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蘇玄正要發作,卻被蘇緣擋開視線,詠楠和許悲急忙把雨傘遮在公主和皇上的頭上。
蘇緣面對着皇後,打開懷中的錦盒,驚呼一聲把錦盒抛了出去。錦盒裏的東西掉了出來,原來是一只身首異處、鮮血淋淋的死貓。此刻那貓的屍體正在汩汩流血,被雨水沖刷的到處都是。
衆人正在震驚之際,皇後突然抱住蘇緣的腿,道:“長姐!父親讓我把長姐當做太後一般孝順,如今他們要害死臣妾的孩子,求長姐替我們母子做主!”
這場夜雨驚魂,最後以衆人合力掰開皇後解脫了長公主為結束。皇後暫時被“安置”在绮合園裏,由許悲帶領禦林軍“守衛”,內不得出,外不能入。那些陪皇後出宮的奴才都是皇後從劉府帶來的親信,如今已經都去給那只死貓陪葬了。
蘇緣卻因為喝酒淋雨還受到了驚吓而發起高燒。此時蘇緣面色蒼白雙眼緊閉,非常痛苦的樣子,她的手已經上了藥裹上了白色的細布。蘇玄坐在蘇緣床榻旁的椅子上面色冷峻,楚休坐在蘇緣的床角,眼睛裏滿是血絲。
這皇後娘娘總是有驚人之舉。東一心中哀嘆:皇上最近兩天對外面的事不聞不問,卻不知這事哪裏遮掩的住,“皇後瘋了”這話早已經在皇宮內外傳開了,劉相居然沒有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跑到公主府求情,恐怕是已經明白這次絕不是他三言兩語能夠了結的事。
蘇緣足足睡了兩日才總算清醒過來時,身上爽利了不少,可是蘇玄和楚休卻已經形容憔悴。
東一見公主已經能夠起身,楚休正在一點點的喂公主吃粥,有些事也是時候要處理了。東一來到蘇玄身邊,清了清嗓子,着實有些為難,道:“啓禀皇上,皇後那邊已經兩日兩夜水米不進了,皇後娘娘只一句求見皇上,您看如何是好……”
蘇玄不以為然,道:“不吃就不吃吧,我看她一大把力氣胡作非為,餓兩天算什麽。”
蘇緣握了一下楚休的手,楚休将粥碗交給詠杉,心中知道蘇緣絕不會坐視不理。便聽蘇緣道:“還是去看看她吧,不論如何她是皇後,若真有個三長兩短,豈不是讓天下人看我蘇家的笑話。”
蘇玄撇嘴一笑,道:“讓她活着,過不了多久我們蘇家哪裏還有什麽臉面可言。”雖然這樣說,蘇玄卻還是由東一和許悲陪伴着來到绮合園。
許悲站在外間,東一陪同蘇玄一同走進裏間。
只見皇後的臉色蠟黃、目光呆滞,看到皇上的一瞬間,皇後沖過來跪在皇上的腳下不停的磕頭:“臣妾有罪,臣妾自知罪該萬死……”
東一看到皇後起身時已經迅速擋在了蘇玄身前,如今看皇後這樣,再看看自己的架勢實在有些誇張。東一讪讪的收回陣仗,複又站回到蘇玄身後。
蘇玄看了一眼正對着他皮笑肉不笑,表情尴尬的東一,強忍住笑意坐到了主位上,道:“皇後平身吧。”
皇後還是跪在地上,道:“臣妾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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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玄撇嘴邪笑,道:“皇後客氣了,在宮中皇後可以沖撞朕的聖駕,到了宮外更是用死貓給人上壽,還有什麽是皇後不敢的呢。”
皇後急忙道:“臣妾一時糊塗,臣妾……臣妾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麽會這樣做……”
蘇玄并不想聽她那些語無倫次的解釋,一只手拄着膝蓋傾身向前,道:“朕跟你說過,你要是怨怼,就來怨怼朕好了,你被人下藥的事與長公主何幹?”
皇後不知該如何作答,皇後隐隐的知道:皇上寧願自己疼,也絕不願意讓長公主受到一絲半點的傷害,長公主就是皇上最大的軟肋。可是她不敢承認自己正是如此報複皇上的。
皇後也是後悔的,那天大雨如注,長公主壽辰,雖然沒有大肆慶祝,但是她仿佛聽見所有人都在歡聲笑語。皇上從前不待見她,以後更不會理會一個猶如廢人的皇後;長公主永遠高高在上,霸占着原本應該屬于她的一切;柳妃更是得了意,從此以後她在這後宮裏再無敵手。
皇後緩步走進這場大雨中,不一會兒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雨水拍打的面龐生疼,皇後仿佛聽見了自己的哭聲,隐隐還有一個孩子的哭聲,那是她的孩子在哭……
皇後站在瓢潑大雨中,聲嘶力竭的大笑。
這笑聲驚動了玉衡宮庭院裏躲雨的一只小貓,那小貓躲在一棵樹下,灰色的毛被雨水打濕緊緊貼着身體,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更顯得突出,那小貓對着她小小聲的叫着:“喵……”
皇後靜靜的看了一會兒那雙眸子,便徑直走過去蹲下身,溫柔的撫摸着小貓的脊背,那小小的身體如此溫暖柔軟。小貓初時還有些緊張,不一會兒竟主動用頭蹭了蹭皇後的手。
這時皇後突然抱起這只小貓,将它狠狠的摔向旁邊的樹幹……
皇後跪在地上神情恍惚,雙腿已經發麻,口中只能念叨着:“臣妾再也不敢了……求皇上寬恕……”
第二天,皇後便被送回天璇宮禁足。
如今離殿試的時間越來越近,又加上這幾日累積下來的公務,蘇玄不能一直待在公主府,蘇緣只得答應弟弟再恢複一點精力便回搖光宮,也方便太醫為她條理身體。
這次楚休卻堅持一定要一起入宮,只是宮中平白無故多出來一個男人實在不方便。
楚休卻把蘇緣擁在懷裏,道:“我從不知道居然有人為了權力可以如此瘋癫,這兩天你一直睡着,我很害怕,以前我從來不知道害怕是什麽滋味。不要讓我一個人在這府裏擔驚受怕,我不會再讓你獨自面對這一切,我也可以與你一起保護玄兒,這樣不好嗎?”
原本他可以潇灑于天地間的。蘇緣心裏又甜蜜又有些難過:如今他卻為了自己一步一步走進這人世間最兇險、最醜惡的境地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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