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這是要去哪啊？”杜敬之看着周圍。

這是在3中跟7中附近, 不過這片區域他沒來過，不符合他的氣質, 太小清新了。他又不約會, 平時就是去個飯店，去個網吧，或者是找個僻靜的地方約架。

“去咖啡廳。”岑威回答, 還在“吭哧吭哧”地騎車，女款車就是沉, 更何況還帶了個人。

“你去咖啡廳吃飯的？”杜敬之這個驚訝，覺得自己這麽多年白活了。

“你不是說只聊幾分鐘嗎？幾分鐘能吃飯？”

“你怎麽知道我幾分鐘吃不完？”

岑威聽完連連回頭, 嘟囔了一句：“我操，你這人……”

“我這人怎麽了？我就這樣。”

岑威這才認了，繼續悶頭騎車, 沒一會就到了一個咖啡廳門口停下車。

杜敬之也十分自然地下了車，站在原地左右看。

岑威蹲在自行車前研究怎麽鎖車, 好半天才擺弄明白, 站起身的時候還在嘟囔：“你說, 這幫女生在車鎖旁邊纏那麽多繩子幹什麽玩意？”

“好看吧……”

“有那功夫不如改改車, 死沉死沉的，都騎不動。”說着, 在前面領路, 帶着杜敬之進了咖啡廳。

咖啡廳裏人不多，裏面顯得十分冷清。

剛進去，就有一個穿着工作服的服務生走了過來, 跟他們打招呼：“喲，小威的男朋友？”

杜敬之聽完整個人都震驚了，一臉“傻缺”一樣的表情。他看着服務生，只注意到服務生的腰特別細，長相倒是蠻一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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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威回頭看了一眼杜敬之，被他的表情逗笑了，然後跟服務生解釋：“不是，人家是直男。”

“直男帶這來？”

“帶這來見識見識。”

服務生又看了看杜敬之，眼睛裏全是驚豔，然後笑得特別猥瑣，有點像電影裏的老鸨，嘟囔了一句：“真夠帥的。”

“嗯，我也覺得。”岑威一點都不否認，不然他也不會對杜敬之這麽執着。

“目标？”服務生又問。

“算是，不過希望不大，你懂的。”

服務生又看了杜敬之幾眼，然後在岑威屁股上捏了一把說：“要是你長大了，還沒碰到合适的，來找我啊。”

“我操，你再碰我，我把你手剁掉。”岑威說着，還踹了服務生一腳。

服務生把菜單直接丢給了岑威：“自己看去吧，我等會過來。”

等服務生走了，杜敬之才回過神來，往後退了幾步，去看咖啡廳的牌子。

岑威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他才問：“學校旁邊還有這地方？”

“你不知道東西還有很多，小朋友。你不是對這個圈子好奇嗎？讓你了解一下。”

“剛才那個楊柳腰是……GAY？”

“呃，楊柳腰……嗯……”岑威忍不住笑了起來，本來就有一張逆天的好容顏，笑的時候更是錦上添花。

“公開的？”

“算是吧，進來說吧，別在門口站着了。”

杜敬之這才跟着他進了店裏，到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從岑威的手裏接過菜單，來回看，主食大多是面包跟糕點，看着挺好看，但是都吃不飽。

他來回看看，最後點了一杯奶茶，一份慕斯蛋糕。

點完東西，他才左右看了看，發現店裏大多都是男性，看起來都挺斯文的，三三兩兩地聊着天，喝着東西。不過，其中還是有女性的。

他又小聲問：“這裏還有女的啊？”

“不了解這家店的本質，誤打誤撞進來的，店裏也不能哄客人出去吧？”

“你是公開出櫃？”

“我沒特意說過，但是，也沒故意隐瞞過。”

杜敬之看着岑威這自然的樣子，突然有點佩服，他如果有這氣概，是不是也不用躲着周末了？

岑威見杜敬之沉默下來，這才說了起來：“我交過女朋友，不過時間維持不了多久，根本沒有感覺，接吻都下不去嘴，我就放棄了，感覺跟騙人家妹子似的，趕緊收手了。還是想試試交男朋友，來這裏尋覓過幾次了，都找不到我的菜。”

“你該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這個時候，服務生已經送來了糕點，速度還挺快，應該是現成的，不用做。杜敬之用小叉子吃了起來，等待岑威回答。

“嗯，算是吧，就是覺得你長得還挺好看的，特意跑到3中去看了看你，然後發現，真人還挺帶勁的。”

“我會拒絕的。”杜敬之說。

“我猜到了，你和那個大個子有一腿？”

“沒有，我單戀他。”杜敬之沒否認，只是随口說了一句，依舊在跟蛋糕做鬥争。

“單戀？”岑威聽了揚眉，接着悄無聲息地笑了，覺得這兩個人挺有意思。

“嗯，你是怎麽發現你……”

“沒什麽可遮遮掩掩的，直接問就行。我吧，小學的時候啥也不懂，初中才喜歡了第一個人，是我的家教，斯斯文文的一個人，戴了一副金絲邊眼鏡，嘴唇自然紅潤。後來吧，我挺虎的，把人家強吻了，那天以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學習也一落千丈，不然咱倆能在3中見面。”

杜敬之突然産生了一絲共鳴感，低垂下眸子，想起了他和周末。

“然後我就開始認識到我的與衆不同了，恐懼了一段時間，因為覺得被單戀的人嫌棄了，還自暴自棄了一段時間，高一快結束了，才好了一些。然後開始尋找同類，想不那麽孤單，找到共鳴，或者是……活下去的支撐。”岑威繼續說，表情也有一瞬間難過。

杜敬之看着他，又看了看周圍的人：“你現在好像挺灑脫的。”

“我難受的時候，也真的是歇斯底裏，後來認識了這裏的一些人，被他們開導。家裏的人也發現了我的不對勁，我猜是我的家教跟他們說了，他們帶我去看心理醫生，還跟我說，沒事，家裏不會在意。不過……幾個月前我的弟弟誕生了，他們還是想要傳宗接代吧。”

“家裏的人能接受，也挺難得了。”

“我後背有傷疤，被我爸用皮帶抽的，他們打過、罵過，發現改變不了我，這才妥協的。你知道的，這種事情，上一輩人是無法接受的。”

杜敬之突然想到了杜媽媽，然後又想到了周末的父母，也是一陣惆悵。

他遲疑了一會，才問：“你覺得你現在，過得好嗎？”

“啊？”

“就是你現在覺得，你是坦白了過得舒服，還是隐瞞過得舒服？”

“我不後悔，不然隐瞞下去，之後被家裏逼着相親，妥協地跟一個女孩子結婚？人家女孩子招你惹你了，你毀了人家一輩子？早晚是要面對的，只是時間問題，我也算個例子，和女生試過了，根本不來電。”岑威說着，喝了一口剛送來的咖啡，又補充，“不過，你如果後期還能喜歡女生，有一個人出現了，把你掰回去了，也行。”

“哦……”杜敬之又陷入沉思。

“你的奶茶帶走喝吧。”岑威往咖啡裏放糖，好似不經意地說。

“怎麽？”

“別讓門外那位等急了。”岑威往外勾了勾手指，杜敬之順着看過去，就看到周末等候在咖啡廳的門口，不由得吓了一跳。

“呃……”他有點手足無措。

“那位長得也不錯。”岑威看了周末一眼，感嘆。

“你也看上了？”杜敬之警惕地看向了岑威。

“別了，看到他，我就屁眼疼，一看他，就知道他是我搞不定的那類的。”

杜敬之一瞬間想起周蘭玥舉着兩只手，插進去抽出來的東西，不由得紅了耳尖。不過他還是讓服務生把奶茶密封，然後快速吃了幾口蛋糕，就走了出去。

待杜敬之走了，服務生走到岑威身邊問：“怎麽回事，小帥哥跟着別的小帥哥走了。”

岑威也看着窗外，一臉的懊惱：“我好像莫名其妙地當了回人生導師？我也煩，追了吧，像小三似的。不追吧，還不甘心，畢竟難得碰到這麽對胃口的。近看……皮膚可真好啊……”

服務生看着岑威一個勁地笑，回答：“不過那兩個人，看起來挺配。”

“是啊，炸毛的貓，看到那貨就跟個小雞仔似的。”

杜敬之拿着奶茶出了咖啡廳，就看到等在門口的周末，遲疑着，不知道該怎麽辦。

周末只是溫和地看着他，然後笑了起來：“走吧，一起回家吧。”

看起來，跟平常沒有什麽兩樣。

“嗯，好……”

再次到車站的時候，學生已經很少了，兩個人在一起，也不會有其他人在意。兩個人一路上都很沉默，原本無話不說的朋友，也突然沒什麽可聊的了。

兩個人一起走進小區門口。

杜敬之走在前面，剛跨進去，就被周末拽住了手腕，突然拽回去。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周末按在了門後，身體撞擊門板，發出一聲悶響，然後，劈頭蓋臉一個吻。

他下意識想要掙紮，周末立即按住了他的手腕，就像兩把鉗子，毫無掙脫的餘地。

杜敬之從來沒見過，周末這個樣子。

就像一只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