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早飯

“就是，這回可真是秀才先生了。”旁邊小胖子的書童特別附和小胖子的話。

別人一聽說明榜搬文了，就連武大都稍微露出了點兒笑容，真心為文景輝高興。

老範小範他們都跟小胖子一個心思，知道是一回事兒，但是公告天下可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而作為僞土著的文景輝，倒是變的另類了。

大家都喜氣洋洋，文景輝琢磨了一會兒：“不對啊！這明榜搬文了，怎麽沒人來通知？”

他這一問，所有人都看向了小胖子。

“這也是我來的原因……。”小胖子開始解釋……。

原來，文景輝他雖然更改了戶籍，也填寫了地址，但是這地方說實話，實在是偏僻的很，而且又臨近深山老林，平日裏都沒個人煙兒。

幸好上次有來量山的兩個衙役知道這麽個地方，可是不巧的很，那倆衙役，一個歲數大了，不小心死了！另一個呢，去給府城送公文，還沒回來呢。

剩下認識道兒的四個衙役，兩個跟着去送公文了，兩個出了遠差也沒回來呢，所以文景輝的通知遲遲不來。

“不是還有你家的那四個長工知道嗎？”文景輝疑惑的看着小胖子，雖然說，找不到地方，可也不至于，這都一個來月了，也沒個消息吧？

“他們四個在回來後的第三天，我就要來你這兒的，可我爹搭上了個商隊，帶着他們走貨去了！”小胖子一提這個也委屈：“我二姐夫問了好幾個人，都說找不到路，後來回家問了二姐，二姐又叫了我去，我才知道的。不過沒關系，明兒我就回去，後天就帶衙役過來！”

文景輝總覺得違和的很，不過他初來乍到，說實話，除了兩個孩子，連武大同都不是很了解，更何況是官府了。

“那你來，怎麽帶了這麽多人？”文景輝看到小胖子帶了八個人來，知道他家就是個地主而已，不知道的還以為誰家的少爺呢。

“五個都是來幫武大哥蓋房子的，要不然就他們三個，人手也不夠啊！兩個大娘是來幫忙做飯洗衣服帶孩子的，人手多點兒，蓋的快點兒，不然一過了端午，可就要下大雨了。”小胖子考慮的事情很全面：“房子蓋好了，你總得曬兩天，幹透了才能住進來吧？更何況，武大哥他們也沒個好木匠好瓦匠，你這房子蓋起來能看嗎？”

這年頭蓋房子可是件大事兒，說不好聽了，指不定這房子得需要住多少年呢。

Advertisement

你不往好了蓋能行嗎？

文景輝看了看武大，武大低頭不跟他對視，這是心虛的意思麽？老範小範他們，說是匠戶，文景輝從頭到尾都沒信過。

誰見過有小範那樣的匠戶？能赤手空拳逮狍子的匠戶？那不是匠戶，那是軍戶吧？

老範跟小丁，別的活計可能不利索，但是身手特別靈巧，打圍牆的時候，小丁爬上爬下，如履平地，文景輝看着眼睛都直了！

且小範是混血兒，按理來說，在大明朝，這叫“色目人”，跟漢人可是分開管理的，到哪兒都有記錄的，是為了防止被外蒙奸細混入中原，還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說法兒。

“也好，我也挺着急的。”文景輝笑着應了一聲，面上什麽情緒都沒露出來。

晚上，是文景輝和小胖子小丁還有小書童，擠在東屋裏，帶着兩個小娃娃睡；西屋是兩位大娘住下了。

文景輝愣是沒讓孩子離開他身邊！

武大他們在外面的棚子足夠大，褥子都厚實，棉被也管夠，還有篝火是整夜燃着不滅的，将就些，人都住了下來。

晚上夜深人靜了，文景輝跟小胖子咬耳朵：“明天你回去了，跟二姐夫打一聲招呼，來給我傳消息的時候，就直接抓人！”

小胖子知道文景輝的經歷，所以很是明白的問了一句：“抓哪個？武老二？還是你叔家？”

“先抓武老二，記着從三合村那條路走。”

“嗯，我辦事，你放心！”

第二天，小胖子就火急火燎的帶着人跑了，他可是憋着股勁兒呢！

車夫趕着馬車，兩個跟來的長工，一個趕牛車一個押車，剩下一個書童給他做伴兒，倒是不用文景輝擔心他。

來了做飯洗衣服的人，文景輝這回可真是徹底解放了，他那幾手家常菜，說實話，也就仗着敢使勁兒的放油放肉，普通口味兒吃在這些一年也見不了幾次葷腥的人嘴裏，都是無上美味了。

要真說手藝有多好，也就能湊的上個新鮮樣兒，真沒多麽厚的廚房功底兒。

兩位大娘才是廚房女王。

不過兩個大娘不敢多放油，她們從前也是給別人家做過大鍋飯的廚娘，歲數大了被排擠出來了，沒別的活兒可做，只好到處給人打零工，這家別看什麽都沒顯出來，可也不是平常人家能比的，她倆更不敢放肆了，油就放一點點，肉也是不敢多切。

來的五個人，真的都是成手，小胖子天沒亮就走了，五個真正匠戶出身的人，一大早起來飯都沒吃就去了林子裏，拿着鋸子，把适合做檩子、椽子、柱子等樹木選好，然後用鋸把樹放倒，去掉枝枝杈杈等無用的，只留下主幹，直接扛回來，在大太陽底下暴曬。

“這些木頭不行嗎？”文景輝指了指武大他們原來帶回來的木頭，因為武大他們進的都是深山，帶回來的木頭，可比這五個人弄來的要粗壯多了。

“先生，這樣的木頭做木駝子正好，但是要做檩子什麽的，就不行了，蓋房子，不是木頭越粗越好的。”工頭是個老實巴交的中年漢子，有些紅着臉膛跟文景輝說明一下。

“哦哦，那你們看着辦，我就問問。”文景輝見了這個工頭，才知道什麽叫“老實人”，跟人家一比，老範簡直就是個“奸佞”啊！

文景輝一看這老實人緊張，他趕緊腳底抹油，話說他又不是要吃人的妖怪，幹嘛對着他緊張啊？看老範他們就沒對他咋樣。

“呵！”結果文景輝一轉身，就看到武大在他身後站着，悄無聲息的定定的看着他，看的文景輝吓了一大跳！

“你幹嘛？”

武大抿了抿嘴巴。

“怎麽了？”難得武大主動找他，文景輝還惦記着這個大的呢，不過這段日子他們都很忙，武大忙着蓋房子，他忙着照顧大小還得種菜，偶爾還背着人往空間裏鑽。

“老範他們，你還用嗎？”武大有些困難的開口，他也知道自己這事兒，其實不應該，可他也是迫不得已。

“用啊！”文景輝想也不想的就回答了：“人越多，這不是蓋房子越快嗎？他們有事兒要走嗎？”

不等武大說別的，文景輝就不幹了：“那可不行啊！他們地基都給我打完了，要起房子了撒手，可沒這麽做事兒的，怎麽着，也得給咱們把房子蓋好了才能放人。”

武大的眼睛都瞪大了一圈兒。

“看什麽看？”文景輝一瞪眼睛：“沒見過帥哥兒啊？”

武大：“……！”

打發走了武大，文景輝心情舒爽了，趾高氣昂的回了木屋，先是伺候好了兩個小家夥兒，讓他們倆在幼兒床裏自己玩兒，他則是出去要吃點兒早飯。

現在人多了，天氣也暖了，吃飯都是在外面，文景輝沒到的時候，人都落了座也沒動手吃，誰讓這個家裏，是文景輝說了算呢。

但是等文景輝落了座，看了眼前的早飯，他沒動！

“這是怎麽回事兒？”文景輝不高興了。

武大神情有點兒複雜的看了一眼文景輝，老範小範和小丁跟犯了錯誤一樣，只顧着低頭沒擡眼，剩下新來的五個也咽了咽口水，沒有發言的意思。

王大娘跟李大娘倆站在旁邊兒，面面相觑，她們做的不好嗎？不至于啊！她們倆可是做了不少年的大鍋飯的人。

“為什麽我的就兩個饅頭，他們的都是窩窩頭？一碟鹹菜也可以，可為什麽連點兒米粥都沒有，弄了一碗水上來，家裏沒有米和面了嗎？”文景輝生氣的拍桌子。

他面前的桌子上，一溜兒三個盤子，裏頭黑乎乎的鹹菜，跟以往他做的吃的那種切成絲兒用油渣爆了蔥花兒炒的鹹菜相差太大；他們每天早上的早飯，都是白面兒饅頭或者兩合面的，都是磨的很細的那種細面兒，今兒的這種一看就拉嗓子！

而且武大他們的比他的還差，竟然是黃了吧唧的窩窩頭！

文景輝就看了一眼，就能看到那窩窩頭兒上面的粗粒子，這得磨的多粗啊！

“文先生，俺們老姐們兒倆，做的這個，都挺普通的，要不單獨給您再做點兒面片兒？”王大娘膽子比李大娘大一些，還敢開口跟文景輝說道說道。

只是，文景輝聽完之後，一抹臉，他這是雞同鴨講了！

“怪我，沒跟您二位說清楚。”

“啊？”兩個大娘更緊張了，這都用上“您”這種稱呼了，她們倆可沒被人這麽尊敬過。

當時腿兒就軟了啊！

別人尚且一頭霧水，只有武大低着頭，肩膀聳動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