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稱呼是個很有意思的東西,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大多數時候就是從稱呼上體現出來的。

在湯斯年的印象裏,姜望舒從未這麽喊過她的名字。她不會和湯舜華一樣喊她的小名,而總是在說斯年斯年,這聽起來的确是很親昵,但那是作為姐姐對朋友妹妹的稱呼。不近不遠,恰到好處。

可是稱呼全名就完全不一樣了。在湯斯年周圍的人群裏,只有上學的時候被老師點名,以及剛認識的新夥伴會喊她的全名,其餘人都和姜望舒一樣喊她“斯年”,至于相熟的老師會喊她“小湯”。

這些稱呼,在湯斯年的人際交往中都很符合她們的身份關系。可此時,姜望舒卻突然喊了一個她從來不會喊的稱呼,這似乎是打破了她們之間以往的固有關系。

“湯斯年”這三個字聽起來太全面了,只有很陌生,或者是很熟悉的人,才會這麽稱呼她。姜望舒對湯斯年自然不是陌生的,所以湯斯年在她的語氣裏聽出了一絲撒嬌的意味。

從這個稱呼開始,湯斯年不再是朋友的妹妹,而是能夠站在她對面平等對話的人。

這種轉變讓湯斯年覺得驚喜,于是她伸手,兩手捧着姜望舒的臉蛋,低頭溫柔地問她:“你想我說什麽?”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湯斯年的耳尖染上了一片緋紅。感受到耳垂散發出來的熱量,湯斯年明白她還是臉紅了。但是沒關系,盡管羞澀,她還是會選擇勇敢。

姜望舒仰着腦袋,視線在她的臉上游走,試圖尋找着一絲年輕人害羞的痕跡。在如願以償地找到之後,她擡手,往後勾住了湯斯年的脖子,将她往下拉:“就說你在白天裏,不敢和我說的話。”

湯斯年順從地俯首,貼住了她的唇:“好……”

“姜望舒,我喜歡你。”

上午十點的陽光照耀着窗簾,用炙熱的光照亮了寬敞的客廳。姜望舒窩在沙發裏,仰着頭舔了對方好幾口。沒一會,她就松開手,從湯斯年的桎梏中逃離出來,輕咳一聲說道:“我脖子好酸哦……”

湯斯年就伸手,掌心貼在她脖子上揉了揉,問她:“姐姐餓了嗎?如果腦袋不繼續疼的話,我就去做早餐了好嗎?”

姜望舒抱着自己膝蓋窩在沙發裏,搖搖頭又點點頭,像個特別乖巧的孩子,湯斯年忽然就懂為什麽自己姐姐總是那麽疼姜望舒了。

湯斯年挪了一步,走到姜望舒身旁,俯身問她:“姐姐讓我抱一下,抱我一下我就去做飯了好不好?”

姜望舒擡頭看着她,點點頭。湯斯年就伸手,将她抱入懷中,擡手落在了她的後腦勺上,小心護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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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望舒趴在她肩頭,臉上挂着笑,擡手揉着湯斯年的頭,像是摸小狗一樣揉了又揉,“斯年你真的好乖哦。”

湯斯年蹭了蹭她的臉頰,問她:“那姐姐喜歡嗎?”

姜望舒點頭:“是喜歡的。”

湯斯年就很開心,她稍微用力抱緊了姜望舒,嗅着她的發香問她:“昨晚那件事,姐姐會不會覺得我有點太草率了?”

她有些擔心,因為那是一個很多瑕疵的表白,如果她能克制自己,或許她能做得更好。姜望舒聽了就笑,靠在她耳畔輕輕吐氣:“如果你是草率,那我是什麽?”

“輕佻嗎?”姜望舒想想覺得不對,“也不是,那就是随便了。”

“随随便便就答應了你,是不是讓你的喜歡看起來很輕佻啊?”姜望舒拍着她的背脊,耐心地說道:“如果昨天晚上那個方式,讓你覺得你對我不夠鄭重的話,那就是我的問題了。”

“我很喜歡,你昨晚的表現。”姜望舒抱緊了她,安慰道:“如果不是昨天晚上你的鄭重,我有可能要遲一點才能答應你的哦。”

湯斯年聽到這裏,手上用了點力道。察覺到這一點,姜望舒說道:“我是個很随心的人嘛,感覺告訴我,我是喜歡你的,在那一個瞬間我是想和你在一起的,那就和你交往。”

“你喜歡我,我喜歡你,那我們就在一起啊。”

姜望舒說到這裏,松開了湯斯年,擡手捧住了湯斯年的臉,稍微用力将她擠成了小包子,皺着眉頭說:“你不要想那麽多,今天是我們交往的第一天,你要做什麽給我吃啊湯斯年。”

湯斯年聽到了她說喜歡,整個人都輕快起來,眉角眼梢都是藏不住的喜色。她鼓着臉笑了笑,問她:“那你想吃什麽?”

姜望舒就很詫異:“幹嘛要我想啊,當然是你做什麽我吃什麽啦,我都說我很好養的。”

湯斯年一疊聲說了好,然後起身去了廚房,繼續忙活剛才停下的早餐。

等到她們兩人都吃了早餐後,湯舜華還是沒起來。下午輪到湯斯年打掃實驗室,她必須得過去。所以中午的時候見湯舜華還不願起來,湯斯年就推開房門和她道了別。

“姐,我下去還要回醫院,廚房裏煮了粥,桌面放了檸檬水還有藥,你起來要是不舒服記得吃哦。”

湯斯年趴在門口,和她姐絮絮叨叨。聲音不大,但湯舜華頭還是很疼,她蜷縮着身體,将頭顱埋進枕頭裏:“知道了,你去吧。”

湯斯年見她這個樣子,有些不放心,繼續說道:“望舒姐姐載我回去,和我一起走了,你在家多注意身體。”

湯舜華将頭顱埋得更深,哀求一樣應道:“知道了知道了。”

見她這個樣子,湯斯年嘆了一口氣,順手将房門關上。她轉身,看着身前換好衣服的姜望舒,和她說道:“看樣子,我姐不到下午是起不來了。望舒姐姐,我們走吧。”

她這麽說着,牽過姜望舒的手,拉着她走出家門。姜望舒挨着她,輕輕說道:“我們就這麽丢下你姐不管哦。”

“那望舒姐姐覺得愧疚嗎?”帶上門的時候,湯斯年緊緊拉着她,拽着她走向電梯口,“如果愧疚的話,就當是我強行把你拖走的吧。”

姜望舒捏着她的手,輕聲嘟囔:“說什麽傻話呢。”湯斯年讓她捏着,手卻是一直不肯松開。

到了停車場後,湯斯年十分自覺地給姜望舒開了副駕的車門,将她塞進去後,自己去了駕駛位。見姜望舒将安全帶系好,湯斯年從自己的單肩包裏掏出了一個禮盒,遞給了姜望舒。

“送你啊姐姐,昨天的禮物。”

姜望舒有點驚喜,伸手去接,“七夕禮物?”她看着掌中這個系着彩帶的精巧盒子,又看了湯斯年一眼,“你這是早有準備?”

湯斯年笑得腼腆,“也不是,就是覺得很适合你,所以就買了。”她擡手,示意姜望舒,“姐姐拆開看看。”

姜望舒詫異:“你不介意我當着你的面拆禮物啊?”湯斯年點頭,表示自己不介意。姜望舒咬唇,“好吧。”說着,長指翻飛,解下了禮盒的彩帶:“這麽小巧的盒子,你送的該不是戒指吧。”

湯斯年失笑:“姐姐想要戒指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還得攢一段時間的錢。”她畢竟還是個學生,沒有其他收入來源,就連送喜歡的人一份禮物都要斟酌很久。

姜望舒聽了,也意識到這個問題,看着手中的禮盒有些糾結,“沒有啦,我逗逗你的。”

“交往第一天就送戒指的話,你這麽想和我求婚啊。”

湯斯年應得坦然:“是啊,想和你結婚來着。”

姜望舒就有些不好意思,“你小小年紀,怎麽就這麽恨嫁啊。”談話間,禮盒已經被拆開,姜望舒掀開蓋子,看到了擺在紅絲絨中間那兩枚小巧精致的耳環,頓時雙眼一亮。

“是耳環哦。”姜望舒伸手摸了摸耳環,看向湯斯年,好好表揚了她:“斯年,你眼光很不錯唉。”

“總跟着你和我姐逛商場,你們喜歡什麽我多少還是知道的。”湯斯年腼腆笑笑,小心問她:“望舒姐姐喜歡嗎?”

姜望舒點頭:“喜歡啊,當然喜歡啦。”她将蓋子合上,小心握在手中,“不過你好狡猾,我都沒有給你準備禮物,這可怎麽辦?”

湯斯年看着她,臉色微紅:“我也不用姐姐送我什麽的。”

姜望舒皺眉:“那可不行,你都送我了,我總得回你點什麽吧。”湯斯年盯着她的唇看,好一會試探道:“那……你親親我?”

姜望舒笑了,擡手摟住她的脖子,在她耳邊吐氣,“你不說,我也會親你啊。”她側臉,在湯斯年的臉上落下一個吻。

可湯斯年要的不是小孩子那種獎勵的親吻,她需要一個更成熟,更大人的親吻。于是她托住了姜望舒的後腦勺,吻上了她的唇。

唇分的時候,姜望舒的口紅幾乎都被湯斯年舔幹淨了。姜望舒勾着她的脖子,看着她紅豔豔的唇瓣,彎着眼睛笑:“斯年,你之前是不是有偷偷交往過不少人,一直沒讓你姐知道啊。”

湯斯年不明所以:“姐姐為什麽會這麽說?”

姜望舒擡頭親了親她,笑眯眯說:“因為你超會親的!”吻技娴熟,根本不像是一個新手。

湯斯年揉了揉她的腦袋:“謝謝姐姐的誇獎。”

“不過我真的是第一次。”

“姐姐是我的初戀。”

她的神情不似作僞,姜望舒選擇了相信:“那我很榮幸哦,能成為你的初戀。但你真的很棒唉,一般人的初吻都糟糕得一塌糊塗。”

湯斯年想了想:“嗯……那大概是我一見到你,就知道怎麽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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