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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香樓位在長安城中心,市集源處,多半是官家公子或是商富公子聚在酒樓內,喝茶酒談笑之地。
秋季大典在即,外族使節,節度使皆在古香樓下榻,擠滿古香樓三百餘間廂房,門庭若市,每日就見掌櫃眉開眼笑忙着數銀票,笑得合不攏嘴。
「掌櫃,那大堂上拿着掃帚沾水寫字的是哪家公子?」席馬沛看了眼那字,沒有一定的內力,是寫不出來。
「你說他啊,他就是杜宰相家的三公子,杜焰。」看了眼杜焰又說:「他也是近日才來長安城,平日都住在他們揚州別院。」
「杜宰相不是只有二子?」席馬沛是聽說的,那杜如晦有二子,長子杜構為四品中尚書,二子杜荷官至四品下,是城陽公主的驸馬。
「這三公子啊,是庶子,平日大人也不管他,這三公子脾氣也古怪,別瞅着他一臉美貌,他那脾氣一上來,十個人也拉不上。」掌櫃還誇張地打了冷顫。
席馬沛笑了笑,記下此人,沒想到宰相之子還有如此內力。
大堂上杜焰率性的喝了口酒,單手揮帚,寫下「恩重山高」四字,字體渾厚,力道勁足,大夥見了之後,大聲拍掌,連聲道好。
「我杜焰謝天恩,謝父恩,謝在場各位鼓掌之恩! 」已然有幾分醉意,搖搖晃晃。
大夥又是一聲叫好。
杜焰一笑,在場一陣靜默,倒吸口氣。
他長得男身女相,臉蛋妖媚,唯有六尺身型為他增添男子氣息,然就因為他胡鬧妄為的性情,倒是為他擋去不少觊觎他美色的麻煩。
「回去了。」一名男子蒙臉走近杜焰,語氣聽不出情緒。
「好。」乖巧無比。
掃帚一丢,二話不說,跟上眼前男子。
席馬沛無意随行,奈何藥羅葛可汗今日回長安,他得到大門迎接,只能跟着那兩人走出古香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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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意靠在門柱邊等着自家主子,就見那杜焰有幾分醉意故意拉着那男子面罩,只見那男子沒好氣地彈了下他的額頭。
「小玄,我醉了,頭疼。」杜焰撒嬌。
「木然,爺交代了,随你的意。」說得簡單。
杜焰靜了一會兒,直接賴在男子身上,一動也不動。
「你背我。」耍賴。
男子嘆息,拉上他的手,背上他
————
「大公子!九将軍! 」段志玄喊得大聲,他手上拉着一個男孩。
李承乾和九風趕緊幫忙拉上。
「這人怎麽會挂在山崖邊?」承乾又看了看四周。
「志玄在巡查時,見了…見了長孫大人的屬下追尋此人。」段志玄看了眼這男孩身上的頸牌,寫着木然。
「長孫大人追這孩子做什?」承乾很是不解。
「乾兒。」九風看了看男孩,便說:「這孩子得救。」
「你這可為難我了。」沒好氣地看向九風。
「志玄。」九風笑了笑,直接對段志玄下令:「你直接将他送入杜如晦大人府上,同他說,這是我九風的遠親,家中遇難,請他收為庶子。」
九風摸了摸那孩子的頭,這孩子透着麒麟光,卻無麒麟紋。
「可…杜大人可會答應?」段志玄一臉為難。
九風在那孩子身上找了找,發現他手上攥緊一塊木牌,寫着「木思路」,拿給段志玄。
「他會懂得。」還好讓他早一步遇上木大夫的孩子。
見了段志玄面無表情的扛上孩子。
九風笑了笑,便說:「志玄,你就不能有些表情嗎?」
承乾也笑了出來,這段志玄個頭嬌小,卻力大無窮,扛個人連眉頭也沒皺。
「九公子。」段志玄微微牽動眉心,便說:「其實他挺沉的。」
他倆一見,捧腹大笑
————
席馬沛在一旁看着覺得有趣,那蒙面男子怕也是武林高手,比那杜焰矮上許多,內力絲毫不輸杜焰,拖着他毫不費力。
不過一刻,見了藥羅葛休齊旋身下馬,趕緊上前。
「可汗。」
「席馬,可有消息?」問着葛薩族的動向。
「聽說了,大典必亂。」
藥羅葛停下腳步。
「還有,這個。」拿出一張字條。
藥羅葛休齊一看字條,盯着字條一會兒,他始終放不下。
「可有人等着回應?」走向廂房。
「說了讓掌櫃傳話即可。」
「連這古香樓都是他的! 」苦笑。
席馬沛不明所以,無以回應。
「席馬,同掌櫃說,藥羅葛全力相助。」難掩傷神,罷袖離去。
「可汗。」
「說。」并未轉身。
「褚公子還說了,大典上見。」
「嗯。」緊握字條。
他靠上門,畫着字跡:「助大唐驅殘族,保回纥十年昌。風。」
至少,在大典上,能再見他一面。
席馬沛同掌櫃說完,便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心中一凜。
「你說這掌櫃和奉茶樓是雙生?」
「是啊!他們倆人長得是貪財了點,嘴巴壞了點,可有一點挺稀奇的。」黃斐背對着大門說話,不知掌櫃已經站在他身後。
列青嘴角流露笑意,黃斐就是這點可愛。
「喔…什麽地方?」
「他們倆用心傳訊,神奇得緊。」說得神神秘秘,又細聲說:「我真懷疑他們養小鬼,為他們傳訊。」
列青看着臉色鐵青的掌櫃,單腳舉起便踹了黃斐一腳。
「長得貪財?嘴巴壞?養小鬼?你就這樣說你舅!」
列青接着黃斐,只見他一臉壞事了的表情,趕緊轉身抱住掌櫃大腿。
「小舅,我說的是大舅,又不是你,你比他帥多了。」一臉讨好。
「再讓你說!再讓你說!我跟你大舅,就生得同一張臉! 」捏着他的耳朵。
黃斐哇哇叫,挂上淚,拉住列青:「你別顧着笑,救我啊! 」
列青笑得歡,拿上行囊,越過他倆,進了古香樓。
席馬沛隐身門邊,看了列青一眼。
看起來氣色極好,心情也…甚好。
列青忽然大笑,揉着黃斐的耳朵,耐着性子聽他嘟囔,而後又是一陣大笑。
席馬沛露出欣慰的表情,轉身離去,腰間挂着一只麒麟玉佩,似有感應,忽明忽暗的閃着
——
承乾悠哉的下棋,一旁李康回報着古香樓的信息。
「可有說共有多少士兵?」又下一子。
「約五千漢族士兵,另有五、六千名外族。」
「幾日前的信息?」看了眼進門的褚風。
「說是六日前在陰山下。」
「他怎麽會去陰山?」難不成列青也跟着去陰山?
「他留了信息給奉茶樓掌櫃,說那列青喂他吃毒,活不過三日,逼他一起找褚先生。」李康看了眼褚風。
「小非可還有事?」問着中毒之事。
「現在在古香樓鬧着。」又說:「奉茶樓掌櫃也說了,根本看不出中毒之樣,八成又被騙了。」
承乾沒良心的笑了出來。
褚風這才松了口氣,看來列青還是原本的列青,心裏有幾分安心。
李康又說了藥羅葛回報的信息後才離開。
「先生,可要同去杜府一趟?」起身拍拍衣擺。
「也好。」撚棋,擋下白子,又說:「那孩子也不知道長多大了。」
「他啊…鬧得很。」笑着出書房。
剛踏出大門,便遇上城陽的馬車。
「太子哥哥! 」城陽喊得着急。
「都當母親了,還如此莽莽撞撞。」承乾讓褚風先上馬車。
「太子哥哥…九…九風叔叔呢?」她放低音量。
承乾一凜,不語。
「這次我絕對不會再犯了,讓我見見他,好嗎?」眼眶都紅了。
「傻姑娘,他從未怪過你,改日,便讓你見見他,今日,哥哥有要事。」拍了拍城陽的手,上車離去。
褚風坐在馬車上,微掀車簾,見城陽失望的背影,嘆息。
「我們虧欠她的…多得多了…」意有所指。
承乾握上他的手,攬上褚風
————
長孫無忌雙手掐上九風的頸,憤恨地說:「只有沒有你,承乾便能娶親生子,繼而成了儲君,而後登基。」
九風掙紮,反手制住長孫的手,兩人過招數十。
「長孫無忌,你到底圖的是什麽! 」九風忍無可忍。
「我?」理了理衣擺,便說:「很簡單,那便是不能讓你這般不明不白之人亂了綱紀。」
「哼!就因為如此?」他才不信,又說:「就因為如此,便放消息,借刀殺人,連木家父子也不放過?」
長孫無忌一凜,透着狠戾。
「長孫,你想殺我,不過是因為我知道了你那麽點事。」他懂了。
「李、褚、風。」長孫冷笑。
九風雖然訝然,卻也故作鎮定,面無表情。
「你說這是李恪說的?還是城陽告訴我的?」自在地坐在椅上。
九風冷笑,便說:「無妨。」走出房外,又停下腳步:「我九風便是可憐你,可憐你因愛生恨。」
長孫單掌拍桌,石桌應聲崩裂——
揚州青桐湖畔,月霓拿着一旁柳枝,畫着水。
「找不着也無妨,畢竟是二十年之事,母妃應該也會理解的。」他沒想到自己還得安慰月霓。
月霓看了他一眼,有些愧疚。
「真的無妨。」手足無措。
月霓吸着鼻子,從未有人如此在意她的心情,連路盛也不曾。
「你你別哭,哎呀,我現在也沒花糕。」想着拿花糕哄她。
月霓一聽哭得更兇。
「你…唉唷…真的沒事。」遞上帕巾。
月霓痛哭一場後,下定決心,拉上李恪:「走。」
「去哪兒?」怎麽說變就變。
「回長安! 」
「可我還沒找到木家父子。」
月霓嘆了口氣,緩下情緒才說:「木然不會見你的。」
「什麽?」
月霓有些怯懦,音量小聲了些:「我們都認識木然。」
「那…太子他…」
月霓點點頭,又說:「爺說了,他得保護木然。」
「那為何又要我來揚州?」
月霓看了看李恪後方,便故意偎在他身上說:「因為有人跟着你。」
李恪一愣。
月霓環上他的頸靠近他耳旁細語:「爺說了,除非,木然答應見你,否則,得讓你在揚州玩到大典前一日。」
李恪難掩失落。
月霓将臉貼上他的胸膛,又說:「你也別傷神,爺還是顧着你的。」
「為何不直接跟我說?」
「爺說了,吳王於己為手足,木然於己乃承約,這事已過了二十年,仍有人暗查,欲除去木然,爺不能拿你們倆的性命冒險。」
李恪攬上月霓,低頭道:「我總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月霓一愣,緊抱着李恪,心有不舍。
「李恪,我從不認為你傻。」
李恪心下一動,緊抱月霓。
「李恪,木然他不能出面,是有原因的。」拉上李恪的衣角。
一臉傷心,靜靜地抱着月霓。
「爺說倘若見了你心傷,便告訴你真相…」哽咽。
李恪拉開些距離低頭看着月霓,只見她無聲落淚。
「木然…是你同母異父的親哥哥,爺說讓你同你母妃說去,木然還活着…。」
李恪訝然。
月霓為他心傷,為他流淚,為他被蒙在鼓裏而心疼。
李恪撫上月霓淚濕的臉蛋,攬上她的腰肢,吻上月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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