新生事物，總會讓人抱以懷疑的态度。

老範沒一口答應，而是看向武大，武大默默點頭。

“那就聽文先生的吧。”老範這才松了口。

文景輝沒傻的要求鋼筋，這年頭，鐵器可是管制品，明朝最有名的手段，就是“寸鐵不許出關”啊！

嚴格執行了幾代人的結果，就是硬生生的将蒙古騎兵拖成了游牧民族啊！

“打完地基要沉澱一段日子，那段日子就先建起來圍牆，這地方雖然沒有什麽猛獸，不過野物也不少，這會兒還好些，冬天裏沒吃沒喝的，別闖進來。”老範又開始在地上劃拉。

“河邊兒有沙子，淘一下就能用。”武大指了指山腳下的河。

“山上有大樹，砍了下來，木材也有了。”小範憨聲憨氣的補充了一句。

三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幾乎都要自給自足了！

文景輝不得不打心裏說一句，這個時代就是好！

蓋個小別墅，材料都快要自給自足了，要不是因為他設計的比較複雜，估計還真的不用外采什麽東西了，直接蓋個房子，從這上山有的東西裏出材料，綽綽有餘啊！

文景輝讓小丁先看着兩個孩子，他跟武大去了山西那塊據說是馬匪窩兒的地方，那裏的确是房倒屋塌，看得出來是暴力沖擊所致，在那些坍塌了的建築後面，就有一個依山而建的窯洞。

裏頭清一下灰燼，就可以開窯了。

青磚，文景輝不會燒，但是水泥，他會啊！

“你們先燒青磚，水泥燒一窯出來，還要搭配別的東西，合成混凝土，才能蓋房子，我不着急！”

“行，那小老兒就先燒兩窯青磚，然後再給文先生用。”

清理完窯洞，老範就帶着小範開始了燒制青磚，幸好文景輝當時買了牛車回來，四個長工走之前，還給做出了一輛新的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