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湖泊上方,經風晴雪治療後,陵越的傷勢有所緩和。
“哐當”一聲,陵越打碎了保護罩,反身就想跳進湖中,但他剛一轉身,本是平靜的湖面突然翻騰起來,湖水“咕嚕咕嚕”轉成了一個漩渦。
“嘩啦!”
有人破水而出,定睛一看,是百裏屠蘇。
“蘇蘇!”風晴雪面上一喜,擡腳要過去,陵越眼疾手快拉住她。“小心。”
“屠蘇哥哥的樣子好吓人呀……”
一邊的襄鈴害怕的出聲,捂着嘴巴往後退。
确實,百裏屠蘇此刻的模樣頗為瘆人,頭發四散飄飛,眉間的朱砂印鮮紅如血,雙目赤紅,面容可怖,周身紅黑之氣沖天。
“屠蘇。”陵越小心翼翼叫道,眼睛盯着他懷裏的木青淺,見她半條腿都是血,心中焦躁的快要燒起來。“你成功斬殺了狼妖是不是?很厲害,師兄以你為榮,來,讓師兄看看你懷裏的師姐,她受傷了,需要治療。”
陵越說着,一步步緩緩靠過去,手伸長,試圖去夠百裏屠蘇懷中的女子。不料,他的手指剛一碰到她的發絲,屠蘇就發起狂來,焚寂毫無預兆地揮向他,直接就把他打飛出老遠。
“蘇蘇!”風晴雪大步上前對他施法,想抑制住他的煞氣,“不要這樣,蘇蘇,我是晴雪,我是晴雪啊!”
“啊——”百裏屠蘇猙獰着大叫,一手舉着焚寂,一手死死握着懷中女子的肩膀,力道大的快要捏碎她的肩胛骨。木青淺就是這樣痛醒的,睜眼便見發狂的屠蘇,大驚之下想施法幫他抑制煞氣,“屠蘇,屠蘇你醒一醒,不要被煞氣控制,你醒醒!”
“呯!!!”
石頭地面裂開了幾道縫,百裏屠蘇将木青淺重重摁在地上,沾血的手指猛地掐住她,手背上青筋突着,再稍微使點力就能捏碎她的脖子。
“蘇蘇!”
“屠蘇!”
風晴雪和陵越同時大喊,襄鈴則是直接吓哭了,捏着耳朵蹲在地上瑟瑟發抖。
脖子被他掐着,呼吸變得困難,木青淺握着百裏屠蘇的手,烏黑的眸子沁出了淚,顫巍巍地擡起手撫向他的臉頰,哽咽着:“屠蘇,你醒醒,好不好……”
尾音變成啜泣,大顆淚珠順着眼角滑落在地,她張着嘴像離水的魚兒,滾燙的氣息噴到了百裏屠蘇的臉上,他一驚,渾濁的眼清明了不少,啞着嗓子道:“淺淺,淺淺……我在做什麽,我在做什麽?”
百裏屠蘇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等意識到自己正掐着木青淺時,觸電般彈開,驚慌失措的滾到一邊地上。“我在做什麽?我在做什麽?”他不停重複着這句話,臉上的表情茫然無比,突又捂着胸口難受的呻·吟起來,整張臉都因痛楚而皺在一起,手蠢蠢欲動的想去拿焚寂劍。
“屠蘇!”木青淺掙紮着撲過去,按住他的手,閉上眼,帶着淚珠的唇印上他的唇。
兩唇相接,一道白光閃過,耀目的光芒使得衆人紛紛擡手遮擋,待光芒過後,地上的兩人都已昏死過去。
狼妖一戰,木青淺可謂是元氣大傷,修為大減,加上斷了一條腿,等清醒過來後哭天喊地了好久才安分。當然了,也是在陵越和百裏屠蘇都不知道的背後鬧,他倆來看她時,她就乖乖的窩在床上養傷。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她的腿,就算是晴雪等人連番用真氣治療了,沒個十天半個月也別想跑跑跳跳,湊合着用拐杖走走倒是可以。
要安分待着,對她來說還不算太難,讓她郁悶的是夥食!特麽鐵柱觀的夥食太素了,千字差評!整天野菜豆腐清粥大餅!感覺不會愛了!
心堵啊,紫胤老頭我想你了,我想你的廚藝,嘤嘤嘤……
于是,當陵越提着食盒邁進院子時,見到的便是某人像霜降過後的茄子,蔫巴巴一坨趴在石桌上。
“青淺,怎麽沒精打采的,可是身體哪裏不适?”他快步走過去,擔心地将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氣息平和,脈搏正常……”
“師兄我沒事啦。”木青淺不好意思地縮回手坐直身子。驀地聞到一股香噴噴的味道,就用鼻子到處嗅,發現是從食盒裏飄出來時,趕緊打開,“哇!!!小雞炖蘑菇!!!”
“噓——”陵越忙捂住她的嘴,“你這樣大聲,怕是整個鐵柱觀都要聽見了,若是讓他們知道師兄一個修道之人竟然沾染葷腥,師兄還怎麽面對他們。”
木青淺掰開他的手,沖他吐了吐舌頭,“對不起啊師兄,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太高興了。你都不知道,這幾天我吃青菜豆腐都怕了,再吃我就要變成一棵青菜或是一塊豆腐了!超可憐的!”
“師兄知道。”陵越溫和道,摸摸她的頭,眼底有萬千寵溺,“快些喝吧,不過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嗯嗯嗯!師兄現在對我真好。”
“我以前對你不好麽。”陵越笑着,靜靜看着狼吞虎咽的她,腦中有無數畫面閃過。
她打小便好動的很,初為人形,仗着小小個一只,總是藏起來讓他焦頭爛額的找,每每都要用好吃的糕點才能引誘她現身。
六歲,春風徐徐,楊柳新芽,萬物複蘇。靈體為一棵樹的她頭發瘋長,拖着長長一堆哭哭啼啼的找他,兩人一起用剪刀剪的精疲力盡,最後師尊一個法術才解決麻煩。
七歲,夏日炎炎,蓮開滿塘,鳴蟬聒噪。怕熱的她賴在水裏不肯出來,茶飯不進一動不動,整日眯着眼昏昏欲睡,害他擔心的快要哭出來,絞盡腦汁做各種各樣的小吃逗她,希望她能有點精神。
八歲,秋葉紛揚,菊花燦爛,山果甘甜。拗不過她的撒嬌哀求,趁着師尊打坐,牽着她躲過其他同門弟子,偷跑下山去摘果子,結果不慎捅了馬蜂窩,兩人頂着一臉包回去,排排坐在藏經閣罰抄經書。
九歲,冬雪冰妝,空山絕跡,天下白霜。領着她在後山亭臺中念經打坐,沒一會兒,芙蕖跑了過來和她玩,到底是童心未泯,不知不覺丢了經書鬧開,在雪中滾成一片,結果當夜三人都發起了高燒,弄得整個天墉城一夜都雞飛狗跳。
……
之後,屠蘇來到了天墉,他初來乍到又多經波折,作為大師兄,難免要多照顧他一些。
于陵越而言,屠蘇是十分乖巧懂事的,和他那走失的弟弟十分相像,勾起了沉寂在他心中的兄長情懷,他的注意力便更多的放在了他身上。可即便如此,他待木青淺也是格外縱容的,平日裏只要不太出格,她愛玩愛鬧他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陵端總說他偏袒,細細想來,确實是。
怎能不偏袒,兩人都是他一手帶大的,誰想讓他們受委屈,得先問問他陵越肯不肯。
“師兄,師兄!”
想得出神,袖子突然被人拉了拉,他一愣,眼睛找回了焦距。木青淺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嘴裏咬着半只雞腿,含糊不清的咕哝:“師兄你想什麽想的那麽出神,我叫了好久都沒反應。”
“沒什麽,只是想起了在天墉的一些事情。”陵越舒展眉頭,柔聲。
“天墉啊,抄經書打坐念經練劍,還有讨厭的陵端,沒意思。”木青淺撇撇嘴,臉上帶着一絲厭惡之意,陵越把她的反應看在眼裏,眼中的笑意如潮水般褪去,只留下濃濃的失落。
“青淺。”他低聲叫她,“師兄要回天墉了,你……”
“我跟師兄一起回去。”木青淺頭也不擡,咬着雞腿回答。
陵越露出驚訝之情,“你方才還說天墉沒意思,怎麽主動說要與師兄回去?”
木青淺動作一頓,眼睛飛快地眨動幾下,幾秒後像是下了什麽決定似得,仰起頭堅定的看向他:“我這次下山是擔心屠蘇,現在他已經沒事了,而且身邊有晴雪,我不用再擔心他了,還是回天墉吧,省得讓師兄和紅玉姐擔心。”
“你三番兩次私逃下山,紅玉姐生氣也是理所當然的。”他好笑的彎了彎唇,“不過你若是因為怕紅玉姐生氣才決定回天墉,那倒不必,我可以回去替你說情讓她消氣。”
“我……”
“師姐要回天墉?”
百裏屠蘇陡然出現在小路那,打斷了木青淺的話。他幾個大步奔過來,神情驚愕,“師姐你要走?”
“噗——”
木青淺被吓到了,嘴裏的東西全噴了出來,還好她反應快地扭頭,一嘴的小雞蘑菇都噴到了地上。
“青淺。”陵越關心的看她。
“我沒事。”木青淺擺擺手,“呸呸”幾口把嘴裏剩下的殘渣吐掉,從腰帶處拿出手巾擦了擦嘴,然後才直起腰轉過來。“屠蘇你下次出現能不能先吱個聲啊,每次都神出鬼沒的,師姐都要被你吓死了。”
百裏屠蘇沒理會她,只板着臉重複道:“師姐要走?”
“青淺不走。”陵越淡淡開口,居然替她回答了屠蘇。對他這個回答,木青淺表示很困惑,“師兄不是一直希望我和屠蘇回天墉嗎?”
“無妨,你倆都能照顧好自己了,便是不回天墉也可以。”陵越站起來,把手背到後面,擡起頭看着碧藍一片的晴空,“這次下山,雖事端頗多,但也算是給你二人的磨練。師兄看得出來,比起在天墉城,在山下,你們都更開心些。我不會再強求你們回天墉城,你們已有能力決定自己要走的路,我相信你們。”
“謝謝師兄。”
百裏屠蘇走到他身旁,面無表情的臉多了一絲喜悅。
陵越拍拍他的肩,側身低眸,“青淺,你替師兄看着屠蘇,若有變故或是遇着什麽危險了,立即傳信于我便是。”
“師兄放心,我會保護好師姐。”
百裏屠蘇淺淺一笑。
木青淺抿抿唇,沒吭聲。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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