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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無論是明戀還是暗戀,姜望舒總能從別人的嘴裏聽說到某某某喜歡自己很多年,一直不敢表白的事情。

每當這時,姜望舒就會覺得很可惜,這個人當初有機會的時候為什麽不告訴自己呢。就算不會在一起,可是表明了心意對于雙方來說都應該是一件開心的事情。一個做了決斷,可以讓自己有新開始。而另一個,知道了有人能這麽喜歡自己,應當也會覺得高興。

在她的心裏,喜歡一個人應該大大方方地說出來,去享受共同的美好,這就是戀愛。

可是姜望舒也知道,有些人的喜歡,如同黑夜裏的星光。雖然隐秘微弱不能分享多麽璀璨的光芒,卻也擁有自己獨特的光彩。

所以對于這樣的喜歡,她雖然會覺得遺憾,卻也會感激包容。

可不知道為什麽,看到眼前的湯斯年,姜望舒在此刻卻湧出了一股異樣的憐惜之情。她想,難道是因為對方比自己小三歲,還是好友的妹妹?又或者是,此刻的湯斯年太像自己養的抖抖,所以會忍不住憐愛她。

湯斯年坐在沙發的另一端,一手扶着冰敷的毛巾,一邊看着電視機裏播放的綜藝節目。反倒是姜望舒,看着自己一直在追的綜藝,卻頻頻走神,暗想自己空窗期是不是有點久了。

冰敷了約莫一個小時左右,姜望舒只覺得自己的腳背都凍得沒知覺了,湯斯年這才将融掉的冰塊挪走。姜望舒挪動自己的腳,沒一會就感覺一片溫暖壓了上來。她低頭,看到湯斯年将掌心貼在她的腳背上輕輕按着,一臉專注,“姐姐,我給你按按,散淤之後再上藥。”

姜望舒應了聲嗯,垂眸看着她認真的樣子,只覺得心口被毛毛蟲爬過了一樣,很癢。沒一會,她伸手落在湯斯年的發頂上,輕輕揉了揉。

湯斯年擡頭,有些茫然地看着她,“怎麽了姐姐?”姜望舒笑了一下,揉着她的腦袋說道:“斯年,你好乖哦。”語氣溫軟,俨然一副稱贊自家獲得了好成績的孩子的好姐姐模樣。

湯斯年心裏覺得很微妙,但又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只好垂眸笑笑,“應該的。”她給姜望舒揉了好一會,這才起身,開口讓姜望舒去洗澡,洗完澡之後再上藥。

姜望舒乖乖聽了,洗完澡出來後,湯斯年給她上了藥。又叮囑了一番,叫她最近幾天減少行走,以免二次傷害。

姜望舒看着貼在腳背浮腫上的藥膏,像是故意為難湯斯年一樣問道:“可要是晚上睡覺的時候,不小心踹牆了怎麽辦?”

湯斯年語氣遲疑:“應該……不會吧。姐姐看起來,就是那種睡相很好的人。”

姜望舒眉眼彎彎:“那可說不定呢。” 她側躺在沙發上,擡頭去看湯斯年,“就算不踹牆,明天開車總是個麻煩吧,我還要去上班呢。”

湯斯年歪着腦袋想了想,“那我明天開姐姐的車,送姐姐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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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望舒笑了笑:“不用啦,和你開玩笑的。”她起身,擡手摸了摸湯斯年的腦袋,“今天謝謝你啦,斯年。”

“早點睡哦,晚安。”她說着,踩着輕快的腳步,朝自己的房間走去。擦身而過的那個瞬間,湯斯年嗅到她發梢的清香。她扭頭,看着姜望舒的背影,看着她裸露在吊帶睡裙外的纖細四肢,愣愣地應了一句晚安。

當夜,湯斯年做了一個很好的夢。

次日清晨,湯斯年被自己的生理時鐘喚醒,給自己和姜望舒做了早餐之後,就匆匆前往了實驗室。

不知道為什麽,往常按部就班的試驗,在今日看來是如此的枯燥。湯斯年在實驗室焦灼地呆了一個上午,終于等到了午餐時間。等醫院食堂送餐的阿姨推着餐車過來時,她迫不及待地摘了面罩手套走出了實驗室,拿起手機,一邊吃飯,一邊給姜望舒發消息。

她想了很多,可卻只發了四個字出去——“姐姐在哪?”

姜望舒幾乎是秒回,“在店裏。”

湯斯年知道姜望舒說的是她自己開的那家婚紗店。那家婚紗店開在市中心那條寸金寸土的商業街裏,在花城很有名氣。湯斯年之前跟着自己姐姐去過好幾次,所以認得路。

湯斯年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敲打打,想要問姜望舒今晚是否留宿,問她今晚想吃什麽,或者是去接她之類的。可删删改改之後,湯斯年只發了這麽硬邦邦的一行字:“下班後我去找你。”

過了幾十秒,姜望舒都沒有回。湯斯年一時着急,又連忙發了一條信息過去,“方便嗎?”

這次姜望舒回的很快,只有一個字,那就是“好”。這個“好”字,仿佛是某種被允許的訊號,湯斯年不禁暗暗竊喜。

胸口中那些沉悶焦躁的情緒得到了安撫,湯斯年這才打開了盒飯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發信息叮囑姜望舒記得吃午飯。姜望舒破天荒地問她在吃什麽,湯斯年就很仔細地和姜望舒說了。說的時候,還附帶自己對這頓飯的評價。

總而言之,只是勉強入口罷了。

姜望舒覺得她可憐死了,又說了今晚上請她吃飯這樣的話。湯斯年回複她,昨晚上她已經請自己吃了一頓,所以今天應該是自己請她吃飯。不知道為何,姜望舒竟然答應了這件事。

湯斯年內心狂喜,可面上還要裝作不動聲色,強壓着歡喜做完了下午的試驗。她早早清理了實驗臺,等下班時間一到,就慌忙脫掉了白大褂,洗手之後匆忙拎起書包往外跑。

奈何天公不作美,一出醫院大門,湯斯年看到的就是一個陰沉沉的天空。大風從四周湧起,一股大雨欲來的氣息。等湯斯年跑到公交站時,豆大的雨點就開始噼裏啪啦地砸在馬路上。

沒一會,雨聲嘩啦啦響起,湯斯年擡頭,透過公車站的亭檐,看到了鋪天蓋地的雨。大風将雨拍向了公車亭的行人,湯斯年的鞋面和褲腳一下全濕了。最糟糕的是,她今天還沒帶傘,連個擋雨的工具都沒有。只好縮在公車站的一個角落裏,找到一個大雨拍打不到的地方,悄悄地避雨。

好不容易等到公車,湯斯年将自己書包頂在頭上,迎着雨狂奔上了車。幸好公車開到市中心商業街時,雨已經漸漸小了。仿佛之前的天空傾了一汪水,如今只剩下零星幾點灑落。

湯斯年怕它還會下雨,下車後急忙往前跑。街面上積了水,于是湯斯年一路踏着水花,總算來到了姜望舒的婚紗店。

在接近婚紗店時,眼尖的湯斯年似乎看到了姜望舒。姜望舒好像站在櫥窗前展示的婚紗旁,正在和店員商讨着什麽。因此湯斯年放慢了腳步,舉着自己的書包靠近了店裏的櫥窗,認真地看了好幾眼,确認到底是不是她。

姜望舒今天穿了一套白色小西裝,踩着平底的小皮鞋,看起來精神又幹練。湯斯年頂着雨,隔着櫥窗裏的婚紗看着她。姜望舒似乎注意到了什麽,扭頭看向了窗外。

視線相對的剎那,讓湯斯年有種跨過重重小磨難後獲得獎勵的驚喜。她笑了一下,沖姜望舒招手,說了聲嗨。

窗外還飄着雨,頂着書包的湯斯年看起來有點傻氣。站在櫥窗裏的姜望舒看了她一眼,和身邊的店員吩咐了幾句,立即邁步,出門迎向了湯斯年。

湯斯年從大門口進來的時候,姜望舒正匆匆從裏面出來,見到她,首先取出了自己的手帕遞了過去,“你沒有帶傘嗎?頭發都濕了,快擦擦。”

雨水順着發絲滴落,在湯斯年偏向小麥色的臉上留下一道濡濕的痕跡。湯斯年接過手帕,道了聲謝,跟着姜望舒走了進去。

“姐姐準備下班了嗎?”她跟在姜望舒身旁,拿着手帕擦掉臉上的雨水,看着對方眼神急切。

姜望舒仔細看了她好幾眼,發現她被打濕的鞋子和褲腳,眼神裏流淌着關切:“我是老板,什麽時候走都可以。”

“倒是你,剛剛下了那麽大的雨,和我說一聲就好,不用過來也可以的。”

湯斯年頓了頓:“可是我……”

姜望舒望着她:“可是什麽?”

湯斯年搖搖頭,将手帕放回了書包,用手撥了撥自己亂了的頭發,看着姜望舒說道:“沒什麽。那麽姐姐,我們現在可以回家了嗎?”

姜望舒伸手,撥弄着她濕漉漉的發絲,又拍了拍她的腦袋,吩咐道:“我還要交代些事情,你去那邊坐着等我,我們一會就回去,好嗎?”

湯斯年乖乖應了,抱着書包就去一旁的沙發上坐着。她坐下之後,店裏的員工給她端了一杯水。于是湯斯年就捧着水,坐在沙發上,一時看着姜望舒,一時又看向店裏擺着的婚紗。

湯斯年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白色的花海中,可她的視線中心卻始終落在了姜望舒身上。她的眼神實在是太不加掩飾了,只除了姜望舒偶爾看向她時,她才會遮掩一般看向別的地方。

大多數時候,姜望舒用眼角的餘光看她,都發現她坐在沙發上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就好像一只等待着主人看顧的小狗。

可憐巴巴,又惹人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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