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14-2

承乾剛進城,見了褚風暈下,提氣便奔百尺,單手攬上他的腰身,可在同時,李世民也攬上了。

兩人對視一眼,有不解、有震撼。

李世民蹙眉,眼神瞄了眼城門與承乾的距離,攬上褚風的手又是一緊。

承乾眼裏只有褚風,他并未松手,看了父皇一眼,難掩不解的眼神。

兩人誰也不願松手,直到李全彎下身子。

「快讓奴才背上,好讓大夫診治。」

兩人才扶上褚風,送回別府。

李全跑得飛快,心裏冷汗直流,嘴裏念着:「先生,你暈了可就沒事,奴才可去了半條命了。」

天空飄着毛雨,父子兩人站在城門前竟一有瞬,形成對立之姿,兩人沉默,并肩走回別府。

李世民彎進巷弄,袖裏的拳頭握得死緊,指節泛白,一路上他并未看向承乾,臉微露怒意,疾步回別府。

承乾也露怒色,他心裏苦笑,原來十二年前不是九風單戀父皇!

這該死的璐州,還真是他倆的定情之地!

兩人坐在褚風房內,燭光影搖,似有一觸即發的氣息,李全端上藥碗,也不敢驚擾桌前兩位,緩步就想繞過,只見他們倆人同時起身。

李全心裏冒汗,這手上藥碗給誰都不是,他趕緊坐在床榻邊,扶上褚風輕聲喊醒他。

「先生、先生,可還乏着?喝了藥再睡罷。」

褚風嗯了一聲,接過碗,舉手還是覺得乏:「李大人,在下可是好福氣,得讓你喂我了。」他輕笑看着李全,并未看見桌前兩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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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兒的話。」為褚風墊上軟墊便喂他喝藥。

桌前兩人依舊無語,直到李全離開,褚風才愣着看着他們兩位。

「韋應超呢?洛州那人可抓到了?宮裏可有消息?」他臉色病白,說話有氣無力,可卻都說在要事之上……

桌前兩人一愣。

褚風見他倆如此,心裏一急,撐着身子便想起身,他咬着毫無血色的下唇便怒道:「天下幾萬萬百姓,你們倆還愣在我褚風面前! 」眼眶已轉上淚水,他恨自己。

「二哥已讓人看着韋應超,暫安無事。」他走向褚風,按下他的身子,讓他坐在床榻上。

「我也讓人跟着趙屏兒,晚點應會有信息。」承乾斟了杯熱茶。

褚風仍是惱怒,他眼眶仍是濕紅,眼前兩人見了震懾。

「韋應超亂黨仍在璐州方圓十裏,仍需派兵巡查…」他深吸口氣,又緩緩道:「趙屏兒被捕,楊妃定是心傷難安,韋貴妃此下又因韋應超舉兵被囚,後宮已然無主,二哥近日回宮得…」

承乾攬上他,讓他喝幾口熱茶水,也不避諱李世民。

「知道了,你先睡下。」李世民打斷他的話,臉上看不出情緒。

「二哥,還有一事。」褚風拉上李世民的袖子。

李世民嘆了口氣:「說罷。」他為他掖被。

「二哥…重用晉王…。」他說的哽咽。

李世民一愣,驚訝地看着他

————

九風獨自一人坐在染香園裏,他靠在銀杏樹上,看着天空。

「怎麽一個人坐在這兒,不和承乾他們在前堂喝水酒?」李世民随找了一處随地坐下。

九風并未起身作揖,仍是靠着樹:「二哥才是,登基大典還跑來這兒偷閑。」

李世民彎起嘴角淡笑,不回應。

一陣風吹過,又是一片樹葉沙沙聲響着,卷動地上落葉,掀起一片金黃。

「二哥想着讓承乾當太子。」他看了眼九風,自璐州後兩人甚少獨處,有也只談正事。

九風嗯了一聲。

「你早已知道?」他覺得好笑,往往他覺得藏得好的秘密,在九風面前都像兒戲。

「二哥,倘若…」欲言又止。

「有什麽不能說?」

「倘若真有一日,承乾不願當這太子,二哥可有備屬?」他刻意問得自然。

李世民看他雙眼坦然,笑着他未雨綢缪,卻還是回:「治兒罷!這孩子性子溫儒,腦子也轉得快,是個大将之才。」

九風彎起嘴角笑道:「我看二哥就是偏心。」

「你!好啊!還套二哥的話! 」

兩人對視一眼,又是一陣大笑

————

李世民鐵了一張臉回東廂房,一進房他難忍打擊扶上桌緣。

「皇上。」李全趕緊上前。

「他讓我重用…重用晉王! 」李世民眼眶泛紅,隐忍心傷,緊握雙拳,手上的傷又滲出血。

重用晉王,代表承乾這太子之位将被廢除。

李世民坐在椅上,額靠雙拳交握之處,一臉陰郁。

他想着承乾今日一躍百尺扶上褚風之事,又想着江湖中那位武林盟主鄭風,兩人似有相連卻又無所關聯。

不論承乾是否與鄭風相幹,他都将承乾對褚風的情意看得分明。

想着這點,李世民又緊握雙掌。

「皇上,求您別再握了,白紗又染血了。」李全拿着帕巾上前。

李世民眉頭仍是緊鎖,而後苦笑。

他并未理會李全,而是起身走向窗邊,淡淡地說:「莫怪…姻姻讓我放了承乾…」

李全不敢吭聲,看着李世民的側臉,跟着心傷。

數十尺之遙,承乾并未閉起耳音,自然将父皇所言聽得一清二楚,他仍在褚風房內,伴着他。

「我讓你忍,你卻為了我,一躍百尺…」褚風自責。

「九兒,在這璐州,我不想再讓父皇與你有任何關連。」

褚風一頓,看着承乾。

「倘若連你都不能救,我寧願抛棄這太子的身份! 」

承乾說的不甘。

他心裏明白,明白父皇與褚風之間的暧昧。

他不說,是因為他心痛得說不出口。

他單腳跪上床榻,吻上褚風。

「我…」褚風欲言又止,他該說什麽。

說十二年這三月璐州的縱情,還是說出他曾在他身上找着李世民的影子,可,他最後還是愛上承乾了,盡管知道了他的天命,他還是愛上他了!

「我信你。」承乾側躺於他的身側,攬上他。

褚風攥上他的衣襟,低聲嗚咽。

「乾兒…明日韋應超的餘黨定會前來相救…除非…」

「除非父皇有事,讓我絕不要出手是嗎?」

「嗯…」他環上承乾,乖順地躺在他懷裏。

「我應了你。」

「乾兒…」

「嗯?」

「還好你是鄭風。」

承乾沒好氣地嘆了口氣,順着他的發:「我可還惱着你。」

褚風悶笑出聲:「嗯…」

————

兩道人影在宮中北門處一角擁吻,在一人寬的窄道裏,承乾已經動情地将手伸進九風的衣襟裏,撫上胸滑過他的腰,九風腰間的束帶也被扯得半挂在衣裳上。

承乾将自己壓上九風,下身抵着他,他忍着自己的慾望。

「乾兒…」九風眼神已染情慾,靠在他身上。

「有人…」承乾在他耳邊細語。

不過一會兒,便聽見有人走近,邊走邊說話。

「你…怎麽就這麽糊塗。」是楊若兒。

「娘娘,就處死奴婢罷! 」

「我…我怎麽可能處死你,你和趙和先回老家一趟,宮裏我替你扛着,嗯?」

「娘娘…」

「你和他之事,我也不好說,可我始終信不過那人,你自己得好好斟酌斟酌…唉…」

「謝娘娘…」

牆外的承乾和九風對視一眼,又看着彼此半挂的衣裳,倆人紅着臉為彼此整衣。

「我們…太大膽了。」九風難為情。

「到小塔房去?」拉上他的手,承乾一臉坦蕩蕩,攬上他又說:「九風,我不願你委屈,只想讓你名正言順的在我身旁,這般偷情的委屈,往後不會再有。」

九風笑着點頭:「我可是記下了。」

「自然! 」

————

過了一夜,承乾并未回自己廂房,他只是躺在一旁長椅伴了褚風一夜,所以當李世民進房時,見他與褚風并未共榻,不自覺地松了口氣。

承乾依舊假寐,将他的嘆息聽在耳裏。

「李全,拿條毯子來。」

「是。」

「二哥。」褚風起身。

「可好些了?」

「好多了。」看了眼承乾:「怎麽不搭件被子。」

褚風起身,拿過鬥衣蓋上承乾。

李世民看着他的背影,淡淡地說:「你讓二哥要如何重用晉王…」

「二哥比褚風更知道,不是嗎?」他看着承乾,臉上又冒出幾根胡渣。

「承乾他可會…」李世民說不出口,這孩子,他的第一個孩子。

「我應了二哥了,便會盡力。」就算拚上自己的命。

「你和承乾,一個都不能少。」李世民話中有話,起身走出了房門。

褚風背對他,并未恭送。

「你父皇是君王,縱是有情也得裝作無情,縱是無意也得裝作有意。」他摸上承乾的臉。

承乾撫上他的手,眼眶微熱,并未睜眼,輕輕嗯了一聲:「知道。」

三月璐州落雨打落一地白絮紅花,城外泥濘之地暗藏殺機,與城內靜伏只隔一牆之距,韋應超餘黨,仍是心有不甘,欲救出自家主子,翌日半夜雨停之際,再次燃火起兵造反。

縱是毛雨紛紛,叛軍仍用油火攻城,成效不彰卻點燃一方天際,伺機入城。

「皇上此次叛軍似有謀策,在這雨天火攻城西民宅,欲往西邊山谷入城直接攻領山頂。」薛瓘雖剛過而立,可自小征戰,這般軍略還是識得。

「山頂?可是那隐覺寺所在?」李世民蹙眉,那隐覺寺旁便是水源之地。

「屬下派兵前去,可那方丈說他們盟主已有交代,隐覺寺乃佛門重地本就不該參與俗世紛争,只讓隐覺寺方丈護住山頭,含水源之地。」薛瓘一臉忿忿,只覺得江湖人士不知輕重,此時國難當前,只顧獨善其身。

李世民靜默,走了兩步,才道:「讓太子領上一組人馬前去隐覺寺…不…你讓他一人前去,他以前曾與幾位江湖人士打過交道,興許能說說。」

薛瓘應答,轉身便要離去,又被李世民喊住。

「讓先生休息,別讓他跟着太子。」他低頭,眼裏另有他想。

代薛瓘離去,李全才上前,略擔心道:「太子一人前去,可能安心?」

李世民不語,提筆寫下幾個字。

李全看了眼,趕緊跪下:「皇上。」

「你別跪,跪得朕心煩。」他将筆丢下,又冷哼道:「哼!淩步百尺、單袖旋箭…。」

是誰說承乾不愛騎馬愛看書,舞劍不比下筆韌!

李全仍跪在地上,他雙手發顫。

李世民忽然狂笑,他掩上雙眼,笑得難過:「朕的天下啊…李全!這就是朕的天下…」

不容於承乾,不容於九風的天下。

「皇上…」李全聽了心裏難過,可也只能随側在一旁。

春風吹起,寒雨珠落窗臺,李世民随筆寫下的紙飄落於地,四個大字「武林盟主」,寫得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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