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有緣一線牽

“那、那個,今天已經有視頻投稿了吧?海選那三十個。”

“嗯,上午十點就投了。”

……

“唔,明、明天九點起床真、真的來得及嗎?”

“放心吧,來得及。”

……

“你早飯,呃,想吃什麽呢?”

姚暑雨枕着自己交疊的雙手,仰面躺在床上,嘆了口氣,無奈地說:

“小祁寒,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麽,你那麽緊張幹嘛?”

就算真想做什麽,現在這個情況也不太允許啊。

他倆中間還隔着一個大爺似的阿火呢。

阿火,就是那位極有尊嚴的F站限量版紀念玩偶。

此刻它正面帶着幸災樂禍的笑容,四仰八叉地躺在姚暑雨和蘇祁寒中間。

雖然大晚上的臉紅別人也看不見,但蘇祁寒還是有些心虛地小聲辯駁:

“沒、沒有緊張。”

姚暑雨的如意算盤打得啪啪響,先成功讓蘇啓明留宿,再理所當然地把蘇祁寒安排進自己的主卧。

但他就是沒想到集千恩萬寵于一身的阿火,會出現在他的大床上。

百密一疏,失策失策。

他借着黑暗,微微側頭,靜靜瞟着旁邊跟自己相隔甚遠的人影。

蘇祁寒正朝着他的方向側躺着,雖然眼睛不知道在看哪裏,反正就是沒看他,手裏還薅着阿火腦袋頂上的小火苗。

整個人蜷着,幾乎跟阿火差不多大。

姚暑雨直接側過臉,問:“我空調開低了麽?冷?”

蘇祁寒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不冷。”

姚暑雨拖着長音嗯了一聲:

“抱歉,空調被就兩床,一床拿去了你那屋,只好委屈你跟我一起蓋了。要不然我還是再去拿一床厚被子來吧,空調開低一點蓋着也舒服。”

然後他作勢要從床上坐起來,蘇祁寒連忙說:“不用!”

一秒,兩秒,三秒。

蘇祁寒磨磨蹭蹭地,往床中間挪了挪。

姚暑雨輕笑一聲:“行了,睡吧。”

靜谧的夜晚,無論是言語聲還是笑聲都不自覺地被放輕了,羽毛似的,輕飄飄地撓人,怪癢的。

蘇祁寒耳朵有點燙,他不自在地吸了吸鼻子:

“有、有點睡不着,姚總,你困麽?”

“我還好,想聊天麽?”其實現在時間還早,至少還沒翻過十二點,姚暑雨這位習慣了爆肝的UP主确實不太困,于是說,“明天去報到,有點激動?”

誰知蘇祁寒卻有點蔫蔫兒地說:“有、有點擔心。”

姚暑雨心裏驟然一緊,随着呼吸間的放松,又泛出些些許許的酸疼來。

蘇啓明講的那些話一下子又湧進了他的腦海裏。

他斟酌了一下,有些小心地說:

“小祁寒,今天你爸跟我講了一些……你高中的事情。那個,對不起,當時你來A市的時候,我該直接告訴你的。”

蘇祁寒聞言,像是肢體習慣了這樣反應似的,下意識地有些僵硬,但随後卻慢慢放松了下來。他搖搖頭,不帶一絲消沉地說:

“不、不用道歉,你和他們又不一樣。”

姚暑雨一愣,旋即好似呢喃地重複了一遍:“……他們。”

蘇祁寒小貓一樣,又往他跟前湊了湊,幾乎是擠住了阿火,說:

“他們……唔,爸爸應該給你講了吧,總之我、我那一年确實不、不太愉快。”

姚暑雨微微皺眉,豈止是不愉快。

簡直是太糟糕了。

蘇祁寒的話音裏卻意外的平淡,甚至有些輕快:

“可現在也……還挺好的,我也不會變成他們說的‘啞巴’。況且,以後的生活也和他們沒有交集,所、所以都過去了。”

姚暑雨聽見這句“我也不會變成他們說的啞巴”,愣了一瞬,旋即笑了笑,又有些心疼。

“如果以後又遇到這種人怎麽辦?會怕麽?”

蘇祁寒唔了一聲:

“我、我是有點擔心這個,但不怕了。”

他不自覺地給阿火順着毛:

“我在學着跟人交往,對什麽樣的人……應、應該怎麽做,所以不會再像高中時候那樣了。”

不會再去為了融入一個根本不會接納他的環境而委屈自己了。

他頓了頓,有點不好意思:

“而且我還是覺得好人更多,就、就像姚總你這樣的……”

“這時候還能顧得上給我發好人卡?”姚暑雨哭笑不得,幹脆側身,跟蘇祁寒面對面,毫不吝啬地表揚道,“小祁寒,我吧,是真心覺得你很厲害,真的。”

蘇祁寒被他突然轉過來吓了一跳,往後縮了縮,又被一把抓回來,紅着臉磕磕巴巴:

“沒沒沒有的事。”

姚暑雨順手撫了撫他的頭發,又稍微用了點力氣,捏了捏他的耳朵:

“相信好人多,這沒毛病,但得以保護自己為前提——我現在想起當時你跟我素不相識就敢單獨出來面基那勁兒就來氣,幸好我是個老實巴交的好人。”

說完,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些微透過窗簾的月光流淌在他盈滿認真與堅定的眼裏:

“不過以後……有我在,不會再讓人随随便便欺負你,你呢,只管好好上你的大學,開開心心地做你想做的事情就行。”

蘇祁寒張了張嘴,呆呆愣愣地嗯了一聲,小聲嘀咕:

“這話好熟……以、以前也經常有人這樣跟我說的……”

姚暑雨挑眉:“嗯?”

現在難道不是該進入感動時間了嗎?

哪有人在別人深情剖白之後評論一句“這話好熟”的?

蘇祁寒聽不見姚暑雨心裏的吐槽和不滿,還跟他絮叨了起來:

“以、以前我在家悶得慌,就會去我爸爸他們學校裏玩,有、有時候和爸爸同事的小孩一起,有時候自己去。”

“好像是哪一年夏天,記得特、特別熱,我就坐在水池邊上做功課,然、然後認識了一個打球的哥哥。”

“他當時好、好像是在等人,很、很無聊的樣子,就跑來逗我玩兒,後、後來還把我一塊兒帶去球場了。”

“明、明明是他要帶我去的,最、最後還莫名其妙地批評了我一頓!特別兇地讓我以、以後不能随随便便就跟不認識的人走。”

“他當時說……‘還好我是個老實巴交的好人,不然你個小屁孩兒現在已經不知道在哪兒了’。”

“我沒上過學,問過他‘上學好玩嗎’之類的話,他、他跟我說,‘只要好好上,就好玩,可以開開心心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我就一直記着了,也對學校更、更憧憬了一些。”

“從那之後我就經常跑去看他打球,只、只是後來他畢業了,就再沒見過了。”

蘇祁寒呆呆地看着姚暑雨,發自內心地感慨了一句:

“果、果然還是好人更多吧?”

姚暑雨聽到一半,腦子裏就一片空白了。

他喉嚨哽着,憋出了一句:“……你爸在哪個學校來着?”

“我、我沒說過嗎?”蘇祁寒說,“爸爸他在C大。”

姚暑雨:“……”

姚暑雨:“……哦。”

等人很無聊,所以跑去逗小孩玩兒。

把人擄走,莫名其妙地批評了人家一頓。

還說什麽好好上學就好玩。

好玩個屁。

姚暑雨此時此刻的心情非常複雜。

甚至感覺有點錯亂。

一些本來無關痛癢的記憶片段慢慢拼湊了起來。

姚暑雨剛考進大學那時候,還是一個不完全體的網瘾少年,時常展現陽光向上、熱愛體育運動大好青年的那一面。

那天,他抱着個籃球,站在教學樓底下等朋友下課後一起去球場,但到得早了些,手機又快沒電,實在是閑得蛋疼。

天氣又熱,讓他煩煩躁躁的。

就在他閑不住四處走來走去的時候,忽然注意到了一個坐在樓前水池邊沿上的小孩兒。

看上去大概也就十一二歲。

那小孩瘦瘦小小,白白淨淨,跟周圍樹上的知了比起來,可謂是相當的斯文安靜,即使是坐在池邊也坐得端端正正,膝蓋上還攤着一個作業本。

他正在啃他的鉛筆後端。

啃得十分帶勁。

估計是題不會做。

姚暑雨覺得他皺着一張小臉兒十分有趣,于是湊上去笑嘻嘻地說:

“小孩兒,別啃了,鉛筆芯有毒。”

突然聽見有人說話,這小孩吓了一大跳,鉛筆直接脫手掉在了地上。

他怯懦地擡起了頭,瞪着眼睛張了張嘴,沒開腔。

完全不像其他膽大的熊孩子那樣,回他一句“你才有毒”。

姚暑雨也走熱了,就坐在了籃球上,順手幫他把筆撿了起來,瞟了一眼,果不其然筆端有深深的牙印。

新舊痕跡都有。

“給你,別怕,接着寫吧。”

小孩猶豫了一下,從他手裏接過了筆。

姚暑雨也沒再跟他說話,只是以兩只手臂向後撐在水池邊沿上的姿勢休息,身子微微後仰。

過了一會兒,旁邊的小孩兒意外地開了口,聲音小卻清亮:

“哥、哥哥,請問,你、你在這裏讀書嗎?”

姚暑雨正在想他的王八蛋球友怎麽還不下課,聞言一愣,側過臉來點點頭,然後漫不經心地回答:

“是的哦。”

“那,請、請問,”小孩兒忽然抓緊了手裏的筆,眼裏有些膽怯,卻掩不住好奇地問,“上學好、好玩嗎?”

姚暑雨不明所以,也沒細想為什麽十一二歲的小孩會問出這種問題,回答說:

“好玩啊。”

小孩一雙小鹿一般清澈的眼睛又睜大了些:

“真、真的嗎?”

姚暑雨被這個話都說不順溜的小孩逗笑,難得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回答:

“真的,只要你好好上就好玩,能開開心心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還能認識有趣的人、厲害的人,能交到很多朋友。”

“看到那邊那個哥哥沒?”姚暑雨擡了擡下巴,示意小孩往後看,他的球友正無比歡脫地朝他跑來,嘴裏還聲嘶力竭地高呼着姚總,“那個沙雕哥哥就是我交到的朋友,現在我們要去打球了,你想來看嗎?”

小孩幾乎是下意識地狠狠點了點頭,點完又愣住,小心翼翼地問:

“可以嗎?”

姚暑雨站起來,把地上的球撈進手裏,有些好笑地說:

“這有什麽不可以的……走吧。”

小孩兒就像個小尾巴似的,抱着作業本拿着筆,有些期待地綴在姚暑雨身後。

球友吵吵嚷嚷:“姚總,你兒子?”

姚暑雨漫不經心地點頭:“嗯,剛撿的。”

啊,對了,那确實是一個夏天。

姚暑雨接過小孩兒遞給他的礦泉水大口大口地灌着,礙于手髒才忍住了沒在人家腦袋上呼嚕一把。

他看着肢體僵硬、顯然有些緊張的小孩兒,啧了一聲,故作嚴肅地說:

“還好我是個老實巴交的好人,不然你個小屁孩兒現在已經不知道在哪兒了,以後不許随随便便跟陌生人走啊,聽到沒?”

小孩兒:“……”

“不過男孩兒,膽子也不能太小,”姚暑雨俯身下來,直視他說,“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再來就不怕了。”

……

“姚總?”蘇祁寒輕輕喊了兩聲,“睡着了嗎?”

“啊,”姚暑雨回神,輕咳一聲,“沒睡。”

他頓了頓,還是試探地問了一句:

“你還記得那個哥哥長什麽樣嗎?”

蘇祁寒唔了一聲,努力回想:“有點黑,頭發很短,兇……”

姚署雨在心裏咆哮:

那是大熱天打球曬出來的陽光小麥色好嗎!

一點也不黑好嗎!

而且他當了好幾年的網瘾少年已經養白了好嗎!

板寸是檢驗美男的唯一标準好嗎!

哪裏兇了!

他有些心累地小聲嘀咕:“怪不得沒認出來。”

蘇祁寒沒聽清:“什麽?”

姚暑雨嘆了口氣,認命地說:“沒什麽,睡了吧。”

直到蘇祁寒的呼吸聲漸漸平緩均勻,他都沒能睡着。

他忽然想起了他倆那個“【姚九】有緣千裏一線牽”的CP樓,感到了一絲令人愉悅的……奇妙感。

還真……挺有緣的。

半夜,不知道幾點。

姚暑雨覺得自己懷裏塞着一團東西,伸手一摸……果然是阿火頭上那一撮毛。

他閉着眼睛,十分不爽地把阿火從蘇祁寒手膀子底下拽出來,使勁往蘇祁寒背後一抛。

可憐見兒的阿火砸在了床沿,還彈了彈,最後壯烈地橫在了地板上。

這動靜不算小,顯然吵到了蘇祁寒,但他沒醒,只是小小地哼哼了兩聲,下意識地伸手探了探,啥也沒摸着。

睡夢中的他微微皺起了眉,小心地往前磨蹭着。

終于碰到了姚暑雨的胳膊。

微皺的眉頭松開,蘇祁寒往前一蹭,成功把這位超大型玩偶攬進了懷裏。

其實是順勢被姚暑雨抱了個滿懷。

讓蘇祁寒睡了幾天來最安穩的一覺。

姚暑雨由着他枕着自己的手臂,下巴擱在柔軟的發頂輕輕磨了磨,一股淡而好聞的味道軟綿綿地占據了他的鼻腔,如同他懷裏這個軟綿綿的人占據了他的腦子一樣。

他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

舍不得睡。

第二天上午八點,蘇祁寒設的鬧鐘響了,雖然沒有鈴聲,但震動也足夠惱人。

蘇祁寒被枕邊的動靜驚醒,怕吵到姚暑雨,趕緊一個翻身……

沒翻動。

再翻……

跟他面對面相擁的姚暑雨不悅地動了動。

蘇祁寒:“……”

蘇祁寒:“!”

手機還在不依不饒地震動,姚暑雨緊閉着眼睛,極為不耐煩地啧了一聲,伸手去夠,但由于手機在蘇祁寒那邊的枕頭下面,他不得不從側躺的姿勢變成了半趴的姿勢。

這一趴,就幾乎趴在了蘇祁寒身上。

蘇祁寒渾身僵硬地仰面躺着,瞌睡全醒了,半點聲音不敢出。

姚暑雨一手被他枕在腦袋底下,另一手摸索着手機,摸到之後迅速把鬧鐘按掉,然後就着這個上身半壓着他的姿勢,不動了。

一只手臂還伸了老長,腦袋也埋在他的頸窩裏。

蘇祁寒宕機半分鐘,回神之後當場鬧了個大紅臉。

跟被空調吹了一宿的房間裏的溫度不一樣,姚暑雨身上溫溫熱熱的,透過兩件薄薄的T恤,傳到了他的身上。

耳畔還徜徉着姚暑雨不怎麽安穩的呼吸聲。

又過了一兩分鐘,姚暑雨還是沒有要挪開的意思,蘇祁寒心裏砰砰跳,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地,想從他身子底下移出來。

他定八點的鬧鐘,就是想早點起來準備早飯。

但從沒賴過床的蘇祁寒,突然間有點舍不得起來。

內心掙紮了一會兒,還是覺得不能讓姚總……以及他爸一起餓肚子。

就在他費了老大勁,眼看着就要成功移出身子的時候,姚暑雨直接把他拽了回去,順便一個翻身,把他壓了個結結實實。

将醒未醒的時候,男人聲音低沉沙啞,心情不太好的樣子,聽起來竟帶上一絲警告的意味:

“我醒着的,你不要鬧。才幾點,再睡會兒。”

蘇祁寒抖了個機靈,過電似的,從耳根一直酥麻到了脊梁骨。

他放輕呼吸,用沒被壓住的那只手,輕輕在姚暑雨一邊肩膀上拍了拍,小聲說:

“姚、姚總,你讓讓,我、我去做早飯。”

姚暑雨在蘇祁寒的頸窩裏使勁埋了埋腦袋,甕聲甕氣地扔下了十分簡單粗暴的兩個字:“不吃。”

“不、不吃早飯不好。”蘇祁寒有點癢癢,腦袋往旁邊側了側,硬着頭皮又拍了拍他,說,“你、你再睡會兒,我等下來叫你,行嗎?”

姚暑雨雷打不動:“不行。”

蘇祁寒有點喘不過氣。

姚暑雨比他高了半頭,看着瘦,實則有一副鍛煉出來的好身材,肌肉緊實流暢而不誇張,這會兒完全放松了壓在他身上,出乎他意料的有些沉。

不過姚暑雨這會兒确實是醒了的。

但……腦子并不是完全清明。

而且他只要晚上沒睡好,早上就會變得特別不爽。

極其容易進入一個“老子現在想幹嘛就幹嘛誰都別鬧”的随心所欲狀态。

簡單按蘇祁寒的感受來形容,就是有點兇巴巴的。

姚暑雨其實沒在人家身上壓多久,遲鈍地感覺到蘇祁寒肢體十分僵硬之後,他就慢慢騰騰地挪了下來。

但正當蘇祁寒松了口氣,紅着一張小臉兒準備一個鯉魚打挺蹿起來的時候,他再次伸手精準無比地把人家拽了回來。

然後按進懷裏、抱緊,動作一氣呵成。

他調整了一個舒服但不妨礙蘇祁寒呼吸的姿勢,開口說話時比平常更加懶散幾分:

“說了別鬧。我沒睡好,你再待會兒。”

“……嗯。”蘇祁寒緊緊張張地把臉側貼在姚暑雨胸口,趁他可能還沒完全睡醒,壯着膽子抱怨了一聲,“你、你剛睡醒好兇。”

姚暑雨聞言,不但不反省,反倒是輕聲笑了笑,低聲說:

“你乖一點我不就不兇了麽。”

不給蘇祁寒反駁的機會,他又閉着眼睛自顧自地安排別人:

“睡到我鬧鐘響再起。”

蘇祁寒聽着姚暑雨沉穩的心跳,自己混亂的脈搏也與之交織在一起,竟意外的讓人安心。

再次睡着之前,蘇祁寒這樣想着:

……抱起來比抱阿火更舒服。

九點,姚暑雨的鬧鐘終于響了,而且響得轟轟烈烈。

雖然依舊有點不爽,但已經沒有那麽煩躁了,況且也到了必須起來的時間。

他翻身平躺,在自己枕邊盲找手機,按掉鬧鈴的同時,一道軟軟熱熱的溫度追了上來,磨蹭着貼在了他胸口。

意識漸漸回籠,他無比清明地回憶起了自己剛才半醒不醒時的種種霸總行為。

姚暑雨:“……”

他一只手臂還壓在蘇祁寒的脖子底下。

看樣子……小祁寒這回籠覺睡得還挺香。

昨晚也睡得挺香。

沒睡好的就只有他自己。

姚暑雨重新側身面對蘇祁寒,微微低頭就能聞見好聞的洗發水味兒。

跟他腦袋上的是同一個味兒。

或許是認識到這一點讓他莫名滿足,又或許是覺得剛才自己真的有點兇,所以他極盡溫柔地伸手,揉了揉蘇祁寒的頭發,輕聲說:

“小祁寒,該起了。”

“小祁寒?”

蘇祁寒迷迷瞪瞪地唔了一聲,整個人又往他懷裏縮了縮。

大上午血氣方剛的姚暑雨無語半晌,有點尴尬地挪開了自己的下半身。

“……”

幹,下午再去報到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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